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研究》是一本由孟宪实 著著作,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108.00元,页数:64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武则天研究》读后感(一):《武则天研究》:用新史学的方法评价武则天
对于我们这一代人而言,《一代女皇武则天》可能是刻在大多数人心中关于武则天的第一回忆。她与两代帝王的情感纠缠,与王皇后、萧淑妃的宫斗不已,都曾为我们津津乐道。但是,影视剧剧情是否与历史的真相吻合?对武则天的评判是否公允?需要我们待激情看剧后冷静地思考。
中国人民大学孟宪实教授的著作《武则天研究》恰可以帮助我们正视武则天的几大历史事件。孟教授通过对《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等史书,以及《李恪墓志》等新出文献的考究,论述了与武则天相关的几大历史事件,其中包括武则天入宫的真相、武则天女儿“暴卒”的原因、太后称制的复杂过程等,意图还原历史的真相,指导读者正确看待那一时期的政治、社会面貌。
孟教授在《武则天研究》开篇即指出“传统史学最重要的倾向是政治借鉴和道德评价,新史学的主张则是实事求是和客观评述”。 此一论述与中国新史学的先驱梁启超先生在《论书法》的论述:“史也是,非纪一人一姓之事也,将以述一民族之运动、变迁、进化、堕落,而明其原因结果也,故善为史者,必无暇焉褒贬一二人;亦决不肯焉褒贬一二人”如出一脉,皆认为新史学要从宏观上对历史加以解释。因而,《武则天研究》一书摒弃了“武则天是否坏女人”的争议点,通过考据,“强调武则天的社会意义、她代表了什么社会阶层、标志着社会的什么趋向”。也因此,《武则天研究》一书中论述了一些看似与武则天本人关联比较小的事件,如李君羡案件、永徽时期的政治等,虽然它们无关武则天的品行道德,但从新史学的角度,它们却是运动变迁中的一只蝴蝶翅膀,扇动了之后武则天入宫称帝的政治风暴。
值得一提的是,《武则天研究》不仅展现新史学的研究成果,作者还潜移默化地指导读者史学的研究方法,在“武则天的出生地与故乡”中,展示了如何用历史证据学进行史学研究,以及对待不同史证的客观冷静分析方法;在“李君羡案件”中,教导如何辨别历史记述的重新阐释;“小公主之死”中的层累地构造学说…让历史爱好者对历史研究有了更形象深入的了解。
虽然《武则天历史》中也有小公主之死、武则天的男宠等问题的讨论,但如果䧟入武则天人性问题的感悟与讨论,就又落入传统史学的坑里,违背了作者的初衷。而若论及武则天引起的社会变迁,“废王立武”事件无疑具有重大意义,作者在书中多次提及此事件,并声称其“具有政治分水岭的意义”。它不仅涉及武则天本人、唐高宗、以厌胜之术和无子被废的王皇后,被贬为庶人的萧淑妃,也有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反对大臣,还有其间被政治牺牲的上官仪,可引证上官仪被牺牲的上官婉儿等。考据文献不仅有《唐书》、《资治通鉴》,还有新出现的《上官婉儿墓志》。从唐高宗幸长孙无忌住宅为始,到长孙无忌死为终,期间纷繁复杂,如果能重现当时之局,必定不输现在任何一部大制作影片。虽然“废王立武”波折重重,但经此一事,一方面唐高宗借此削弱了关陇集团对他的掣肘,另一方面,为“武周”取代“李唐”铺垫了又一级台阶,甚至可谓酝酿了开元盛世的繁荣。
其实,纵观《武则天历史》不难发现,作者通过新史学不止是研究武则天个人,更是在研究李唐、武周整个社会的变动。相对传统史学,置于更大的政治历史时空下,武则天的个人形象弱化,而更像用以探讨大唐的政治变迁的工具人。虽然武则天的史料遭受过系统化的删除,但孟教授在现有资料的基础上抽丝剥茧,仔细辩证,在《武则天研究》中为我们呈现了一出大唐历史的盛宴。
《武则天研究》读后感(二):她是时代风华,也是历史疑云
在一档电视节目中一位雕刻家曾经展示过自己以中国历代帝王为灵感创作的印章,在琳琅满目的印章中,使用鸡血石的只有一位--武则天。这位中国封建王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皇帝,无论在史书还是在一项文创中都是与众不同的存在。时至今日人们对于乾陵的无字碑依然有着无休无止的争论,私以为是一种自信吧--武周虽然有独立的年号却对贞观之治的成果有了一定的巩固与提升,对后来的开元盛世有着重要的积累作用,诸如此类的功绩可能并不需要本人书写。
如果说读了一本书对一个历史人物形成了正确认知好像有些夸张,但是不得不说读完孟
宪实老师的《武则天研究》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我对于历史人物的态度--应该尊重而不是关注戏说,应该严谨而不应该道听途说。严谨、尊重与“这本书好不好读”不划等号。虽然研究的是一个人物,但是与她相关的历史事件与历史人物众多,可以说反映了一个时代,甚至是细读读到唐朝独有的风采,一种我很难用语言描述的独特风姿;而阅读有时并非是为了在特定时间内“暴风式吸入知识”,也不是为了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进行科普,有时阅读是一种内化的过程,与自身经历有关,也与如何看待历史有关。
而对于一些历史事件假如只看表象的话是远远不够的,其背后的深远含义往往就是事件的起因。在立武则天为皇后的这件事上李治表现得十分执着,然而并非没有退步--他想将武则天立为仅次于皇后的宸妃,这是高宗在想要“废王立武”后的退步--放弃“名分”而追求实际的地位。然而他的退让却没有得到朝臣的认可,依旧极力反对。而高宗在得到李义府的支持后也认识到朝廷并非铁板一块,有李这样的中级官员可以起用作为自己的力量,此时又重新回到“废王立武”的观点上:既然要求放低无法满足,那么就继续追求高要求。高宗对于立武则天为皇后如此执着只是因为对于她的宠爱吗?
