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是哪儿的风景呀?简直是仙境!”
不出所料,当我把老张的这两幅照片发到同事群里时,果然是一片惊叹声。接着就是多人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仔细看看,难道没有一种熟悉感吗?”我回道。
我这么一提示,有细心的终于回过味来了:“这不就是我们楼西边的澜飞湖吗?”
“是吗?这是澜飞湖?”
终于,在一个个的“细察”中,被“确定”出是澜飞湖。
“真没看出,整天在边上来来回回的,竟然没发现它如此美的一面。你看这一幅,黑白主调,乳白色的湖面,如雾似幻……”
“什么叫‘如雾似幻’?这就是雾。今天早上拍的。你没见到,一大早老张就拿着个大单反相机在校园里到处钻?这是他刚传给我的。”我说。
今早大雾,几年都没见的大雾,连计划好的运动会都被迫推迟了个把小时。不用上课的孩子们那个高兴呀。我就看到好几处,孩子们拿着带来拍运动会的相机在四处选景,镜头对准各个他们感兴趣的地方。三个拿着相机的同学,为了抢拍那个石楠树丛处一个圆圆的蜘蛛网在打闹着,露珠挂在网丝上,晶莹透亮——澜飞湖当然也是他们放飞的好去处。
“这张才好呢,颜色鲜艳,搭配合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水彩画——不过,水彩画无法画得这么纤毫毕现。内容也好,小桥、流水,没有人家,但远处那石桌石凳,分明有暗示。这应该是太阳出来不久时拍的。”
“我就是受这个误导,以为这不是真实的场景。”
“我倒是想到可能是校园,只是没想到是澜飞湖——澜飞湖什么时候有个河道、小桥的?它不就是个近乎圆形的小塘吗?”
“哈哈,你out了吧。看样子你有几个月没逛校园了吧?澜飞湖早改样子了。”
“是的,现在的澜飞湖增加了湖湾,拉长了曲水,架起了大小几座木桥,颇有点苏州园林的味道。用叶圣陶的话,讲究亭台轩榭的布局,讲究假山池沼的配合,讲究花草树木的映衬,讲究近景远景的层次,务必使游览者站在无论站在哪个点上,眼前总是一幅完美的图画。”
这话有点内行。
其实,二十年间,澜飞湖这是第三次变化了。最早的时候,是个“心”形的水塘,塘边保留了两棵应该是野生的柳树,虽然不是那枝条柔长的垂柳,但校园里的孩子们还是喜欢上了这个小环境,避开了带土味的“塘”字,亲切地称其为“心湖”“爱湖”。后来,学校增建女生宿舍楼,“心湖”南移了半个湖面,形状也略有变化,类似一个苹果形,但增加了几块大假山似的石头和驳岸、栅栏。十年校庆时,面向全体师生员工征名。在几十个应征的名字中,我们看中了一个“带故事”的名字——“澜飞湖”,并特地把它周边的景观带命名“芷兰园”,创造一个诗意的环境。自此,澜飞湖成了我们学校最有代表性、最有人气的景点,校团委和学生会还以“澜飞湖”作为他们的报名。
最近一次的大变动今天暑假。为了迎接校庆20周年庆典,为了让校友回校时有个流连的地方,在南边引出两条曲折、交错的河道,形成有湖、有河、有岛、有桥、有亭,路边有休憩椅、湖边有美人靠的江南水乡美景。如此一来,的确是“高端、大方、上档次”了。
“景,的确很美。但为什么我们在里面的人却难发现呢?”
“还能为什么?我们是俗人呗。俗人的眼中只有俗物,雅人的眼中处处美景。”一位同事打趣。
“有位名人说,生活中不缺美,缺的是发现美的眼睛。我们是身在美中不知美、身在仙境不知仙呀!”另一位随即跟上。
“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我记得《长生殿》里有这么一句,打了字上去。
后面没人接了。
我发现我不是个会聊天的人!
不过,仙境不就是寂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