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淮安周恩来纪念馆,有一张周恩来与他两个好友在一起的合影(见左图,左起:周恩来、何天章、谭公辅)。想知道照片背后的故事,就得说到他与谭家三兄弟了。
1910年秋天,周恩来随伯父周贻赓来到奉天府(今辽宁省沈阳市),入沈阳第六两等学堂丁班学习。从受封建教育转到受西方教育,从封建家庭转到学校环境,周恩来开始接触革命书籍。后来,周恩来曾说这是他人生转变的关键时期。
这个学校后来和第七小学合并,改名为东关模范学校。学校的设备、师资在当地都是最好的。周恩来恰巧与谭家三兄弟都在这所学校上学。老大是谭公辅,老二是谭公弼,老三是谭公卿。老大、老二与周恩来是同班同学;老三小周恩来几个年级。谭家以经商为主,家境很是富足,住在沈阳大东关水簸箕胡同,青砖绿瓦的四合院很大并富丽堂皇。为了能让孩子们出人头地,三兄弟被送到当时奉天最好的学校。
周恩来四伯父周贻赓,当时在奉天度支司(清朝政府掌管财政开支的衙门)俸饷科当科员,单身任职,收入不多。周恩来到奉天后,伯侄二人在金银库胡同的住所,过着清苦的寓居生活。他念书期间,从不乱花一文钱,每天中午只在校门口买两个烧饼,喝一大碗白开水充饥。
1977年2月8日,原东关模范学校魏校长的儿子魏启汉回忆说:“学校有一个姓吴的老堂役病倒了,当时周总理的大爷(指四伯父)给他的钱很有限,他的生活很清苦,有点钱也不零花,都是买书。看到老堂役病倒了,他就帮老堂役烧水,并给老堂役送去8个铜板,让他买点药吃。老堂役病好后对我父亲说:‘我闹了一场病倒没什么,你看他家很清苦,还给我8个铜钱,我非常感动。’”
少年周恩来在异乡遇到的不仅是吃“高粱米饭”,以及“刮大风夹黄土”的生活上的困难,更有单身生活在充满浓厚地域观念的陌生北方同学当中的不适应。有些同学看着他文弱,说话口音重,讲着一口听不懂的南方话,连姓名都不称呼,直接叫他“南蛮子”。
受到歧视的周恩来被逼得想出个办法,赶紧去学会交朋友。谭公辅当时在班级中年龄较大,威信较高,更难得的是谭公辅很高兴结识周恩来,他认为周恩来个头虽小,但人很聪明。谭家离学校相当近,一到课余时间,周恩来便和几名同学一块到谭家大院复习功课,几乎课外时间他都是在谭家和伙伴们度过的。时间一长,周恩来与谭公辅、谭公弼、赵葵第、何天章4个同学结成换帖兄弟,谭公辅年长排行老大,周恩来年龄最小就排行老五。当然,除了结交大孩子,周恩来看见许多弱小同学被那些大同学欺负和打骂,就将他们团结起来,共同对付那些不讲道理的大同学。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他们也就不再受欺负了。
周恩来爱运动,非常喜欢踢“熊头”(类似现在的足球),他很灵活,能带着“熊头”左右过人。踢累了,伙伴们沿着河岸一边走一边唱歌,几个人中数周恩来唱得最好。当时在学生中流行唱一些进步歌曲,他们就在一起学唱,连最小的谭公卿都能唱上好几首。谭家三兄弟都喜欢周恩来这个南方来的多才多艺的同学。
周恩来和谭家三兄弟学习成绩在学校里都是名列前茅。1912年10月,东关模范学校创建两周年,全校举行了一次隆重集会,并摄影留念。后来,在课堂上,老师以《东关模范学校第二周年纪念日感言》为题,要求同学作文。周恩来当堂挥笔,一书而就。他在这篇《感言》里热切希望把这一“新学”办好,培养造就出负起“国家将来艰巨责任”的人才。他分别对“司教育诸公”和“诸同学”提出殷切期望,从中抒发了强烈的爱国情感。
1913年6月,省里举办教育成绩展览会,周恩来的《感言》被选为甲等作文参加展出,并收录在《奉天教育品展览会国文成绩》一书。值得一提的是,譚公辅的《读严先生祠堂记书后》(《严先生祠堂记》是范仲淹的名作)也一同被作为范文收入奉天教育品国文成绩展中。
东关学校相对来说比较开放进步,周恩来和他的伙伴们在这里能接触到一些进步思想。周恩来和谭公辅等在家偷偷地用剪刀剪去了辫子,上学时他们把小辫子钉在帽子上逃避社会上的追查。
近3年的学业就要结束了,周恩来找到谭公辅、何天章二人到照相馆合影。这是周总理现存最早的少年时期的照片。可惜的是,当时肺病容易传染,谭公辅被传染上了,19岁时便不治身亡。周恩来等小伙伴扶棺痛哭。不久,何天章已是辽阳烟台乡邮政局局长,暂时闲着无事的周恩来到他那里帮助办理邮务。谭公弼知道周恩来经常买书要钱用,几次让弟弟谭公卿到邮局给他寄钱接济。
1913年2月,周贻赓调往天津,在天津长芦盐运司榷运科当科员,周恩来要随伯父到关内继续求学。小伙伴们舍不得他离开,谭公弼和何天章两人还支持了周恩来进关的部分路费。到达天津后,周恩来与谭公弼保持着通信往来。他把自己参与编写的《觉悟》寄给谭公弼、谭公卿,让他们在同学中传播。在东渡日本的前夕,周恩来还特地从天津赶到奉天,专程看望谭公弼等老同学。不久,谭公弼也因肺病去世。
1978年,谭公卿把周恩来少年时曾用过的砚台、笔架、网球拍等,捐献给了国家。
(摘自《党史博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