这是问题的表象。反对“废王立武”的是谁?是以长孙无忌为首的“顾命大臣”,高宗已经不是继位前的李治,但是居高位却没有让他体会到权利的至高无上--他的权利是有镣铐的,是会被无情反驳、阻挠的,而“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一位地压制对于想要巩固皇权、掌握话语权的高宗来说唯一可行的就是在被坚决抵制的事件上有底线的让步,无休止的斗争。皇帝与权臣的权利斗争源于后位的废与立,而并非仅仅由于风暴中心的人物,只不过多数时候我们只能看到人物,忽略风暴的引起者缘何要起这一场风暴。而在整个“废王立武”的过程中高宗对于长孙无忌也采取了给庶出的儿子加官、赏赐金银宝物等示好的政策,然而这并没有改变长孙无忌的态度。权力的既定享有者对于”让贤“不仅敏感,往往是不情愿的。而此刻想要掌握重权,唯有雷霆手段。
《武则天研究》读后感(三):低调的书名掩盖不了前沿的研究
初看这本书,以为是如《从玄武门之变到贞观之治》和《唐高宗的真相》一类的百家讲坛读物,细一翻阅,才发现这是近年来难得的武则天研究领域的上佳之作,相信此后的武则天相关研究都绕不开这本书。
孟老师在序言中就提出了新史学、传统史学和大众史学之间的竞争关系,新史学在上个世纪以来的巨大成就并没有传达到大众史学领域,孟老师直言希望在武则天这个题目上解决这个问题。在科学上的成功和科普上的失败这一反差已经不止一个学者意识到(比如杨照),而真正在著作中解决这一问题的学者寥寥无几,孟老师的这本书难能可贵地做到了。
正如某些短评所言,这本书的题目起得太低调,按照时下流行的方式,《作为方法的武则天:以两<唐书>和<通鉴>为中心》《两<唐书>、<通鉴>的史学构建:以武则天为中心》这类题目会更显高大上,或者直接蹭某神的热度起个《制造武则天》也比现在这个稍显平庸的题目更切合主题。
全书并没有直接使用什么高级的前沿史学、社会学新理论,所用史料也不是新近才出,却实现了对武则天的“翻案”,全靠孟老师对几种基本史籍的细致比勘,最常引用的,也不过是两《唐书》、《唐会要》、《册府元龟》和《资治通鉴》,正如黄永年先生在《唐史史料学》中所言,研究唐史,《新唐书》和《资治通鉴》虽然体例最为完善,但远不如《册府元龟》和《唐会要》中所见的未经过多修饰的唐代原始史料来得可靠。通过对比几种史籍中对同一个事件书写的差别(有时候这个差别很细微),《新唐书》和《资治通鉴》中对武则天历史形象“构建”的马脚就越来越藏不住了。这样的研究方法虽然显得有些细琐,但用在这里相当可靠,孟老师在这里依靠扎实的功底把乾嘉考据和历史书写与构建理论巧妙地结合起来而并不在书里大段引用阐述,可见孟老师对这些方法早已烂熟于心、得心应手,而不是嫁接移植。
书中所论,都是和武则天相关的最关键问题,基本上做到了面面俱到估计孟老师也是多年来把这些关键碎片都研究齐备了再串联成书完成一幅完整的拼图,如果辅之以一本相对体例完整的武则天传记(目前无出雷家骥先生《武则天传》之右者),对武则天和武周王朝的理解也就算完善了。
武则天的称帝,本来是各种因缘际会下的一次偶然政治事件,但由于武则天走的比汉初的吕后和北魏的太后们都远,成为了历史的特例,而且她又处在一个中国历史演进的一个关键节点上,因此从一开始就遭受了史学家们的各种“构建”而模糊了本来面目,在唐代历史学家眼中,她是大唐的灾星,拨乱反正的对象;在宋代士大夫眼中,她又成了女主祸国、牝鸡司晨的前车之鉴;陈寅恪先生笔下,她又成了“山东集团”的代表,亲手埋葬了行将就木的“关陇集团”;在马列主义史学家的框架中,她代表了庶族地主阶级,成为反抗门阀地主阶级的英雄;在现代史学家的视野里,她又成了女权主义的一面旗帜。孟老师通过精细的考辨,将这些笼罩在武则天周围的迷雾拨开,将武则天重新放置在了她合适的位置。尤其是武则天的皇后之路与高宗的掌权之路是并行的,加之高宗一直让人担心的身体状况以及几任太子的坎坷之路,高宗时代的武则天到底是皇帝的代言人还是一个另有所图的“野心政治集团”是一个很难考辨清楚的一件事,孟老师对史书上几个关键证据都给出了不同于传统观点的分析和推断,虽然也包括一些推理的成分,但比起旧说的确更符合中国古代政治的实际情况。书中有几个观点真的让人不禁击节赞叹,武士彟的“统战价值”和武则天的进宫因缘,政治斗争中的“权力法则”,还有男宠与武则天的“健康神话”,无一不体现出孟老师对社会的深刻洞察。
除开学术上的创见和长处,孟老师全书行文通俗流畅,对读者很友好,书末的后记提到母亲对武则天研究的特殊支持也很真挚感人。
本书每一章都是由论文略加修改而成,成书之时并没有把体例修改完善,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书中提及其他章节的内容都称某文而不是某章。如此拼凑而成造成的另外一个问题是各章(尤其是后面的几章)之间重复的内容略多,如果能稍加润色,本书可以从600多页瘦身到400多页,对读者也会更友好。
《武则天研究》读后感(四):武则天真的亲手杀死了小公主吗?《武则天研究》带你解开真相
我们都看过很多电视剧,里面讲述了武则天的手段残忍至极,自己的女儿,儿子哪一个也不不放过,为了她自己心中之高的权力,做到了极致,惨绝人寰。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在《武则天研究》这本书里,引用了很多历史文集,里面还也介绍了传统史学,新史学,公共史学的一些观点,让我们站在一个辩证主义的角度去深度地了解历史,寻找历史的真相,当然,如果没有真正的文集,历史记录,我们也不能随便猜疑,历史也许还有一些未被发现的史料,但我们也不能因为符合大众的好奇心理就随便编撰一些故事。
