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课(增订版)》是一本由毕飞宇著作,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9.00元,页数:237,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小说课(增订版)》读后感(一):久处不厌
《小说课》 | 毋庸置疑,这是一部家喻户晓的作品。大学时候也零零散散看过几篇——《促织》、《故乡》、《项链》,这是第一次系统地将这部小集子看完,短短的15w字,却好像解决了我的很多困惑。阅读小说,就像是在谈恋爱,乍见之欢往往是小说的情节,所以通常会被爱的冲动冲昏了头脑,随着小说人物的悲喜而发癫。当然,经典作品的久处不厌更来自于作品本身具备的“境界”,那么这自然不仅仅是情节能够做到的,语言、结构、逻辑等等都在为其增添色彩。《杀手》的刀光剑影、林冲的“走”与王熙凤的“走”,李商隐的太阳和雨等等迎面而来,让我措手不及,回味无穷。
它不像是文学批评,因为它太温暖太体贴,它没有在纠结这是现实主义还是现代主义,没有用生硬的语言询问——小说的主题思想是什么?小说人物的关系是什么?小说此处的环境描写有什么作用?并透过这些问题在和你大谈特谈叙事学、社会学、哲学等等。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不愿意去接触这些高于我的学习内容,正如毕飞宇并不排斥沉浸在科学论文中的自己,“科学语言的组合方式构成的阅读障碍背后隐藏着求真的渴望,有上帝模糊的背影。”这何尝不是小说家进行文学评论时带来的巨大魅力呢?——他冷,他热,他有温度,他会流泪。这时候的我,仿佛能够体谅——为什么现在学生做的很多语文阅读理解的题目,不在简单的用“作用”、“意义”、“分析”这些词,而更人情味、更有温度,当然,无法避免,这对一部分同学来说,也更难。
最后,功利性一些,这本书的确不失为小说阅读方法指南,静下心来看,其中的任何一点都能让人获益匪浅——小说的“飞白”之处,重复的有序与无序、关注作家写了什么&作家没写什么……
本来看完这本也没什么想说的,但是码着码着,竟然有了5篇微博的体量,可见短篇小说,实在是,难!
《小说课(增订版)》读后感(二):解读作品,亦是一种享受
偶然间在公众号看到毕飞宇讲《受戒》,惊为天人,然后立刻找来《受戒》读,就这样喜欢上了汪曾祺。于是又找来《小说课》,如今是重读,同样惊艳。
一个好的作家,首先要会阅读。这本《小说课》对于我这种初级阅读者太适用了,文稿俱是毕飞宇在各大高校的讲座,听讲座远比课文有意思的多。因为时长缘故,毕飞宇选取的皆是短篇小说,这样讲得完,也能讲得细。选题也千奇百怪,古今中外,称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毕飞宇讲解方式也比较多样,根据作者、文本特色重点略有不同。比如蒲松龄的《促织》重点讲语言简洁精辟,《项链》讲小说内部逻辑,《杀手》运用海明威的冰山理论,《受戒》讲人文与情怀......
毕飞宇其他的书我并没有读过,但这本《小说课》非常好。一般看解读类文章,总会有两种声音。一种是认为对方过度解读,一种是觉得对方理解没到位。但是毕飞宇有个很好的观点,一本书一旦出版有了读者,那么就与原作者脱节了,所有的读者都可以有自己的解读。至于作者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根本不重要,如果书中能找到答案最好,找不到亦无妨,这是你读的书。你没能看出伏笔、潜台词又重不重要,也不重要。每个人理解各不相同,或有高低,或有深浅,阅读是一件很私人的事。那我们为何阅读,又为何看别人的解读呢?因为前者和后者都可以让我们学习、思考,看不同的事物,听不一样的观点,吸收越多,储备越多,思考的深度与广度也会不一样。
一部小说如果出世后,原作者不做任何相关解释说明,那么这就是绝唱,所有读者们的解读将成为二次创作,至此,这部小说渐趋完整。《小说课》或许不能教人写作,亦不能教人阅读,但《小说课》给了另一种角度的解读,来自一个同行作者的想法。同为阅读者,普通阅读者和作家是不同的,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听一个作家讲小说,讲写作更能领会一二。
