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曾说:“上海是张爱玲的,而北京是林海音的。”
人到中年,林海音也没忘记在北京城南度过的二十五年光阴。
带着对往事的怀念,林海音写下了《城南旧事》这部自传体小说。
一本《城南旧事》,陪伴无数人度过童年时光。
如今不再年少,才懂得《城南旧事》实则是写满悲欢离合的成长寓言。
英子童年的三段经历,正向我们揭示了一个扎心的人生真相:
所有的成熟,都是从失去开始的。
有些过往,靠“失去”留住。
胡同最前面的惠安馆里,住着一个女疯子。
人人嫌她,小孩怕她,但英子却对她充满了好奇。
一次,英子回家从惠安馆前经过,一抬眼,就看见女疯子正笑着看她。
女疯子名叫秀贞,她带英子来到房里。
她的行为古怪得很:先拿着一件没有做完的衣服在英子身上左比右比,又拿着一根绳子绕着英子的脖子量,还叫年画上的娃娃“小桂子”。
英子后来才知道,小桂子是秀贞的孩子。
六年前,秀贞的爱人说回老家卖了地就来娶她,可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日子没多久,秀贞发现有了身孕。
等孩子一生下来,父母就把孩子扔在了齐化门的城根下。
在失去爱人和孩子的双重打击下,秀贞疯了。
旁人只道造化弄人,只有英子看出她的脆弱和不易。
英子亲切地叫秀贞三婶,秀贞在英子身上看到自己孩子的影子。
在惠安馆的院子里,秀贞温柔地给英子梳头、染指甲,英子会静静倾听秀贞诉说对爱人孩子的思念。
看到秀贞崩溃大哭,英子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在秀贞的故事里,英子尝到失去的滋味。
一次偶然,英子发现伙伴妞儿的身世跟秀贞丢失的孩子极其相似。
妞儿脖子后面的青色胎记也证明,她就是秀贞的女儿小桂子。
英子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带着妞儿去找秀贞。
看着眼前这对苦命的母女相认,英子第一次体会到失而复得的喜悦。
但很快,离别又来临了。
英子第一次看见,秀贞做事那样快。
秀贞匆匆整理好行李,就带着妞儿去赶车。
她们走得太急,一出胡同口,英子就追不上她们了。
望着她们的背影,英子只能轻轻地喊着她们的名字。
秀贞回头挥手,叫英子回家,说到了天津就给她写信。
在漆黑的大街上,英子又怕又舍不得。
终于,她鼻子一酸,忍不住大哭起来。
老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总有一些人,还没来得及好好告别,就失散在人生里。
曾看到这样一个问题:人生路上尝到的第一种苦,是什么?
很多回答总结起来,无非两个字,失去。
离别时刻,总是把不舍得的牢牢攥在手里,总会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崩溃痛哭。
可正如泰戈尔说的: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
从前深爱的人和事,其实早就在失去的那一刻,便铭记在了心里。
生命中的有些过往,正是靠“失去”才留住的。
有些感情,因“失去”成全。
秀贞带妞儿走后,英子大病了一场。
父母以为英子被女疯子吓坏了,于是决定搬去新家。
一年暑假,英子家来了一个女人,大家都叫她兰姨娘。
兰姨娘本是施家的姨太太,施家人说,兰姨娘是被赶出来的。
但兰姨娘却一口否认,说自己主动和丈夫离了婚。
兰姨娘也是个苦命人,三岁时就被母亲卖了,如今从施家出来,连一个亲人也没有。
兰姨娘在英子家住下后,英子很喜欢这个美丽而活泼的女人。
但英子万万没有想到,父亲对兰姨娘产生了特别的情愫。
有一天,英子亲眼看见父亲捉住兰姨娘烧完烟的手。
父亲说:“你这是朱砂手,可有福气呢!”