在唐太宗在位的时候,把14岁的武则天纳入宫中作为才人,但是,后来唐太宗驾崩了,即位的是唐高宗,唐高宗的妻子,也是现在的皇后把武则天引进宫,想让武则天与当时萧淑妃抗衡。
但是,后来武则天确实受到高宗的宠爱,但没有听从皇后的安排,萧淑妃也不受宠了,不受宠的两个人就一起打击武则天,但是,因为有高宗的宠爱,所以,武则天还是相对比较安全的。
高宗虽然当时在位,但大权在长孙无忌党派的手里,皇后又是长孙无忌所推崇的,唐高宗喜欢武则天,想立武则天为后,不管是家事,还是政治上都处处受压制,官员的阻挠,所以,废王立武是唐高宗实权的一场战争。
在这本书里,引用《新唐书》说公主之死是导致皇帝有废后的想法,在《讨武曌檄》中,骆宾王说武则天“弑君鸠母”,并没有提及杀自己的女儿,因为这是一篇讨伐武则天的,如果写上,肯定更激起民愤,但是没有,文中也解释到那个时候没有这种谣言。
在唐宪宗的《大唐新语》中并没有出现杀女的内容,但是在《新唐书》和《资治通鉴》里又是被记载杀女儿的一个全过程。
还有一种说法是:小公主得的是——猝死症,也就是生下来看起来很健康,但是在2-3个月的时候容易发病,比较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不管是在唐代,还是现在都有这种疾病的描述,可能是孩子本身的发育问题,也可能是怀孕的时候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
其实,我更倾向于后一种,每个母亲都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更何况那是她与高宗的第一个女儿,当然,也许我的认为不对,也许真的为了利益会不惜代价伤害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但我们毕竟不是那个朝代的人,我们也没有亲眼所见,即便亲眼所见了,如果领导要求改史,也只能听其安排了,毕竟保命要紧。
其实,不管是朝堂上的权力之争,还是后宫的争宠,我们都看得到利益,高宗为了自己真正的掌权,为了自己真正的说话算话,也为了他心爱的女人——武则天,所以掀起了一场政治战争,最后“废后立武”,也扳倒了一些喜欢掌权的重臣。
其实在这本《武则天研究》中,作者的观点比较中立,不像那些电视剧里拍的那样,毕竟媒体是为了吸引大众的眼球,怎么夸张,传奇怎么写,这本书更注重历史文化,内容也是根据史料的记载,科学的来讲述武则天的人生。
《武则天研究》读后感(五):明哲保身的智慧
中国历史上有很多皇后,然而真正实现皇后-太后-皇帝这个晋升路径成为女帝的也只有武则天一人。她也因此成为我国古代史上影响很大、争议最多的历史人物之一。从唐朝当政开始到清朝灭亡,各方史家对武则天的评价就是褒贬不一。尤其是《新唐书》和《资治通鉴》基本上奠定了武则天形象的基调。然而,其中的某些表述,显然受到了无形的手影响。孟宪实教授所著的《武则天研究》就是以新史学的研究路径,尝试以不同角度展示武则天,并努力向读者还原武则天的真实。
本书作者孟宪实先生是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研隋唐历史。也曾登上百家讲坛栏目讲述唐太宗和唐高宗的故事。《武则天研究》是壹卷工作室出品,李沁阳等责编,于2021年9月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共分二十一章和一个附论来阐释论述有关武则天的21个问题和对陈寅恪先生《记唐代之李武韦杨婚姻集团》论文的分析。是一部研究武则天的新史学力作。
武则天在她掌权的岁月里,基本顺应了历史的发展,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为唐朝的繁荣昌盛打下了物质基础。同吕后、冯太后、慈禧太后相比,武则天的谋略、胆识、权术最高明,对后世的影响也最深远。
女皇帝只有一个,我们普通人是学不来的。但是,在高宗朝及武则天时代的朝堂上,如何明哲保身,却值得我们分析研究。毕竟,英才如吴王李恪、亲密如高阳公主、强横如长孙无忌、书生气如上官仪、得志如李义府,先后都不得善终。至于酷吏们更多是下场凄惨。纵观朝臣,明哲保身的重臣只有李勣一人。
在本书中,李将军的事迹主要体现在第七章,也就是对“废王立武”的支持。他向来低调,经受住了太宗临死前对他的贬谪考验。在高宗朝,他是长孙无忌核心圈子外的冷眼旁观者,小心谨慎,低调谦让,对别人没有威胁的姿态。躲过了长孙无忌的迫害。作为托孤大臣之一和现存最有权威的将军。唐高宗想立武则天为后,引发了朝堂激斗。在皇帝和长孙无忌冲突的关键时刻,表态支持皇帝。“此乃陛下家事,何需问外人”顺应了高宗“废王立武”的心愿,进而得到了武则天的感激。年逾七旬还领兵出征高句丽,并将其灭亡。在个人道德方面也很少有瑕疵。李勣的智慧就在于发现处于不利局面的时候,小心谨慎言谈举止,不让任何把柄落入对手手中,认真提防每一个人,甚至包括最亲近的人,成功地实现自我保护。这些明哲保身的策略,都值得我们吸收学习。至于后世因为武则天称帝而对他各种贬斥,这就是不容易控制的了。毕竟后代历史学家将支持武则天当皇后等同于支持武则天取代唐朝,把两者混同为一件事。立场,才是评价的根本原因。
