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觉醒之后,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睡眼模糊得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这样的感觉我有过,不常有,与离别的场景有关。
我记得第一次是在我6岁那年,一个人住在小舅家。
那是第一次离开爸妈身边。
第二次是上七年级,睡醒之后,哭湿了大半个枕头。
原因是做梦。梦到了爸爸,醒来之后却忆不起梦中的事情。
那是第一次离家住寄宿学校。
一岁岁的长大,年龄不断得累积,心也就会变得强大,不太喜欢把不高兴的事情摆在脸上,想努力把高兴带给身边任何一个人,想努力替爸妈分担一些事情,却又悔恨自己能为他们做的太少。
也劝过爸妈,不让他们这样操劳。爸爸说:啥时候你和弟弟也像大姐一样,成家立业,我都能享享清福。听完这一句话,我心里恨不得随便找一个人嫁了,而我也开玩笑跟爸爸说:让你儿子赶紧结婚,现在上着学也可以结婚。老妈则说:趁我们年轻,能多干点是点。
我们已经长大了,有手有脚,有你们赋予的生活经验,有耳濡目染的勤劳,怎么道理就和你们说不通呢?
说得次数多了,也不想再多说。可能这是他们的一种乐趣,他们闲不住。就像一些人,他们喜欢上学,一直上到博士;而有的小学刚毕业就结婚生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无论是做什么,只要是他们心里觉得满足和开心,刷马桶也乐意。
有时候很想让他们像门口人一样,打打麻将,聊聊天,逛逛街。可妈妈告诉我,这样过一天没意思。也是,他们要强,想让我们过上比身边人好的生活。
胡适在《我的母亲》中这样说:世间最可厌恶的事莫如一张生气的脸:世间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气的脸摆给旁人看。
这样的事情,我做过。
小学5年级,我见妈妈织布。等妈妈走后,我偷偷地坐到织布机上,学着妈妈的样子,拿起梭子一点点的织起来,一切进展得很顺利。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进来了,问我为什么不去看书。那一天不知道爸爸是怎么了,从未过问过我学习的一个人,竟然问我为啥不去看书。我不知道是怎么回答爸爸,只知道爸爸打了我一巴掌。为了这一巴掌,我一星期和爸爸赌气,故意不和爸爸说话。记得最后还是爸爸妥协了。
其实,那一星期不和爸爸说话,我心里也很难受。
自从有了我们之后,爸爸就戒烟了。爸爸刚40那会儿,记得他吃完饭。总爱光着膀子,在我们家院子里吼一两下,以表示高兴和幸福。可慢慢的,随着我们长大,歌声也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爸爸整天没日没夜的干,那时住的还是他们结婚时盖得一个二层小楼(这个楼也是爸妈自己挣钱盖的,与爷爷奶奶无关)。高一那年,他们没和我们商量,把旧房子拆了,盖了一个新房。记得那一年红砖最贵,好像是4毛一个。
这应该是爸爸歌声变少的原因。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旧房子住的好好的,要盖新房,况且旧房子与邻居家们的相比,也不差。
这次回家,又听到了爸爸的歌声。我和爸爸hao完葱回家,我骑着车在前面走,又听见了老爸那一声经典的歌词“大河向东流……”我在心里笑了。正好碰见妈妈卖菜回来:你爸干啥类?我说:他心里高兴。 (爱情文章 www.lingdz.com)
可能是爸爸为他自己的神机妙算高兴到了,种一些菜,总能卖一个好价钱,每天收收卖卖,虽然累点,但也值得。
可昨天晚上,生活好像跟爸爸开了一个玩笑。睡到1点多,爸爸开大门的声音惊醒了我,我隔着窗在二楼和他说:老爸,你再睡一会儿去摘也摘得完,不用去这么早。我一溜烟起来,下楼准备和爸爸一块去,谁知道大半夜弟弟在吃西瓜,问我干啥?
