狗是被一个年轻女人抱上车的,女人穿了一件白色的长毛绒大衣,狗是白色的,被女人抱在胸前,就只看见两只黑眼睛。
女人本来没座位,女人上车的时候刚好坐在车门口的两个人下车,女人就抱上去。除了女人之外,离座位最近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他喜欢她只不过是因为她长的漂亮,所以男人的喜欢就像单相思,又带一些好色的成分。女人上车的时候踩了男人的脚,男人皱了一下眉头,女人察觉了,就侧过头来对男人笑一下。由于两个人换得很近,女人侧过头的时候差不多就要换着男人的脸了,男人看见女人的脸很白暂很细腻,像刚剥出来的熟鸡蛋,看了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男人甚至还看见女人脸上细细的茸毛,闻到了从女人身上溢出的幽幽体香,男人的心不由地蹦了一下,就有了一种魂不守舍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安慰,但起码在心理上的自我给他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安慰,但起码在心理上自我享受了一回,起码他挨着女人,而且女人给她的是一种快活,所以他没有去抢座,甚至还对身边的乞丐挡了一下。
女人坐下之后什么话也没有对他说;却把在身上的狗放在了她旁边的座位上,女人只对她的狗说;***乖,***自己坐啊,让妈妈歇一会儿。女人说完后觉得好像还是应该对男人有所表示,就又对她的狗说;***,快谢谢这位叔叔,要不是这位叔叔,咱们还坐不上座位呢。于是狗就对男人汪汪地叫两声。
旁边的人都笑了。
乞丐也想笑,但他不敢。他只是偷偷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男人,然后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男人没想到自己的一番殷勤只换来两声狗叫,心里很窝火,但这种结果是他自找的,又能怪谁呢?要怪就只能怪这个女人,他觉得这个女人太无情,以为自己长得漂亮一点就可以随随便便地戏弄别人。男人的窝火很快变成了一种情绪,一种不满和报复的情绪。
这时售票员挤过来了。她不是冲男人来的,她是冲那个乞丐来的。隔老远她就看见了他。她知道乞丐混车坐专门选择这种人多的时候,他以为人多自己就像他没办法,这次偏不让他得逞。售票员拿出吃奶劲从前往后挤,因为乞丐是从后门上来的。幸亏售票员生得小巧,也幸亏那些男人们乐意让一个娇小玲珑的女人从自己身体上擦肩过,否则她是绝对挤不过来的。
售票员过来连气没有喘均就去拉乞丐,你怎么回事?三番五次地混车坐,你有没有脸?她的话像一颗颗炸弹,简直要把人炸晕了。那个乞丐人高马大,又死活地抱住车上的立柱,无论她怎么拉都有点蚍蜉撼树的味道。
她又冲前面喊;喂!你死人呀,不晓得把车停一下。
大家这才明白了,这售票员和司机原来是两口子,因为只有女人骂自己老公才经常用死人这个词,用在别人身上要犯忌讳的。
司机并没有停车,只是扭过头来说;唉!算了,别斤斤计较了。
售票员却不依,非要把乞丐干下去。
男人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说;不就是一两块钱的事情,至于吗?何况这车上又不止他一个人没有买票。
售票员抬起头来,警惕地看了男人一眼问,谁?
男人指了指女人身边的那只狗,它。男人说话的声音很大,他生怕别人听不见。结果差不多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听见了。听见了的人都笑了起来。男人的目的达到了,听着又猛又浪的笑声,他很得意,但他没有笑,他得意全挂在两只微微上翘的嘴角上。
于是就有两个女人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男人说叫花子站了两块鞋大的地方,可是这只狗也没有买票,却坐了一个人的位置。
女人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知道男人这样做是报复她,她说;我的狗怎么啦?我的狗吃的是人饭做的是人事,它为什么不能坐人坐的车?不就是一张票吗?说着她从手袋里拿出一张票子随手扔给售票员,这十块钱够不够?
钱在空中翻个身,并没有落到售票员的身上,而落到男人身上。男人捡起那十块钱说;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打的去呀,在公交车摆什么阔?如果狗都能坐车的话,那我们成了什么了?
男人的话终于激起众人对女人和她的狗公愤,有好事起哄,齐声喊着把狗扔下去。
售票员本来有点讨厌,这个多管闲事的男人,但她见到十块钱,就拿过来说;少管闲事。拿过钱便送进钱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