回想起父亲近日对兰姨娘格外照顾,外加母亲话里的醋意,英子感到很不安。
偶然间,听到兰姨娘提起隔壁南屋的大学生德先叔,英子想到一个主意。
她故意在兰姨娘面前说,德先叔是了不起的新青年。
接着,英子又假意传话给德先叔,说兰姨娘夸他有学问。
一来二去,德先叔和兰姨娘渐渐熟络起来。
七月十五的下午,英子告诉德先叔,她和兰姨娘在京华印书馆大楼下等他。
嬉闹的街上,英子、兰姨娘和德先叔三人慢慢地走着,兰姨娘和德先叔低低地谈着。
兰姨娘一被逗笑,就用手绢捂着嘴。
英子成了兰姨娘和德先叔姻缘的桥梁。
父亲最后才知道,兰姨娘要跟德先叔一起离开北京。
欢送宴上,大家都祝兰姨娘和德先叔一路顺风,只有父亲把自己灌得满脸通红。
他举着酒杯,做出老大哥的神气,醉言醉语地说:
“我这个人最肯帮朋友的忙,最喜欢成全朋友,是不是?德先,你可要好好待她。”
兰姨娘走的那天,英子既想哭,又想笑,而父亲只冲那远远的烟尘摇头。
《城南旧事》里,英子悟出的人生道理,很多成年人都没懂。
初尝离别滋味,只觉苦涩难耐,无法和解。
但只要向前看,就知道一段缘分的结束,意味着另一段缘分的开始。
英子失去了可亲的长辈,却促成一段良缘。父亲失去了内心的悸动,却让家庭得到圆满。
人生就是一场边拥有边失去的旅途。
如果觉得离别太难熬,你要足够相信:
所有的失去,终将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有些成长,要“失去”催熟。
时节如流,匆匆而过。
转眼间,英子就要小学毕业了。
从前不愿好好练字的英子,也长成在大礼堂代表同学领毕业证书和致谢词的大孩子。
可最令人遗憾的是,父亲没能来参加英子的毕业典礼。
父亲从小最疼英子,只要英子不舒服,父亲就抱着她睡。
父亲会绷着脸教英子道理,也会为英子成绩进步而感到高兴。
毕业典礼前一天,英子说,如果父亲不在台下,台上的她会害怕。
躺在病床上父亲对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英子,不要怕,无论多么困难的事,只要硬着头皮去做,就闯过去了。”
第二天,戴着父亲种下的夹竹桃,听着悠扬的骊歌,英子不禁泪目。
等到毕业典礼结束,厨子老高突然接到英子母亲打来的电话,要英子赶去医院。
此时,英子就像变了一个人,她镇定地说:“我知道是什么事了,我这就去。”
走过院子,看着垂落的夹竹桃,英子在心里默念: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人这辈子,我们每个人,都曾是台上落泪的英子。
一边渴望变成独当一面的成年人,却又一边害怕独自面对鱼龙混杂的世界。
问过很多朋友:什么时候发现自己长大了,变得懂事了?
大家的答案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躲不过岁月的催熟。
时间的追赶,让父母的双鬓已经斑白,他们的肩膀不再牢靠。
一旦没了指望,生活便逼着我们长成大树,活出自己的希望。
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我们终于才懂,要如何好好告别。
想起作家曹又方说过的一句话:
“所谓成长,就是去接受任何在生命中发生的状况,即使是不幸的,不好的,也要去面对它,解决它,使伤害减至最低。”
放下指望,往后的生活即使再难,也要自己一个人扛过去。
丢掉失望,只要耐住失去的苦楚,往后便能尝到无限的回甘。
人活一世,相遇是意外,离别才是常态。
所有的成熟,都是从失去开始的。
▽
正如《城南旧事》电影插曲唱的: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又不断得到的过程。
在这个得失反复的过程中,我们终究一步步走向成熟。
失去的忘不掉,那就珍藏心底。
失去的追不回,那就放手成全。
光阴的故事里,每一次失去的意义,都在告诉我们好好珍惜当下。
点个在看,愿你往后余生,得不狂喜,失不过悲。
欢聚多相拥,离别少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