显然《新唐书》和《资治通鉴》在关于武则天的事情上的立场是偏颇的。比如是否亲手杀死亲生的小公主干脆就是在写小说。而本书也对此进行了详尽的分析。究其背景,还是与要防止第二个武则天出现有关,尤其是仁宗朝时太后刘娥曾着帝王衮服参加大典的实际情况。这位女主的事迹在小说《天圣令》、电视剧《清平乐》《大宋宫词》等电视剧中都有体现。死后也是“一代奸妃”。如何摆脱传统史学女祸的论述,这也是本书进行武则天研究的意义所在。
《武则天研究》读后感(六):《武则天研究》:从杀女嫁祸的历史记载,探寻历史中最真实的武则天
淫乱、阴毒、篡位,等等负面评价一直都是武则天在过去历史评价中的主流,但真实的武则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时间已经过去一千多年,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根据那些曾经的史料尽量去还原武则天,尽量不带主观色彩的去探究历史上武则天最真实的面目是怎么样的。 武则天是中国唯一的女皇帝,也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特殊的存在,在一个男权社会,她得以脱颖而出,她必然会被评论甚至诟病。在我们现代社会中,武则天也依然会经常被津津乐道,小说、影视作品也还是把她重新塑造。但这些都不一定是真实的武则天。 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孟宪实秉着专业的态度,用新史学的观点走进那些历史故物的考究之中,从各种不同派别、不同时期、不同观点的对于武则天的记录之中,去试图还原一个真实的武则天,而他的这本专著《武则天研究》就是这方面的精心之作。
新史学主张实事求是和客观评述,尤其不能用善恶、道德甚至后世的主观态度去评判历史人物。而武则天的研究无疑就是碰到了这样的问题。作为中国唯一的女皇帝,作为女性的代表走上最高位,在中国历史上就一定会被很多后世的历史学家所在意,而她的登基做皇帝,改唐为周,也有着篡位的嫌疑,她也就一定会被后世所诟病。 关于武则天的研究,后世更多是从借助《新唐书》和《资治通鉴》这样的历史著作。而这些书更多成书于宋代,距离武则天的朝代已经很远;而且宋朝也有很多强权的女性专政的事实,那些历史学家们也会担心武则天的现象再次出现,也会故意在武则天的记录中污化。特别像《资治通鉴》这样以“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为目的写作的书籍,本身就不符合新史学观点,本身就有倾向性,而关于武则天的历史真实也就淹没在了历史之中。
孟宪实教授就是在这样的现实面前,用现有可用的这些资料,去还原武则天真实的历史。当然,他不是万能的,很多事实就是无法看清,就是没办法去深入探究,但有很多关于武则天的身后污名,在历史的相互矛盾之中,从不符合最起码逻辑规律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得到正名的。 比如,被用来证明武则天阴毒的事例之一:为了让唐高宗废除王皇后而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然在正史中言之凿凿,但绝大可能性不是真实的。在作者的研究中,无论从这一记载的时间顺序、详细程度还是此事件的合理程度,都不太可能,这更有可能就是污化武则天的一部分。 最早出现武则天女儿的记载出现在《唐会要》,而记载也仅仅的“暴卒”,而可能是最接近真实的记载,因为这一记载更多的参考了当时存在的唐代国史资料。而之后《旧唐书》也仅仅一句“振喉绝襁褓之儿”,而且还不是以作者之口说出,仅仅是引用之语。到了《新唐书》,这一过程描写之细致,如亲眼所见,这就非常可疑。如此隐秘之事,怎么会有如此详细的细节记录,谁能亲眼所见?这根本就不可能。而影响最大的《资治通鉴》也继承了《新唐书》,武则天杀女嫁祸就被这样留存在了历史之中。而历史记录中另一不可能的原因就是骆宾王的《讨武曌檄》之中没有记载。《讨武曌檄》写于武则天当代之时,在其中把武则天骂的狗血淋头,但为什么没有这一她最大的恶行?这非常不合常理,要么就是不存在。
而从王皇后和武则天当时受宠程度,和高宗的关系分析,杀女儿嫁祸也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先不说这种嫁祸需要有着非常多的机缘巧合,一个失误就可能前功尽弃,还有可能引入杀身之祸,这能是“英明”的武则天会做出的事情吗?即使她真的杀了自己的女儿,又这么会让别人知道呢? 在历史上关于武则天的事迹还有很多,比如在“废王立武”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多奸佞之臣、妄杀之臣,历史也把这比账算到了武则天头上,真实的状况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比如武则天的很多施政纲领到底孰是孰非?当然也会包括武则天称帝的来龙去脉,甚至她的“内宠”问题,等等。孟宪实无意为武则天翻案,武则天的历史功过自有人去评说,而历史学家的责任就是把一个真实的武则天展现在我们面前,这本《武则天研究》则是作者尽力去做到的这一点。
《武则天研究》读后感(七):武则天身上的种种谜团,该如何破解?
