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当你走到十字街头时,往往会与红绿灯相遇。
说来好笑,我最初来到城市时,最怕的就是过街。
在西安和北京求学期间,只要是有天桥和地下通道,我绝不走十字街。
我对红绿灯不信任,它们闪来闪去的,像是两只鬼眼,变换太快。
常常是绿灯一亮,我起步走,却遭逢侧向驶来的一串汽车,它们占据了半边路,阻断你。
等它们过去后,你再前行,绿灯的心房就颤动了,红灯随之亮起,你被隔在马路中央,身前身后是川流不息的车辆,有被钢铁夹击的感觉。
我喜欢回到故乡,其中的一个缘由是,在乡间路上,我不会为红绿灯左右。
能够阻断我脚步的,有时是一群在黄昏中归家的羊,有时是几只正午时通过堤坝、要下河戏耍的鸭子。
我到哈尔滨生活以后,习惯了走红绿灯。
前些年,每当过十字街时,看见绿灯闪烁了,我会一路飞奔,分秒必争,抢在红灯敲响警钟时到达街对面。
由于年轻,体力充沛,我与绿灯的赛跑很少有输的时候。当街口的行人集体闯红灯时,我也尾随其后,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
汽车像一支支飞来的箭,刷刷地在我们身旁呼啸而过,可是大家对它们毫无惧色,我也心底泰然。
2002年初春,爱人离开哈尔滨时,带我去花店买花。我们到了海城街的鲜花批发市场,我选了一束红色康乃馨、几枝玫瑰。
当我把玫瑰拿在手中的时候,爱人说,别老买黄色的,换点鲜艳的颜色吧。于是,我挑了两枝娇艳的粉色玫瑰。
他捧着康乃馨,我拿着玫瑰,散步回家。经由红军街桥下的十字路口时,恰好赶上绿灯眨眼了,我说等下一个绿灯再过吧。
爱人说,你跟着我,能抢过去的!他个子高,步伐大,很快就跑到街对面了。
我呢,一见红灯亮了,腿立刻就软了,向回撤。
这样,我站在街这头,他站在对面,我们中间,是一辆连着一辆疾驰的车辆。车辆就像汪洋大海,把我们分开了。
我想,人生是可以慢半拍、再慢半拍的。生命的钟表,不能一味地往前拨,要习惯自己是生活的迟到者。
人是弱的,累了,就要休息;高兴了,就要开怀大笑;郁闷的时候,何苦要掩饰自己,对着青山绿水呼喊吧。
我们可以在月夜下多几分缠绵,也可以在旅途中因着美好的风景而多几日的停留。
随遇而安,随缘而行。随风而舞,随雨而歌!
是的,我们要给自己多亮几盏红灯,让生命有所停顿,有所沉吟。这样的红灯,就是我们生命中不息的火焰!
只有这样,弱的生命才会变成强的生命,暗淡的生命才会变成有光华的生命!
当生命的时针有张有弛、疾徐有致地行走的时候,我们的日子,才会随着日升月落,发出流水一样清脆的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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