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的一个夏天
父亲骑着他那辆飞鸽牌自行车
去往河东找我三叔
骑至半路忽而瓢泼大雨
附近有个法华寺
他便在那躲雨
同躲雨的还有一女子
后来父亲常对我说
若不是那天下雨
我就不认识你妈了
小时候
喜欢缠着爷爷带我去看大戏
那时候戏多半在晚上开始
每次出发时我总催促爷爷快些快些
爷爷总是不紧不慢的说好、好
爷爷背着我在戏台前站着
我就趴在他的肩上看那些听不懂的戏文
很快便睡着了
每次醒来
戏早已散场
我便追问爷爷今晚的戏好不好看
爷爷总是说:“好看好看”
还在我很小的时候
村庄里有卖麻糖的老人
老人挑着担子
边走边吆喝
每次他经过我家门前的时候
我总是小心的看着他
目光一点一点的随着他移动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
连目光都是一种满足
1954年的时候
道明这个地方还很落后
人们思想保守传统
二十岁的朱延松毕业回家
面对落后的村子
他决定改变这一局面
他自己动手盖了一间茅屋
挂上牌匾“道明学堂”
六十四年过去了
如今的道明学堂早已改名为“成集中学”
这位老先生早已退休
可朱姓却成了当地的大户
这是我从母亲那里听到的
关于外公的故事
昨儿外公生日
我陪同母亲一起看望
看着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外公
我忽而出了神
母亲坐在门口的石板上整理韭菜
说中午包韭菜猪肉饺子给我们姊妹吃
大姐和二姐都乖乖坐在母亲旁
和她一起理
只有我这个最小的儿子
可以任性的玩着自己的
在村子里
男孩子真的有好多特权啊
尤其在那个思想保守的年代
昨天母亲告诉我
东庄张家的男娃子娶了媳妇
说排场很大鼓号声很响
言语间是羡慕和无奈
她实在想不明白
唯一一个上了学堂的娃子
为什么连成亲都抗拒
我可怜的母亲啊
若怪只能怪您让娃娃念了学堂
学堂里的老师都是骗子
骗走了青春和热血
把他们骗进空渺无穷的世界里
那里有梦和幻想
他们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我在泰山路的转角
等待下一个决定
等路灯亮起
我便决定离开这座城市
一个地方待久了
会滋生倦意
我需要陌生
来唤起我的本能
在跨河的西边就是唐洼村
李狗儿就住在唐洼村
他们邻村是团于庄
狗儿三天两头就要来团于庄一趟
时间久了
书记就好奇
有一天他问狗儿:“你咋经常来俺们村”?
狗儿腼腆的回答
是俺娘让的
她说俺在这边有个小媳妇
如今赶集的人少了
大都因为有了商店
人们要买什么
为图方便
便在商店买了省事
爷爷还是赶集的
什么时候逢张集
什么时候逢跨河
什么时候逢成集
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最喜欢去的是张集
因为有个老头卖的糖球儿很好吃
有一天我问爷爷
那卖糖球儿的老头还卖吗
爷爷似乎很平静的说道
不卖了
早就不卖了
通往李恒镇的路在施工
路颠颠簸簸
车子在上面走的很不顺利
心情烦闷的世良随口啐了一句脏话
还有五公里才能到李恒镇
而镇上的崔家似乎像个催命鬼一样
不停地打电话
有那么一瞬间
世良有点厌世
车子一路向南开
嘈杂的音乐刺痛着我的耳膜
我望着窗外的落日从有到无
路过村庄
一声车鸣
惊飞了几只鸽子
这是三月八号的故事
雨下的很大
道路坑坑洼洼
积满了雨水
车子溅起的泥水让人厌恶
道路两旁的油菜花被雨洗的更加好看
树木只是发了芽
估计雨水之后会更快的生长
世良的心情很糟糕
万物生长的春天
而世良却离死亡更近一步
没有人知道世良的秘密
那天夜里
滂沱大雨
他们抬着你去土葬
哭喊声响彻雨夜
溅起的泥水脏了胳膊上的孝布
我站在路旁
看到你与那黑白无常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