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我接到一个紧急采访任务,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京,我选择了火车。
当我随着人流走上站台,一种莫名的孤独便袭上心头,周围一张张严肃的陌生的面孔,都和我一样急匆匆地涌向北行的列车。寒风拂过,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选择这样的日子出门,似乎不太合乎情理,但作为记者,采访任务就是命令,我别无选择。
从银川到北京,虽然只有1335公里路,沿途也只经过4个省,这样的距离对于经常出差的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此次出差的氛围却和以往不同,偏偏赶上了亲人相聚,烟火纷飞的春节,所以19个小时的旅行,我感到时间就像锈住了一般。
无聊,这是我心头一直闪现的一个念头。
于是,我只能以不断喝水的方式消耗着难熬的分分秒秒,一次次地拿起杯子走向火车另一端的锅炉房打水。其实我的铺位下面就有一个暖壶,但我就是不想一次打够,仍然一杯一杯的去打。
住在下铺的老兄看我来回打水太辛苦(其实,更深的意思是我频繁的起卧走动影响了他正常的休息),便对我说,小老弟,你拿暖壶打一次够喝好几杯的。说完将暖壶递给我。
我没有接,也没有对他解释什么,只是对他无奈地笑了笑。
就是这一笑,这位仁兄满脸的不自然,缓缓地站起身,拿起水壶向最近的锅炉房走去。
此时,正是凌晨2点多钟,火车到达呼和浩特市,被年味完全释放了情绪的人们,还在燃放着烟花爆竹,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目光透过玻璃伸向深邃的夜空,天空中不断绽放的礼花,让我再次感到孤独。
“同志,就是他。”我正看的无聊,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我下意识地扭过头,只见我下铺的那位仁兄领着一位乘警站在我面前。
“你为什么不睡觉?”乘警一脸严肃地问。
“无聊,睡不着。”我没好气地回答。
“我看不像无聊吧?刚才你笑得那么神秘。”说着乘警看了一眼我下铺的仁兄。
我的目光也随即盯住了那位仁兄,他的胖脸上泛着正义感的绯红。
盯了几秒钟之后,下铺仁兄有些慌乱地解释说:“你刚才的笑的确太神秘了,我以为你是……”
还没等他说完,乘警打断他的话对我说,“请出示身份证。”
作为良民的我,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很配合地拿出身份证递过去。
乘警仔细辨认了一番,嘴里默默地念叨着:“不像是假的。”
“当然不是假的,这是正规派出所发的。”我赶紧讨好地解释道。
“还有不正规的派出所?”没有幽默感的乘警白了我一眼,立即拿起对讲机,很有素质地压低声音说道:“请迅速派一位乘警到3号车厢。”
其实,他的这一举动大可不必,因为车厢里的人几乎都已经被惊动了,大家习惯性地拥了过来,好奇地问,出什么事了?
据说是小偷。后面不知是谁传递了一个错误的谣言。
于是,车厢里响起了悉悉索索的翻查行李的声音。
过了一会,另一位乘警过来了。他们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骚乱,一位拿起我的身份证去验证真伪,另一位负责看护我,强令我躺在了铺位上。
列车还在行驶,可我却没有了困意。心里窝火呀!我怎么就无聊的成了贼?
就这样,我在乘警的“呵护”下,一直躺到张家口,几次想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可又怕被误解成“畏罪逃跑”,所以一直没有动,只能假寐。
此时,拿走我身份证的乘警走过来,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身份查明您是无辜的。
我一下子从床铺上跳下来,刚想对那位乘警说点什么,但直到两位乘警走了也没有说出口。
我无奈地摇摇头,拿起洗漱用品向洗手间走去。途径车厢中部的时候,就听一位女士嘀咕了一句:“这年过的!一夜都没睡踏实。”
我寻声看去,一位双手紧紧抱着坤包的女士端坐在下铺打着哈欠。我对着她笑了笑,嘲弄地说道,这年过的!够你下车讲半天的了吧,可别添油加醋,我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