作为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无论是古人还是今人;不过,古人的关注点主要是否定,对武则天进行了种种抹黑,今人则站在女性一半天的角度,对她是一种欣赏的态度。
然而,一千多年过去了,围绕在武则天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孟宪实的这本《武则天研究》,用最详实的史料,与古今学者展开对话,抽丝剥茧,力图向读者还原最真实的武则天。
书中提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武则天的出生地与故乡,因为史书中没有明确记载武则天的出生年份、地点,这个问题在上世纪引发争议,尤其是郭沫若发表话剧《武则天》后,不仅借剧中人宣布“巴蜀才是我的故乡”,而且还认定四川广元是武则天的出生地,这就引发了反对者和支持者间多年的争议。
孟宪实引用汪篯先生的观点,认为郭沫若及其支持者提出的观点大多存在瑕疵,而武则天的出生日期通过《资治通鉴》确定,因为《资治通鉴》的依据是《则天实录》,可以确定武则天出生时,武则天的父亲武士彟还没出任利州都督,留在长安,那么武则天自然就出生在长安。
至于武则天的故乡,虽然郭沫若提出广元说,但从古到今的史料记载,都明确说明武则天的故乡是山西文水,而且武则天的家人都在山西,她的故乡显然是不应该有争议的。
对于武则天14岁进宫,孟宪实认为这不仅仅是因为小姑娘长得漂亮,而是因为她父亲武士彟是太原从龙功臣,虽然在玄武门之变中没有参与,之后也跟唐高祖李渊一样,遭到了唐太宗李世民的控制,活得很压抑,但武士彟是因唐高祖驾崩而悲伤过度去世,而且实力雄厚,李世民将武则天纳入宫中,实际上是对武家人的笼络,所以武则天在李世民生前,一直不得志,只是一个小才人。
不过,武则天跟上李世民的儿子唐高宗李治后,开始迅速翻身,在跟王皇后等情敌争斗后,坐上了皇后的宝座。不过,在史家笔下,武则天杀女陷害王皇后的记载,让人对武则天的观感非常差。孟宪实认为,这段记载存在越往后描述越详细,而且情节违背常理,最终的结论就是,武则天并没有杀女,因为在那个年代,小孩夭折实在是太寻常了。
武则天顺利当上了皇后,而在她称帝前,最重要的就是在唐高宗驾崩后,取得了太后称制的地位,虽然这是很多皇后的选择,但武则天被很多史官批评,认为这是她杀害儿子李弘、废黜儿子李贤后的结果。
孟宪实否定了这种观点,他认为让武则天掌权,是唐高宗的决定,因为李弘当皇太子的时候,身体太差,唐高宗就想让武则天掌握更多的权力,但在大臣反对后,就想提前给李弘让位,但李弘却提前去世了;史书认为李弘是武则天杀的,但没有什么根据;李弘死后,弟弟李贤当上了皇太子,但李贤有才也有过,在发现自己被父母怀疑后,做出了不法行为,结果被废黜;最后上来的皇太子李哲也不靠谱,唐高宗刚开始还想通过册立皇太孙李重照来缓和,但发现自己熬不住后,只好返回起点,让武则天掌权,这才是权力的正常运作。
武则天最被后人诟病的,就是她的“内宠”问题,无论是薛怀义还是“二张”,这些花边新闻与传统女性的形象大相径庭;但如果考虑到武则天皇帝的身份,再结合其他男性皇帝三宫六院的事实,那么武则天的做法就很正常了;孟宪实还提出一个很实际的问题,那就是武则天的健康神话,我们不要忘记,武则天是一个高龄皇帝,只有让自己保持健康,才能保证武周政权的稳固,这可以说是一个新解了。
《武则天研究》以新史学的研究路径,突破了传统史学的藩篱,从另一种视角展示了不一样的武则天。如果你对武则天比较感兴趣,这本书可以解答很多困惑。
《武则天研究》读后感(八):读《武则天研究》有感
1930年,陈寅恪曾谈到:“凡著中国古代哲学史者,其对于古人之学说,应具了解之同情,方可下笔。盖固然著书立说,皆有所为而变,故其所处之环境,所受之背景,非完全明了,则其学说不易评论,而古代哲学家去今数千年,其时代之真相,极难推知。吾人浸提可依据之材料,仅为当时所遗存最小之一部,欲藉此残余断片,以窥测其全部结构,必须备艺术家欣赏古代绘画雕刻之眼光及精神,然后古人立说之用意与对象,始可以真了解。所谓真了解者,必神游冥想,与立说之古人,处于同一境界,而对于其持论所以不得不如是之苦心孤诣,表一种之同情,始能批评其学说之是非得失,而无隔阂肤廓之论。”
一
回到不同历史时序中“人”的言说、行事,实现“了解之同情”,继而真正理解时人的看法与认识,是大多数初入史门学子的一门必修课。可以说,孟宪实先生对武则天的研究,坚守了对武则天所处时代的“了解之同情”,并站在传统史学、新史学与大众史学三者齐观的研究高度思考问题。如导论所言,陈寅恪以地域集团的概念探讨武则天的相关研究,既是传统史学的代表,也是新史学的起点。传统史学与新史学之间往往难舍难分,但对于影响更广阔的公共史学来说,却渐有疏远。作者通过分析传统史学对新史学的史料滋养、对公共史学基本框架的形塑,以及新史学与公共史学间更加遥远的距离等问题,逐渐引出此书的对话对象——传统研究关注的诸多问题。试图打破固有的带有立场观点的历史认知,实事求是地加以研究。最终,通过对新近的出土文献、早期编纂的史书以及具有更多、更系统记载的传统史学等史料的利用,重新探讨武则天研究中论争纷纭的论题。
二
笔者无意对全书进行系统梳理,更想探讨孟宪实先生运用史料、分析史事、写作方式与风格等问题上的精妙之处。
