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的火光,让我回忆起以前的一些,关于他的往事,于是理所当然地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我的挚友伯牙——一个用画笔来展现人生的艺术家。
以前朝夕相处的时候,我一直很好奇他是怎样获得灵感的,由其是那幅《稻草人》,但他每每只是苦涩地微笑,总也不肯告诉我。
直到他背上旅行包出去以后,我才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画中的眉清目秀的女子,便是他住进了天国的女友。
伯牙使我明白了人生之所以如此多彩,是因为它是由无数的不可预料的巧合所构成,他之所以是他,我之所以是我,是因为我们过往的经历截然不同,这样我们才得以发展成为两个不同的人。
但是,即便是他让我领悟了这个道理,我仍旧难以想像他的过往有着这样的故事,有着这样关于生死的高深命题。
梦中的场景,是那副画中描绘的那个夏天,农历的七月十五: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祭品已经烧完,阿妈也睡下了。
天空已经铺满了厚重的云层,挡住了星光与月光,整个天地之间,全然静寂下来,远处只有田坎上的灯笼和香火还在徐徐燃烧,散发?缱钗?崮鄣墓饷ⅲ?邮髁帜潜咭恢毖由斓铰砺飞希?缓笤诼砺返淖?乔娜灰?ァ
伯牙睡不着,脑海里全是阿婆白天说的话儿,一个人不甘寂寞地在阳台上远眺。
不久,路旁的香烛开始摇曳起来,路灯闪了几下,极不情愿地熄灭了,天地间只剩下了温馨的火光。
那柔嫩的光里,好似有排人影缓缓前行。
伯牙紧紧地盯着那处。
“不会吧?”
急匆匆跑下楼去,闯进她的卧室,兴奋叫道:“阿雅,看见了,看见了。” (经典语句 www.lingdz.com)
阿雅虽说这几天情绪稳定,但也是到现在还没能合眼,不明所以地听到他叫,还未来得及寻思片刻,便被他从被窝里拉了起来,身着睡衣,光着脚咚咚咚地就跑上楼去。
“喂喂喂,等我穿鞋。”
阿雅叫着,己经上了楼,伯牙边拉着她跳着走,边脱下自己的拖鞋,递到她手里。
“嘘!”伯牙做着噤声的手势,等她穿上拖鞋,二人以同样的姿态,趴在阳台上,远远眺望。
适才还在远处的那队人影,已经从田间行至小桥,他们忽高忽低地跳跃着,所过之处,那些灯笼也随着他们跳动的固定节奏律动起来。
阿雅捂着嘴,不可思议地注目着这一切。
渐渐地,那排人影跳得近了,到了伯牙家门前的路上,两人也得以看清楚了一些。
人影身上竖线密布,穿着破布,戴着草帽,双手平张,只有一只瘦脚,看起来是正前些日子大家扎的稻草人。
二人屏住呼吸,注目着那些草人,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从路口跃过。
到了最后一个草人时,阿雅终于忍不住吸了口气。
伯牙急忙捂住她的嘴。
这也惊动队尾的草人,她弯曲的竹腿猛然绷直,明明是要跳跃却没有跃起,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定在原地。
她转过身,盯着这里,扎着两个辫子的小脑袋歪着,好似在思索。
过了半晌。
裂开嘴。
冲她微笑,用石膏画出的五官,很明显就是阿雅的笔迹。
草人冲阿雅弯了个腰,貌似鞠躬,然后转过身去,蹦蹦跳跳追上部队。
等那排草人跳出视线,整个天地间,触目所及,所有的灯火都律动起来。
……
一早醒来,我便看到了伯牙的短信,很简单的两个字,我想也没想地也回了同样的两个字——谢谢。
我似乎能看到他看见短信时会心微笑的样子,我想,他该知道想说的是什么,因为在那段时间的相处中,获得救赎的不仅仅是他而已。
我想,我与伯牙的相遇,实在是上天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