我说:和咱爸摘苦瓜去。
你去睡吧,我和咱爸去。
老妈听见了,也起床去了。
唯独留我一人在家睡觉。
我也是这次才知道,平常摘菜爸爸总是晚一点让老妈去,让她多睡一会儿。
可谁知道,摘完装好车准备要走,油箱里竟然没有油了,搬到副油箱也不行。爸爸先是骑着车,去方特旁边的加油站去灌,人家不给灌,又跑到更远的地方,人家还不灌。回家的时候,听见妈妈大半夜四处跟邻居打电话,问人家车里有汽油没有,可都是一些汽车,根本倒不出来。无奈之下,只好用最笨的方法,把苦瓜腾到另一个车上,拉回家装。拿着油壶让叔叔先帮忙捎一壶油。
快5点妈妈叫我起床,让我帮忙装苦瓜。装完之后,爸妈拉着就去市场上卖了。我去叔叔家,提着他帮忙灌的汽油,拿着ju碗(学名叫漏斗),去地里把油倒进油箱,可我不确定用不用放气,平常只会开车,基本的常识却不懂。给老妈打了电话,她说不用,我就打zhao车,把车开家了。
正好碰见门口一大爷散步,说我挺有本事,还会开车。我朝他笑了笑。
其实,人一长大,很多事情都是无形中会的,或者说是被迫会的。
这一晚上,也真够折腾的。可爸爸并没有抱怨,他依旧在履行老黄牛的角色。
我总是开玩笑和妈妈说:从哪里捡了这样一个宝。
妈妈告诉我:他们两个结婚的目的之一,都是为了下一代。妈妈不识字,心想着一定要找一个识字的人,到时候给孩子签个字什么的;爸爸是想着妈妈家在郑州市里,到时候她的亲戚可以帮帮孩子。
他们两情相悦的成份很小,基本上是为了下一代。这样的爱情,也过得这么幸福。
爸爸总是说:娶了老妈是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可是他心里不是这样说的。老妈这几个媳妇当中,最能干,最宽容的一个。
在家跟爸爸说话嗓门最大声的是我。每次吃饭,他都是最后一个吃完,我还特意交代,吃完饭不用管,一会儿我来收拾,他总是他拿起碗去刷,总是大声地吵他;洗完澡不让他洗衣服,他总是偷偷得在卫生间边洗澡边洗衣服,他出来我还是吵他;摘完一袋子辣椒,我能背到车上,他总是在半路上截下来。他们年纪大了,不让他背,非得吵他,才听话……
而爸爸也会默默的为我做一些事情。他会把衣服盖到车坐上,说这样车座都不热屁股了,我也是醉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走,心里酸酸的。他们又该不好好吃饭,不按点吃饭,随便在菜市场买点饭。我去叔叔家超市买了他最喜欢吃了花生米,这样饿的时候可以随时吃。
妈妈去送我,又让老爸hao了一些葱和其他蔬菜,让我给老师送去。看着爸爸,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我调侃的和老爸说:
——俺爸真是一个老黄牛呀。热了赶紧回家睡觉,桌子上炒的有菜,不用老去街上吃。
——不用操心家里,顾好你自己。
走到半路,老妈突然停车,要给我买个老冰棍。“我搂着老妈的胳膊说,咱能不能不这么可爱。我这么大个人了,给我买啥老冰棍类,我刚在家吃过。”
回到办公室,任老师刚好在。把菜给了她,说是妈妈的一点心意。这时已经12点多了,扣了一会儿手机,困得不行,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似乎梦到了爸爸,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任老师跟我说:平常中午见你都不睡觉,今天早早就趴那睡了。回家是不是干农活了,也晒黑了,是不是也没有涂防晒霜的习惯?
我笑了笑:嗯,回去干了一点农活。
我依旧在回忆刚才的事,是不是太渴望爸爸享清福了。
这算不算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