作者曾言,作为中国历史上惟一出现过的女皇,武周代唐,是唐朝遭遇的第一个政治挫败。武周结束后,防范武则天成为了历史的日常课程。也即是,为了打压女皇再现的可能,前人曾系统地删改有关武则天及其时代的史料。因此,在利用两《唐书》《资治通鉴》及《唐会要》等一系列史著时,孟宪实先生极其注意史著的年代、成书背景与态度,剖析史著所能呈现的史实层面,也即常说的“第一现场”“第二现场”的问题。与此同时,关注并利用出土文献、其他散见资料,丰富这个特有时代的细节。比如,对《上官婉儿墓志》与《旧唐书·上官仪传》的对比,重新梳理上官仪的政治经历,继而理解上官仪的历史形象及其在永辉六年(655)的废王立武事件、麟德元年(664)的废后风波中所扮演的角色。陈寅恪先生曾因上官仪的关陇出身,将其归类于武则天的反对派,继而认为上官仪在永辉六年的废王立武事件中持反对武则天的态度。但孟宪实先生通过上官仪的历官过程,追出上官仪与唐高宗的密切关系,从而判断废王立武事件中上官仪对唐高宗的支持。陈寅恪误认为上官仪两次均反武则天的看法,实际上一方面受制于史书编纂体例的影响,另一方面则因后来的“废后风波”,影响到了对“废王立武”的判断。值得注意的是,学界更多地是以此墓志分析上官婉儿这个历史人物的形象与事迹。由此便可看出孟先生史料解读与分析的老道之处。
三
除对史料文本的细致解读外,读毕此书后,受益更深地是研究方法,每一处细节的分析,均是对史学功力的考验。如对比研究、追根溯源的探索、将研究对象放置于历史脉络中的研究方法。“北门学士”及其历史书写一章,孟先生将“北门学士”回归到翰林学士发展的路径之中。放置在历史的本来位置后,自然发现武则天在唐高宗时期掌握朝廷的说法不攻自破。关键在于三省制之下,没有皇后置喙的机会。武则天若想表达自己的政治意愿,必须与其他大臣相同,通过上表朝廷的方式进行。实际上,她的“建言十二事”正是以上表的方式加以表达。不过,孟先生并未停留于此,转而研究为何史书会津津乐道地书写“北门学士”与武则天的关系。正是以《资治通鉴》为代表的历史书写,夸大武则天夺权的阶段性和一贯性,写作手法也延续了这种一贯性,继而将“北门学士”分相权的问题演绎得活灵活现。最终目的在于,引导读者认同武则天的权力意志无处不在、无时不在。除此之外,武则天与唐高宗并称为“二圣”之事的写法也如出一辙,同样精彩,但限于篇幅,可自行阅读此书。
四、
最值得一书的是孟宪实先生的文笔及写作风格。他主讲的《玄武门之变》是《百家讲坛》第一个有关唐朝的系列节目,也使普通百姓发现了这位将严谨学术与大众兴趣相结合的学者。文如其人,《武则天研究》也延续了孟先生如探案般的表现方式。
窃以为,“小公主之死”一章尤其引人入胜。永徽四年(653)武则天为高宗生下一位公主,但这位公主不幸夭折。从最初《唐会要》的简单记载“昭仪所生女暴卒,又奏王皇后杀之,上遂有废后之意”,到之后《新唐书》具体生动地写下百余字的记载。《资治通鉴》更沿袭了《新唐书》的详细记述,却改变了某些细微的说法。实际上,诸多史著在公主之死的时间问题上语焉不详,只在细节上不断进行“合理化”的文字处理。如孟先生所指,中国古史研究中的“曾累地构造学说”,也即古代历史随时间而越发清晰,恰好证明是后人缔造的结果。因此在描述过程中从简到繁的状态,本身就值得质疑。随后,作者从武则天实行“苦肉计”可能产生的风险、王皇后此不受皇帝宠爱的现状继续加以分析。武则天以杀掉亲生骨肉来达到一个没有多大把握的废后目标,风险实在太大。再加上唐高宗不喜欢王皇后,是在武则天入宫之前已然显现的,这才是王皇后最大的危机。真正引发废后举动的是皇后厌胜(巫术)而不是公主之死。最能证明武则天不可能杀害小公主的力证,实际是李敬业讨伐武则天时的檄文《讨武曌檄》。檄文本意在打击、攻击征讨对象,从而塑造征讨的正义性与合理性。这篇檄文将武则天描述为“弑君鸠母”的魔鬼,却只字不提其杀害小公主的行为,说明在李敬业起兵讨伐武则天之时仍没有这种传言。而如今深入人心的武则天嗜女的故事,可以想见由何而起了。
思来想去,如果用“书评”来称呼这篇札记,实在有侮如此佳作。如若有人偶然翻到这篇笔记,并因此产生一丝兴趣,继而打开这本巨著,我心足矣。
《武则天研究》读后感(九):为武则天去“妖魔化”,还原历史上真实的一代女皇
历史应该如何阅读、如何研究、如何理解?这本就是一个难解之题,因为古往今来,对于历史的研读常常会受到史料的政治背景、个人的见解和情感、年代的久远以及迥然不同的记载等各方面因素的影响。尤其对于武则天,这位中国历史上的唯一一位女皇帝而言,她的身上则存在着更多的谜团与讨论,揭开这些谜团则需要更为大量的研究,但也因此而产生了丰富的政治与文化解释空间。
孟宪实教授在本书一开篇便围绕着有关传统史学、新史学和公共史学的研究方向和依据展开了讨论,相继阐述了几种史学研究领域的现状,其中,公共史学中可以参考借鉴的观点和资料并不算多,因为“公共史学,虽然是史学的一部分,但是重心所在是消费历史,不是研究历史,而是了解历史故事、编排历史故事、通过历史故事感悟人生、理解文化以及传扬民族精神”。
而在传统史学与新史学之间也存在着研究倾向上的差异性,传统史学更注重政治借鉴和道德评价,于武则天的研究而言,则是体现在对其个人品行、道德,以及与身边人之间的关系上;新史学则是主张实事求是、客观评述,具体到武则天的研究,则是更强调其社会意义。
在《武则天研究》当中,孟宪实教授是以新史学的研究路径来解读武则天其人其政,从武则天的出生到归葬,她充满传奇性的一生被细细拆解开来,呈现出最真实、最完整的一代女皇。
书中围绕着“废王立武”事件进行了大量阐述,其中不乏从李义府、李勣等评价很低、名声很差的将相入手,进行了大量史料的对比研究,不以私德等主观因素进行过度解释,而是以更为客观的态度分析这一历史事件。
以李义府为例,作者在书中写道,“史家把李义府与武则天相牵连,武则天才是真正目标”,这样做的原因其实与将武则天和唐高宗对立起来的叙事策略如出一辙,都是为了妖魔化武则天,在李义府身上挖掘与武则天的联系也是如此,李义府这样一个得志小人的靠山,“自然也不会是正人君子了”。
