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直飘,风吹着大树,花落了满地。我含着泪,一片一片地去拾。童年的花,终究还是落了。
——题记
我的童年就是一棵树。
第一年的时候,还是冷冷的冬天。天空被云压得喘不过气来。它光秃秃地站在那里,雪落在身上化成水,浸湿了枝干。银白色的绒毛就这样纷纷扬扬,而我,降临到这个世上。看到了那棵树,尽管第一次相见,我却未感到陌生。
第二年的时候,它的枝杈干了,渐渐发了芽。嫩绿的颜色惹得许多孩子围观,孩子们靠在那棵树上笑着,我也跟着笑。我们有谈不完的话题,滑不够的滑梯,吃不完的零食和吵不完的架。
第四年的时候,嫩绿的芽开了花。只是很小的淡粉色花苞,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女人们在树荫下,谈论着彼此的事业、家庭、购物……以及她们的孩子。这其中也包括我——我常常听到我的名字以及看到她们望向我的眼睛。我只是在闻我的花,尽管它没有香气,但我总觉得它有味道,只有我能闻得到。
第六年的时候,只有少有的花苞张开了。其他的还是紧紧地闭着。我以为我的树生病了,所以花不开了。其实只是我生病了。六岁那年,我刚刚上学,但我总有去不完的医院,喝不尽的中药……我看见身旁的同学,想象着他们的花色——那一定很纯洁。
第九年的时候,我的花终于开了。我以为那是樱花,可母亲说那是桃花。父亲在一旁不断地浇水——这也是他的工作。父亲把花照料得很美丽,我和母亲都极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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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年的时候,花开得更盛了——那段时光是我遇见的最美丽的时刻!我常常靠在树下,静静地读着书,我有一堆读不完的书。风吹落一片叶子,于是我把它当成书签。我也有我的日记本,许多美好或不美好的回忆我都会写在上面,并像宝物一样珍守着。每一天我都过着幸福的日子,绽放的花瓣也绽放着幸福。只要靠着我的那棵树,夜晚的星子总是那么亮,我曾期盼着有一天流星划过,我将许下许多许多的愿望。
第十二年的时候,花瓣遗失了。不知何时,它就在饱满的粉红色里渐渐褪去,余留下来的几瓣不是花——是岁月。只剩下我的父亲母亲还在拼命照料它,是不是因为没有了孩子的笑声,树才变老了。我日日夜夜靠在它身边——细细地听着它的呼吸,仿佛有一个声音说着“再见”。花又落下——那是我最痛心的时刻。我一瓣瓣地去拾,它却又无情地一点点飘落。风一片一片地吹下曾经的点点滴滴,可我却追不上那段深深的距离。
第十三年的时候,所有的花都落了,落了满地,也包括嫩绿的叶子。我始终相信,叶子尽管落了,但它仍然绿着,仍然怀着淡淡的清香。我再也不再这颗树的身边了,再没有人给它浇水,再没有孩子在树下欢笑,再没有大人们在热情地聊天……就连那些读不完的书,也被风吹成一页一页,飘向远方……
我始终怀念着那棵树,怀念在它身边的那些美好的岁月。
因此,我又来到那棵树下,风吹来的是熟悉的气息。我蹲下身子,轻轻靠着树。那一刻,风又起,我含着泪,却只能痴痴地望着满地粉红的花瓣,在我的眼前飞扬,飞扬……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