《小说课》带给我很多观点,有些是“老生常谈”,有些是珠玉之论,收获颇丰,如获至宝。
《小说课(增订版)》读后感(三):咖啡里的油星子
中山图书馆借的书,很薄一本。广州最热的三伏天,只想一车一车地狂啃冰镇西瓜,哪都不想去。这本书就是我在一个火伞高张的夏日,窝在自己简陋的斗室里,用一个下午时间看完的。
让我惊讶的是这本书豆瓣评分居然高达9.3分。另一本同样是以课堂讲稿为基础整理而成的著作——纳博科夫的《文学讲稿》,也才9.2分。而无论是对文本的评析,还是文学见地的阐释,乃至行文的格调,这本书与《文学讲稿》根本都不在一个级别。就我个人的感受而言,单单是《文学讲稿》里评《曼菲尔德庄园》那一篇教会我的,比这本书整本书都多。由此可见混豆瓣的“普通读者”群体中,左右着评分的那类用户,阅读层次处于何种水平。由此也可见,大多数人读小说还是只看热闹情节。
这本书点评的11部作品中,只有奈保尔和汪曾祺那两篇没读过,其他几篇都是老早之前就读过的。作为一个久已成名的文坛大佬,作者对这些作品的分析当然有其可观之处。最喜欢的是评析《促织》和“李商隐”那两篇。《促织》中“小虫”称谓的转变所透露出的情感意义是我以前没有注意到的,读得不够仔细。作者对《夜雨寄北》中的时间观的解读也很有意思。相比之下其它的几篇则有些无趣。比如,“林冲夜奔”貌似头头是道,其实只要读几页金注本《水浒传》,立刻就会知道他说的不过是两百年前金圣叹早已说透的东西。大体上这本书最精华的部分,是作者在小说创作技术层面所做的分析和阐发,也就是所谓的“干货”。一旦离开技术层面,开始涉及到审美和价值观,作者好像立刻就进入了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的领域。《项链》这么一篇讲述灵魂净化的寓言,竟被他硬生生扯成了中西方价值观的对比,实在是有点滑稽。 他对卡夫卡、张爱玲、鲁迅性格的描述,其实是以臆想居多。作者在书里一再说“我一点也不懂外语。” 我想如果他外语学得再好点,对他一定是件大好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脱胎于课堂讲稿的关系,这本书的行文非常口语化,而且夹杂着大量“车轱辘话”,即可有可无的废话。谈《时间简史》和《苔丝》那两篇,完全不知所云,我要是作者,估计都不好意思把这么水的文章收进自己的文集里。封底上说作者的讲解”谐趣幽默”,怕是写文案的人对幽默有什么误解吧。他以为是幽默的地方,我看到的却是一个老男人低级油腻的插科打诨。这些车轱辘话,再加上不怎么高明的价值观强行输出,像令人讨厌的油星子,毁了一杯本来味道尚可的咖啡。
《小说课(增订版)》读后感(四):读书笔记 | “看曹雪芹写了什么,看曹雪芹没写什么”
首发「舒明月写作课」
去年夏天,营销号炒过一部叫《文学的故乡》的专题片。六位中国当代小说家,重返故乡,忆往抚今。有的人像亲切的干部,有的人像成功的商人,最像作家的就是毕飞宇。
镜头里的他,有点不好意思,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是良久的沉默。就是这样的人,才会费力不讨好,吭哧吭哧弄长篇讲稿,对着高校师生,不厌其烦地讲解文学经典吧——说的就是他的文学讲稿《小说课》。
这几年,没等来毕飞宇的新小说,《小说课》倒是卖座,还出了增订版(2017初版,2020二版增订)。书里涉及的篇目,涵括中外古今,主要是小说:有四大名著里的《红楼》《水浒》,讲过两回鲁迅——《阿Q》与《故乡》,还有汪曾祺的《受戒》,莫泊桑的《项链》,海明威的《杀手》,奈保尔的《米格尔大街》。
冷门的是,挑了《聊斋》的《促织》。讲稿里唯二的非小说,是李商隐的诗歌,《登乐游原》和《夜雨寄北》。(增订版调整为,删除《玉秀》,新增《阿Q》与李商隐)
近年豆瓣上颇受好评的,由国内知名作家操刀的文学讲稿,一本是《小说课》,一本是张悦然的《顿悟的时刻》。《顿悟的时刻》其实偏“散”,第一部分按着“创意写作”的教学思路,从“人物”“冲突”“视角”“情节”来讲小说,第二部分是作家论,谈张悦然喜欢的五位作者,包括村上春树、波拉尼奥等。
比起来,《小说课》就“精”得多,直愣愣扎进一篇作品,做“文本细读”。这个字哪里妙,开头怎么好,结构暗藏的玄机,行文逻辑背后的蹊跷……字里行间的奥秘,径直捅破,明白如话。
毕飞宇喜欢问问题。
谈《故乡》时问,叙事者“我”,可不可以在酷暑难当时回“故乡”?可不可以在春暖花开时回“故乡”?可不可以在秋高气爽时回“故乡”?