而在有着“奸臣”之称的唐初杰出军事将领李勣身上,也同样存在着这样的“强行”关联,因为李勣在唐高宗“废王立武”时表达了支持的态度,一句“此陛下家事,何必问外人?”让唐高宗更坚定了这一决定,李勣也因此而背负上奸臣骂名。
对于李勣事件,史家进行过各种各样的解释,其中陈寅恪主张的地域集团说以及后来的阶层集团说是比较主流的说法,然而作者认为,研究“废王立武”事件,地域集团说和阶层集团说,都有过度解释之嫌。经过作者大量的史料研究、分析和论证,我们看到这样一个事实,支持唐高宗的李勣、许敬宗和李义府都是来自于不同地域,而他们选择站在唐高宗一方支持其废王立武的决定,是因为“他们同属于东宫旧部”,而在唐朝历史上,“王府、东宫的属官参与政治斗争是常态”。
事实上,对于武则天“妖魔化”的评价,一直在传统史学中占据着主流地位,不仅限于上述与群臣关系的解读,也包括赫赫有名的小公主之死事件。
有关武则天与唐高宗的这个新生小公主的夭折之谜,相信很多人听过的不外乎这样两个版本,一则是公主“暴卒”后,武则天将公主之死的罪魁祸首推给了王皇后;另一则更是离奇,说是武则天亲手扼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然,还有将两者合二为一的,就是武则天先亲手杀掉女儿,然后嫁祸给王皇后。
这几种说法均有史料记载,且传的神乎其神、有鼻子有眼,但事实究竟怎样?孟宪实教授在书中提出了质疑,而且面对那些记载翔实的史料,他认为“细节越生动详细,越发引人怀疑”,在进行反复推敲分析之后,作者提出这样一个现象——
与此同时,这样一个苦肉计的实施是有巨大的风险的,一方面正得宠的萧淑妃是王皇后之间是联合的关系,武则天要面对的并不只是王皇后这一个敌人;另一方面,所谓的苦肉计要付出牺牲自己亲生女儿的巨大代价。
作为武则天与唐高宗之间的第一个女儿,新生的小公主原本可以增进他们的夫妻感情,况且彼时王皇后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如此大的代价换来的只能是一个完全无法预料的事态走向,未免有些得不偿失,聪明一世的武则天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时过境迁,小公主究竟是为何而死,或许我们很难去确立一个定论,但既有史料中重重的疑点和矛盾却是不争之事实,这至少可以让我们警醒,在研读一段历史、分析一个历史人物的时候,不该盲目地去相信一些一面之词,而是应该阅读并仔细分析更多的史料,进行比对和思考。
诸如此类“妖魔化”武则天的叙述,在传统史学中并不少见,对于武则天称帝这样一个空前绝后的彻底偶然事件,无论从政治领域、历史领域以及文化领域来说都是绝无仅有的,人们无从参考,在政治形势的影响下也无法做到绝对公正,因此,事后诸葛亮式的“归罪”,以及“妖魔化”的评价解读,其实都是不客观也不可取的,历史真实的声音,或许更需要我们已经理性和客观的态度去聆听。
《武则天研究》读后感(十):挣脱男性凝视,遇见武则天
关于历史,盛传胡适先生曾有这样一个观点:历史是个任人涂抹的小姑娘。
而胡适先生的师兄威尔·杜兰特(二人都是大哲学家约翰·杜威的弟子,杜兰特入门更早)则有另一个类似的观点:大部分历史是猜的,剩下的都是偏见。
放眼古代中国历史人物,这种“任人涂抹”和“偏见”在武则天的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正如《武则天研究》一书中指出,围绕武则天的评价,妖魔化一直占据着传统史学的主流地位。
从结果来看,这种“妖魔化”无疑大获成功,因此提到武则天,我们许多人的印象都是“武则天是个坏女人,野心十足且道德败坏”。
这是史书工笔下的武则天,但绝不是真正的武则天。当然,真正的武则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已经无法准确得知。但《武则天研究》一书,从新史学的视角出发,摆脱男性凝视和道德评价,尽力恢复武则天时代的“历史第一现场”。
在这种实事求是,客观评述的视角下,我们才更有机会公正地评判武则天的功与过。
“凝视理论”由拉康、福柯等学者构建,该理论所谓的“凝视”,指的是一种带有权力意志与欲望的观看方式。在凝视现象下,被凝视者呈现出来的是为满足凝视着心理需求的模样,而不一定是其自然的模样。
“凝视”本身并不具有性别,但在男权社会,女性更易处于男性的凝视之下,因而衍生出了男性凝视这种说法。
后世对于武则天的叙述与评价,无疑体现了这种“男性凝视”。
一个很典型的表现在于,说起武则天,最为人熟知的是她杀害小公主和养情人的个人问题,而不是她的任何功绩。
我们说,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但比起“皇帝”这重身份,人们在谈论武则天的时候,似乎更在意她“女”这一重身份。
正因如此,武则天才会受到双标待遇。历史上杀子的皇帝何其多,汉武帝,唐玄宗,雍正帝……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依旧是武则天杀小公主。
但滑稽的是,言之凿凿的武则天杀女,很有可能是一场传统史学的骗局。
在《武则天研究》一书中,作者孟宪实综合前人的考证,通过缜密的史料证据,对所谓的“武则天杀小公主案”提出了异议。
小公主之死究竟是确有其事,抑或只是“妖魔化”武则天的又一伪证呢?
