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报晓,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纱。
她睁开双眼,看了看天色。
她换上一件米白色短襦,遮住了贴身的亵衣,旋即取出一件浅蓝色腰襦,端详片刻,慢慢束在腰间,衬得柳腰似单掌可握。
梳洗罢,卯时已过,她已经能隐约听见下人们忙碌的声音。
她一向不喜欢在脸上铺上厚厚的铅华粉,可今天她却觉得这些脂粉竟是那么可爱,她坐到梳妆台前,呆呆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明眸,皓齿,领如蝤蛴,螓首蛾眉。
“够吗?怕是不够。”她咬了咬朱唇,心想。
她捡起一把檀木梳,从左边开始,一点一点的梳理满头青丝。梳子从头顶落下,划过的地方变得柔顺光滑,日光所及之处,宛若透着朦胧的金色。最后一下,前额被疏密恰当的细发覆盖。她怕拨乱整齐的刘海,只是轻轻地拂了拂。最终,她没有把头发盘成髻,也没有插簪子,只不过随意地把身后夜一般的黑发用一根发带束起,然后留下几缕发丝躺在两肩处。
她开始画眉,一支蘸了石黛的眉笔在她手中点、扫、旋,仿佛笔尖能够细致地触及每一丝鬓毛,给它们染上黑亮而不至于厚重的颜色。偶尔不小心手一抖,眉毛点染的不是那么精致,她便起身拿起湿帕,对着镜子把瑕疵的黑色耐心地擦去,再重新来过,直到两条淡淡的拂烟眉被勾勒出来。
随后,她闭上眼,捻起一张朱色的胭脂纸,放在唇间抿了抿。于是本来略显苍白的双唇慢慢变成了绛紫,继而是饱满而不妖艳的丹红色。
敷粉。
眼线。
……
食时已过,巳时至。
她略有些紧张地望向镜子,镜中人是她想要的模样,眼波流转,精致的侧脸仿佛是画出来的一般。她满意地笑了。
侍女来报,任公子已到,父亲唤她过去。
她点头,穿上一件连褶长裙,外罩一层素色薄纱。
“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她这么想着,起身。
他和父亲正相谈甚欢,隔着庭院都能听见他爽朗的声音,看见她眼帘低垂着走进来,他不仅朝父亲赞叹道:“令千金果真是沉鱼落雁,一顾倾城。相比之下,我见过的所谓美女尽都是凡脂俗粉了!”
父亲也是相当开心,他笑着对她说:“凝儿还不快拜见任公子!”
她俯首:“见过任公子。”
抬头刹那,她用眼角余光瞥见他正望着自己,于是两腮不由得升起一抹红晕。
父亲满意地挥手,道:“好了,接下来我跟任公子要谈正事,凝儿你退下吧。”
“是。”她顺从地回答,自然地退出会客厅。
她回到闺房,想着刚才的一幕幕,温柔地笑了许久。
然后她开始卸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