毕飞宇的回答是,也可以。但鲁迅必须,也只能“冒了严寒”回去。他的小说体温是冷的,精神是冷的,提供了一种全新的小说审美模式:“阴刚”。鲁迅式的呐喊,“不是嗓子大,是‘一语道破’”,这是一篇“没有乡愁,没有闲情逸致的”小说。
谈《促织》时问,写到驼背巫“唇吻翕辟,不知何词”就终止,可不可以?可以,但小说没有写透,没写干净。后面一句“各各悚立以听”,写的是威慑力,是“唇吻翕辟”的放大。
谈《受戒》时问,明海可不可以在庙里头萌发春心?“当然可以。小英子来进香,明子爱上他了,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汪曾祺不会这么写。”毕飞宇说,明子和小英子的爱情,唯美而单纯,也因此,就比较原始,事关“肉欲”。“肉欲可以极脏,也可以极干净……放在哪里写比较好呢?庙宇还是大自然?当然是大自然。所以,小和尚的爱情故事一定要放在世俗生活里头。”
这些都是基于小说家的创作经验在发问,为什么要这样写,能不能换一种写法?这是作家读小说的特殊所在,也是经验不足的读者很容易滑过去的地方,“阅读的能力越强,写作的能力就越强。人家的小说好在哪里你都看不出来,你自己反而能把小说写好,这是说不通的”。
有时,问题比答案重要,因为,后者如何也逃不出前者的预设框架。如果把肉欲放在庙宇里写,在毕飞宇看来,就是小说家的判断失误,或者说,那就是另一篇小说了。这就是小说对与不对的问题。
“文本细读”的书不好介绍,它本身就是拒绝抽象和概括的,精彩的分析只管直接看书就好。谁能想到,林冲的“走”和王熙凤的“走”可以放在一起比对呢?毕飞宇以此来说明,小说内部的逻辑与反逻辑。
前者是,如何用逻辑的力量,把一个公务员推到落草为寇的地步。后者是,怎么以反逻辑的方法,将王熙凤和贾蓉、秦可卿之间的错乱与暧昧,暗示给读者。“秦可卿死了,没有交代贾蓉和王熙凤的情绪反应……这两个人在小说里突然失踪了。这是反逻辑的。”“秦可卿死了,你(王熙凤)胃疼了,秦可卿出殡了,你的胃又疼了。天底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是反逻辑。”
毕飞宇提醒,读《红楼》时要做两件事,看看曹雪芹写了什么,看看曹雪芹没写什么。读到这里,只有给毕飞宇叫好。
但我们还是想干点别的,试图总结他的方法论。毕飞宇善于抓作品的矛盾、反常与错位。
奈保尔笔下的布莱克·沃兹沃斯,一个乞讨为生的诗人——这个设定是第一个突破口,小说描写诗人要更困难,因为两者的语言“不那么兼容”。为了调和乞丐与诗人之间的矛盾,毕飞宇发现了奈保尔的奥秘——铺垫。先写四个奇葩的乞丐,这样,乞丐诗人出场时便不再“突兀”。
而当乞丐说一直在等“我”,还邀“我”吃芒果的时候,毕飞宇的眼睛又亮了。乞丐牺牲谋生时间等我,反常;乞丐不讨吃的,还送人吃的,反常——“从这个反常开始,沃兹沃斯的身份开始变化了,他乞丐的身份开始隐去,孤独者的身份开始显现。”
或许我们不难发现,鲁迅把“圆规”用在《故乡》里的杨二嫂身上,是如此有趣又贴切:裹脚女人与圆规多么形似,圆规的计算与杨二嫂的算计,又构成了那般讽刺。
毕飞宇还是比我们领先一步,圆规是当时的高级科技词汇,放在小说里其实是跳脱的。他注意到,圆规的形容是基于“我”的目光,“这一来,作者的书写角度就确定了,杨二嫂的描写不再是客观描写,而成了‘我’的主观感受。‘圆规’这个词不属于杨二嫂,只属于‘我’。你去喊杨二嫂‘圆规’,她不会答应你的,她不知道圆规是什么。”
自始至终,毕飞宇透出一种笃然。他称《促织》是伟大的史诗,足以和写《离骚》的屈原、写“三吏”的杜甫、写《红楼》的曹雪芹比肩。这样的赞美,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讲得出来。
但,这是不是另一种阐释的暴力呢?他叫我们放心,“小说是公器。阅读小说和研究小说从来都不是为了印证作者,相反,好作品的价值在激励想象,在激励认知。仅仅从这个意义上说,杰出的文本是大于作家的。读者的阅读超越了作家,是读者的福,更是作者的福。只有少数的读者和更加少数的作者可以享受这样的福。”《小说课》的出现,其实也是读者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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