无论是历史小说,还是影视作品,小公主之死都被牢牢扣在武则天头上,被认为是武则天扳倒王皇后的致命一击。
然而查阅史料,我们会发现,关于小公主之死,最初《唐会要》的记载非常简略,仅提及“昭仪所生女暴卒,又奏王皇后杀之,上遂有废后之意。”
而《旧唐书》虽然提及了“振喉绝襁褓之儿”,但并非是在正文出现,而是以一种具有个人意见的“史臣曰”的方式表达出来。
但到了《新唐书》,武则天杀女的故事被逐渐丰满了起来,出现了“昭仪潜毙儿衾下,伺帝至,发衾视儿,死矣”这些具体生动的情节描写。
随后《资治通鉴》基本继承了《新唐书》的说法,“会昭仪生女,后怜而弄之,后出,昭仪潜扼杀之,覆之以被”。
由此,凭借《新唐书》和《资治通鉴》的权威和影响力,武则天杀女的罪名基本被坐实了。
然而《武则天研究》中认为:细节越生动,越发引人怀疑。
从上面的记载可以看出,关于武则天杀女的文字记录,史书记载经历了一个由简至繁的变迁过程。
《武则天研究》中提出,在中国古史研究中,曾经有过一个“层累地构造学说”,意思是古代的历史随着时间而越来越清晰,恰好证明是后人缔造的结果。
孟宪实先生引用这一学说,无疑是认为“武则天杀女”一案事实存疑,甚至是子虚乌有。
为了进一步证明这一点,书中还提出了其他一些佐证。
我们通常认为,武则天杀死小公主是为了扳倒王皇后,但孟宪实先生认为,王皇后被废,基本原因在于高宗和王皇后长期没有感情,理论依据是王皇后无子,具体的导火索是厌胜之术。
小公主之死在这一过程中并没有起到我们所以为的作用。
本书提及的另一佐证在于,徐继业造反时,骆宾王为徐写下的《讨武曌檄》中,丝毫没有提到武则天杀害小公主的事情。
《讨武曌檄》中甚至捏造了武则天“弑君鸩母”的罪名,但却没有提及小公主之死。由此可见,在当时并没有出现这种传闻。
由此,书中得出结论,所谓的“武则天杀女”,不过是“为了避免武氏之祸的重演,从而妖魔化武则天”的一种体现罢了。
除了“小公主之死”,《武则天研究》中还详细考察了其他众多与武则天相关的案件,诸如李君羡案件、吴王李恪之死以及“二圣”之说等等。
看上去,本书花了大量篇幅来为武则天辩诬。但事实上,《武则天研究》从开头就指出,这不是一本武则天的传记,这一点我们从目录也可以看出。
书中确实透露出了为武则天辩诬的意愿,但这并不是为了将武则天打造成圣人仁皇的形象,这恰恰是许多传记容易犯的毛病。
我们在评论历史人物的时候,常常会有一种固执的偏见,会用个人主观的道德观念去判断历史人物,这种偏见连许多史学家都无法避免。因此本书中提及,“政治势力为了论述自己的最高权利合法性,经常篡改历史,在历史叙述中塞进自己的政治私货”。
关于武则天的叙述和评价,无疑更容易遭遇这种“政治私货”,原因不言自明,因为武则天“突破了只有男人才能当皇帝的历史,为女性赢得了历史性的政治创建之功”。
这是武则天最突出的成就,但也成了她被“妖魔化”的代价。
事实上,武则天创立的武周政权是个短命王朝,她称帝时间不过15年,“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然而这短短的十五年却为后续王朝蒙上了一层阴影,为了防止出现第二个武则天,传统史学默认了“妖魔化”武则天的合理性。
而本书则从新史学的视角出发,打破针对武则天的男性凝视,主张实事求是,客观评述。
在新史学的视角下,道德评价不再是研究历史人物的主要考察对象。《武则天研究》的开头就表明,新史学强调武则天的社会意义。
从命名来看,新史学和传统史学似乎是对立的,后者注重政治借鉴和道德评价,前者自20世纪初刚被提出,注重实事求是和客观评述。
但本书也承认,新史学和传统史学也存在着联系的方面,新史学不得不从传统史学的著作中寻找史料支持。
但除此之外,新史学还“竭尽全力扩大史料的搜索,发掘新的史料”,比如本书所应用的多篇墓志。通过对这些新史料的开发,新史学有助于部分恢复乃至于挽救“历史第一现场”,能帮我们看到一个更接近真实的历史面貌。
而本书针对武则天的讨论,正处于这种新史学和历史第一现场的视角之下。
但我们也并不能因此认为,本书中所说的,就是历史的真相,书中并没有透露出这种斩钉截铁的倾向。
正如开头所引的杜兰特的那句话,大部分历史是猜的。
每一次解释都是对真相的稀释,对武则天,对历史,经过多次解释之后,我们到底是看得更真切了?还是更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