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根回到家。赵志德站在家门坎上,像一个顶人的牛。
赵志德对赵根怒气冲冲说:“听俺娘说,您把梅叶说给了李海龙?”
赵根不冷不热说:“是的。”
赵志德怒吼:“您疯了?”
赵根一蹦大高:“放屁,你疯了!”
志德母在一旁劝:“别吵了,你爷俩都疯了。”她拉着赵志德,“志德,坐下,听您爹慢慢说。”
赵志德声泪俱下:“我不听他的!他是肉包子砸狗,让自己的儿子饿着!”
赵根哭皱着脸,点着赵志德的鼻子:“你冤枉我呀!你的肉包子到嘴里硬被人家抠出来,没那鳖本事,怨谁呀?”
赵志德跳起来:“你就是从我嘴里抠包子的人!”
赵根嘿嘿冷笑:“我只是把骨头从你嘴里抠出来,怕噎死你!”
赵志德脸痛苦地抽搐着:“难道梅叶真的变心了?”
“你真是个傻瓜!”志德母亲用手指戳了一下赵志德的头,“梅叶早已是李海龙的人了,快下羔了!”
赵志德瞪眼跺脚:“谁说的?”
赵根平静说:“上午,她父母到咱家说的。赵末老两口子跪到俺跟前求原谅,还死皮赖脸让我充当媒人。起先我也想不通,但又一想,人已经不是咱的了,何不落个空头人情?让梅叶、海龙两家终生感激咱,还显得咱大量。”
志德母也劝说:“是呀,志德。咱年纪轻轻的,不笨又不傻,有你爹在这儿站着,咱塞着‘水道眼子’,你也剩不下。”(注,方言,“水道眼”指农家院围墙一侧淌水道;若堵塞,院内积水,寓指家境不好)
赵志德平静下来。他看看父亲在低头抽闷烟,便拧把鼻涕,擦擦脸,到自己房间,仰躺在床上在想:“父亲这一招虽高,但比不上赵末的这一招。赵末呀赵末,我老认为你是一位憨厚的老实头子,谁知还有这么狠的‘摩’(谋)!你不是末梢了,倒是父亲的‘根’成‘末’了。我怎么也想不通,自已心爱的梅叶竟被李海龙夺走,父亲还屁颠屁颠地替他说媒!”
赵志德躺在床上。由怨父亲赵根转为恨赵梅叶,还恨这个该死的赵末。他生一夜闷气。
半年以后,赵梅叶怀着孕披上婚纱走进了李海龙的家。
赵梅叶挺着大肚子走上讲台,同学们好奇地望着她……
晚上。李海龙喝醉酒,要上赵梅叶身上。赵梅叶挣扎……
接近中午。梅叶挺着大肚子,刚迈家门。李海龙母亲正洗衣服,抬头看梅叶:“梅叶,快把洗的衣服挂到凉台上!”赵梅叶扶稳自行车,默不作声,从洗衣筒里拾出衣服……
星期天下午。赵梅叶在家背课,李海龙母亲从外回来:“还没有做饭吗?快做饭!”她走进卫生间,蹲在便池自语:“这个张瘸子,连赢我几把。明天,我非赢回来不中!”赵梅叶冷笑笑,走进厨房……
上午。孔庙小学教师集体办公室内。课间时间,赵梅叶刚把教本放到桌子上,赵志德就从外面进来,同着大伙指着赵梅叶呵斥:“赵梅叶,你的学生咋教的?”
赵梅叶吃惊问:“怎么了?”
赵志德指着外面:“下课就往操场篮球架上爬,这给你小时候一样顽皮,有啥老师就有啥学生。快制止他们去!摔下来你吃不完兜着走!”
在场的老师憋着笑。赵梅叶面红耳赤离座,跩拉着走出去,嘴里小声嘟嚷着:“看见了,还不让学生下来!”
赵梅叶走出去,赵丽教师捣捣赵梅叶的背,煞有介事道:“以前梅叶多漂亮,现在腰如罗缸,也成了丑女人了。”
东凯在批作业,头也不抬:“花无百日红,人无十年俏。再浪的女人,老了也不骚了!”
赵志德脸抽搐着,心里不是滋味,气不打一处来。他往外张望一下:“忘恩负义的人,不值一提!”
赵梅叶肚子大,胳膊腿细,面容憔悴。李海龙在市粮局培训一月回来。夜。李海龙纠缠赵梅叶……
赵梅叶不从:“月份大了,对胎儿不好!”
李海龙死皮赖脸:“没事,我用新招!”说着,李海龙发疯似地掀着赵梅叶的腿,向赵梅叶进攻……赵梅叶没有快感,只有阵阵的痛。她泪流满面……李海龙完事后,呼呼大睡……
后半夜。赵梅叶肚子痛疼,呻吟,下部流红。她推醒李海龙。李海龙一看,血己染红了被子,他大惊失色,急忙叫父母:“妈,爸。快!梅叶出红了!”
李海龙父母纷纷起来。一家人乱作一团……
李海龙把赵梅叶送到特区卫生院妇产科。他急忙找医生定床位,给赵梅叶打针止血、安胎……但晚了。赵梅叶哭天叫地,虚汗淋淋,血流不止,成熟的婴儿流产了。 特别让李海龙也让父母心痛的,还是个男婴。海龙母亲流泪,父亲李全叹息跺脚……
赵梅叶悄悄地流泪,轻轻呻吟。她深情地望望李海龙,默默祈祷:“只要海龙在,有的是生孩子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