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冬日的山上没有什么绿色的气息,但从车窗内飘进的缕缕凉风,我分明感觉到了久违的黄土味道,对于从小生于一个贫瘠黄土高原上的我来说, 真正的踏上这块黄土地时,我身上的血液好像喘急流动的河水,不时地在和这片曾经干涸的土地饥渴的交融。
汽车在望不到边际的黄土高原上一路急驶,眼前不时被一望无际的黄土山峦遮挡,山连着山,峁连着峁,天高云淡,空气清新,这就是我生活了十八个春秋,素有“苦甲天下”的宁夏南部的西海固地区。黄土高原上的黄土不仅养育了这里的父老乡亲,更重要的是,这里的黄土曾经还是这里的婴幼儿成长的“沃土”。赶快叫师傅停下车,抓一把柔柔的,细细的、潮朝的黄土紧紧的贴在胸口,黄土的温暖顿时传遍全身的每一个神经。儿时所经历的一切又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60年代末。谁家如果有大肚子妇人,这家人就会早早的在不远处的山底下背些黄土来,用铁锹拍打的细细的,老人蹲在土堆旁用手一把把土里面的小石子,枯树枝干一一拣出,然后在太阳底下来回翻晒好几天,再用筛子筛上好几遍,最后,老人们找来布口袋,用手边搓边往袋子里装。大概要装上满满的十几袋子,这几袋子黄土便整整齐齐的放在火炕的一侧,等孩子降生时,主人会拿出几袋子黄土倒在炕上,铺成1寸多后,长宽1.5米见方的黄土“毯子”,降生的孩子就会放到黄土上,炕是热的,黄土自然也不凉,出生的娃娃睡在上面,小脸红扑扑的,自然也不会哭。从此,无论孩子晚上撒尿拉屎,大人们都以最快的速度拿来黄土,撒到有尿有屎的地方,再用专门的小铲子清理干净,然后在撒些黄土,让小孩重新睡到上面。大人们还不时的抓些黄土洒在孩子的脖颈、腋窝处,这样娃娃的身上才不会溃烂,这或许就是现在孩子们通常所用的爽身粉吧。这样每天,每年,直至孩子不在在炕上拉屎拉尿,黄土才不往炕上再撒了。娃儿们长大了,大人们便会给剩下的黄土里面撒点盐,用水搅拌后,作出小狗、小猫、汽车等等好多栩栩如生的玩具。孩子再大些,自然就自己动手做了,炕上的黄土慢慢的也就少了,甚至早早就用完了。
我的出生何尝不是这样呢?我亲爱的黄土地,生我养我的这一方厚土,虽然我所经历的一切已经成为历史,这里的孩子包括我的孩子出生直至长大早已被现代文明所包裹。虽然20多年,在城市高楼大厦林立,钢精混凝土浇筑的冰冷世界里,未曾亲近过你,未曾闻到你柔和醇香的味道,但我对你的思念和依恋从未间断。生我养我的这一方厚土啊,手捧起你,你温暖肌肤的感觉好像就在昨天,我好像从未离开过你,你宽厚、淳朴的黄土味道还是那么的久久让人回味。
攥紧紧紧贴在胸口的一捧黄土,久违的亲情在全身涌动,只有夺眶而出的泪水不时地滑落在脚下的这片厚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