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台阶,长长的铁路桥,长长的人生路。—题记
又一次从铁路桥上经过,因着连日来的雨水,今日终于停了。阴的天,原本冷清的铁路桥上也多了许多来往行人。元宵还没过去,还在新年中,铁路桥上有些零散的烟花残渣,几个小孩趴在铁丝网上往桥下看。此时,从北驶过的一列火车唱着“轰隆隆”的歌,气势恢宏地滚过铁轨,将铁路桥震得有些动感。
天阴阴沉沉的,像随时会下雨。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把伞,南方的二月、三月是雨水和大地缠绵的时光,雨伞则是这个季节必备的物件。
那个老人站在桥头,孤独地望着南来北往的列车。他带个黑色的线帽,穿一件黑色的棉袄,胸前有明显的发亮的黑色污渍,他的眼神空洞而无神,眼睛死死地盯着桥下来往的火车。
桥下的火车驶过一列又一列,老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火车。突然想起一句话: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有一条小黄狗蹦跳着从桥头跑过来,它一路开心地跟着它的小主人(一个穿着很时尚的很年轻的女孩子),它的眼睛是漆黑明亮的。它摇着尾巴,晃着脑袋,扭着身子癫癫地往前跑。
跑到老人身边,它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老人:汪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小主人立马喝住了它:“米米。”
它看了一眼小主人,耷拉着尾巴蔫蔫地向前跑了。
老人似乎没有听见小狗的叫声,他的目光依旧盯着桥下来往的火车,好像这些火车里有他要等待的人。
我听见有两个人在小声地议论这怪老人,说他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说他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可年轻时的他脾气不好,动不动打老婆孩子。后来,唯一的儿子长大了有了工作,就在铁路上工作。有一次下大雨,儿子发生了意外,老婆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再后来老婆撇下他一个人走了。
老婆走得那天,也下着雨,他已经没有了眼泪。一个曾经温暖的家,旦夕之间竟是只留他一人独活。
他恨火车夺走了他儿子年轻的生命,可他又深深地爱着火车,因为他的爷爷,他的父亲,还有他自己都是铁路工人。
儿子和老伴走后,他再没有找过新老伴。他恨自己,为什么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一点?为什么不对老婆孩子好一点?如今,他只能在回忆里回忆,在南来北往的火车中回味那些短暂的幸福时光。
老人收回目光,蹒跚着走在铁路桥上。有好心人上前搀扶他,他摆摆手。我走在他后面,眼见着他被一个年轻人接进一个院子,然后院门“砰”一声关上了。
院门前有一丛紫茉莉,翠绿的叶显得生机勃勃。院子里会有怎样一种风景,我不得而知。
我以为这是养老院,但院门上什么字啊也没有。我好奇的把眼睛凑到院门的缝隙里往里望,却只看见满眼的植物。
后来,听说,这院子是怪老头自己做的,他把原来的房子卖了,用一生的积蓄做了房子连带着一个大院子。那个年轻人是他的侄子,从小在他家长大,和他很亲。
自此,再从铁路桥走时,我的目光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去寻找那一个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