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摊” 旧 事
作者:大勇
摆地摊,由来已久,有深刻的时代烙印,有浓郁的内心记忆。
87年,高一暑假,我加入了地摊大军,地摊分早市、夜市,还有桥头、路边、学校、公园、单位门口的零星摆摊。那时候东三省下岗大潮还没开始,地摊经济不像现在创城前那么普遍,有规模的主要集中在全市几个早市、夜市,所售物品小到针头线脑大到日用百货,琳琅满目,食品类以各种炸烤涮和特色小吃为主。记忆最深的是桥头路边烤的吱吱冒油的羊肉串。每当下晚课回家路过,总是被孜然羊肉串散发的浓烈香味勾住味蕾,却很少停下来品尝。
开始我把家里看过的旧刊物装满两个米袋,然后用自行车托到家附近的桥头,摆地摊出售,其中当代、十月、啄木鸟、春风、长城、萌芽、意林、大众电影、作家、故事会等伴随我走过青葱岁月的伙伴,至今还一一能详。后来我还到其它旧书摊采购,边看边出售,每天除了有免费书看,还能赚点零花钱,这对于工人家庭,家里孩子多,经济不宽裕的我来说,能给父母省下一点零花钱,当时着实让我欢喜一把,也就是现在说的“小确幸”吧。
记忆最深的是我在桥头摆地摊卖书时,遇见一位“同行”大哥,他看上去24~5岁,戴眼镜,圈很多,个子不高,较胖,在我隔壁摆摊。他的书比我多的多,我经常看他的书,这样我们就熟悉起来,交谈中,发现他读的书很多,很有文化,对当时的名人、名作家和作品都很熟悉,如王蒙、刘心武、方励之等经常听他谈起,还对他们的小说、观点常做一番评论,其中很多作家和小说的名字就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说的,甚至我对他有点小崇拜。他看我的书摊书少,又觉得我朴实和比较喜欢看书,就建议我俩合在一起卖,然后利润分成,我记不起怎么分成了,总之比我自己买书挣得多一点。
就这样,我俩约定时间每天一起出摊,一起收摊,我去过他放书的库房,是一间离我家不远的平房(空房子),听他说,他和图书馆有关系,能进到便宜的旧书,就这样我们在一起出了20多天书摊。这期间省去了我去进书的麻烦,还增加了点收入,我是何乐而不为,真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想的,我还真着实琢磨了一阵子,一直没找到答案。
离开学的日子近了,我就不再出摊了,他仍继续,因为那时没有电话、BB机等联系方式,后来我们再也没见过面,甚至连他姓字名谁我都记不清了,但是摆地摊卖书这件旧事一直封存在我的记忆中,那位戴眼镜有学问的不知姓名的大哥,偶尔会在在我的记忆中闪过,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还好吗?
时光如白驹过隙,那个30年前摆地摊卖书的少年已过了不惑之年,从那年摆地摊一路走来,走出学堂,步入社会,参加工作,第一份工作就是商业,现在回想也许与当年的“地摊经济”或有或无关系吧。九十年代,国有企业转制,大量产业工人下岗,促使商品经济大潮如火如荼,万民皆商,地摊经济方兴未艾。城市化的进程,带来了人口红利,也催生了市井经济、市井文化,地摊经济在改革开放政策指引下,近20几年空前繁荣,直到2018年沈阳创建国家卫生城市,地摊经济受到严格管理和约束。国家宏观政策影响经济模式,经济模式反过来引领国家政策,今年非冠疫情下,民生成为首要话题。两会上李克强总理明确提出:“保留地摊经济,给底层群众一点温暖,关注底层民生,发展地摊经济,重拾人间烟火”。
打开手机,互联网头条热词“地摊经济”刷屏,看到一条条政策、消息、评论、建议,一幅幅熟悉带有烟火气息的“地摊经济”图片,仿佛自己又回到摆地摊卖书的场景,那个用自行车托着满满两米袋旧书,在桥头,路边摆书摊孜孜不倦售卖的少年,还有那个戴着高度眼镜,个子不高、微胖、记不清姓名却让我崇拜的大哥……
愿你品味到所有的人间烟火,回来后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