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代,在一座小镇上读书。让我记忆深刻的不是校园的高楼草坪;不是隔壁班让女生犯花痴的校草;不是古板起来表情像僵尸的教务主任。而是学校后面的一条长长的小河,在绿树阴凉下缓缓流淌。小河中央有个石孔桥,经常会有游泳疲倦的鸭子在此歇息。偶尔那个满脸沧桑的拾荒老人也会在此短暂地停泊,一床脏的被絮,一个破旧的搪瓷缸,便是拾荒老人的全部家当。
小河旁边便是大片大片的麦田,一边弯弯曲曲的的田间小道将麦田东西分隔,在下过雨的天气里泥泞难行。有的同学放学回家,这条小路便是必经之路,常听他们骂,靠!我的自行车又被泥巴缠住了,真是倒霉!看着他们满头大汗的脸,脏的手去掏轮胎上的泥巴,多年以后仍可以清晰地想起他们狼狈而无奈的模样。
是一次偶然发现这条小河,那晚与杨轰轰烈烈地吵完一架,他大手一挥让我滚,我便使劲地甩上教室的门,盲目地行走。直到小河边停下来,看着河水映着夕阳的红晕,在微风的吹拂下荡起阵阵涟漪,安静的美,宛如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四月的花香,淡淡地在鼻翼间游走,醉人的香,我便在草坪上躺下来,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一个人的小时光。不远处,是学校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愈加昏暗的树影鬼魅般,在远处模糊的灯光里忽闪忽闪,再是胆大的女生,在这样的场景里也是惊慌,恐惧的吧!我便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之前厚着脸皮回教室。看见杨此刻正貌似悠闲地倚在门边看着同学自习,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杨,你狠!残忍地把我赶出教室,这么晚了不问去处,你不担心吗?
多年以后杨问我,那晚,你去了哪里?我真的担心坏了,太任性的你总是让为师放心不下,后来看见你回教室,一脸不羁的模样,我虽无奈,但是至少可以放下心来,你是安全的。对着他微笑,白加良,曾经放肆叛逆的少女时代,一次次地对你蛮横无理,恶言相向,而你总是一笑而过,即便是我的化学成绩糟的不能太糟,你也只是轻轻叹气,这样的我注定与理科无缘。自己自知之明,便躲在书堆里写小说,写自己读得懂的诗。十四岁,情犊初开的花样年华,多愁善感。藏不住的小小心事,化成写在试卷背面的诗,杨知道我沉迷于文学,也便不再责怪与苛刻。许是失望,觉得这样的我早已无药可救。所以一再地宽容,原谅,或者说放弃。 (友情日志 www.lingdz.com)
后来竟然顺利地考取高中,读完大学,一路圆满。偶尔回家乡,大巴路过母校,曾经的小河早已改变了最初的模样。两岸的麦田建成排排楼房,城镇化愈加明显,将曾经的安静消失殆尽,喧哗人群,亮起的路灯,同学告诉我那是小镇最大最繁华的小区。
记得大二暑假回去探望杨,那时候他早已为人父,多了份沉稳与成熟。只是一如往日的消瘦,苍白的脸色,让我想起那年的灯光,他在门前等我,然后看见我顾作无所谓的脸……
多年以后同学对我说,惠,杨当初是喜欢你的,所以对你总是多一份疼爱与宽恕,我点头,在心里回答,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很感激,想让自己出类拔萃一些,再勇敢地站到他面前,告诉他,杨,我回来了。
这些年的物是人为,那年景早已化作梦中景,那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美丽而神秘,在那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傍晚,一片波光粼粼的河面,映着曾经的天真笑颜,在永不重来的花季,轻柔舒雅,绚丽飞扬。
杨,那条小河前,是我与你的故事。纵然岁月苍老,但是属于你我的师生情,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