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海林被逼的只有进一步进行反抗升级,海林不走回家,海林离家,晚上不回家,让父亲回家没法对他算帐。这样的出走有两次,一次是初中的时候,一次是高考完的时候,特别是高考完那次海林都决定要离家出走,永永远远离这个只给他带来痛苦和折磨的家了,但被父亲找了很多人、很多地方,最后打听到他,打电话把他叫回家了。
第一次叛逆
初中那次,还是发生在果园里给果树喷药,海林在看机器,那是刚开始没多大一会,按照惯例不需要担心药泵吸头会露出果药的外面,因为一缸果树药正好会用到把果树喷完,但可能是因为放的时候没有放到底,海林光顾着看父亲的管子去了,吸头露出来了,结果就是喷不出农药来。父亲气呼呼的跑过来,把机器停了,毫无疑问是要责任过度追究了,因为如果不想追究的话把吸头按进去就行了,或是父亲吼海林一声让海林按进去,他不必亲自跑过来。父亲对海林发了大火,刚说2句的时候海林还能忍,接着海林就受不了了。海林觉得吸头出来没有什么大不了,自己也不是故意的,按进去再进行不就行了吗?但父亲却拿这个上纲上线,当作是海林傻、笨、呆、愚、痴等一切不顺眼的又一次演示,海林的心中怒火冲出了他的声带,带者胸中的满腔激愤,海林也吼了起来。父亲的火气被海林的压抑不住火上浇油了,他气的鼓鼓的,眼都发红了,因为他的火气被海林堵回去了,憋在胸中翻腾,父亲本来个子就小,站在那里急促的呼吸着,瞪着要战斗的眼光,听的见喘气的声响,像是一个“斗鸡”(读者可以想象一样)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和地盘在做战斗前的造势。但海林也没有软弱,海林把头歪到一边不理父亲,带着极大的委屈但没有因为害怕而后悔。海林想暂时和父亲保持一下距离,于是向外走出几步,没打算回家,只是不想在父亲在的时候干活,打算等父亲进到果园里再继续看着机器。但父亲却以为海林要走,他积蓄了战斗的热火,如果不喷射出来会烧伤自己,而海林要走他自然就没有对象喷射,为了抓住最后时机,他从地上抓了一把土块朝海林仍过来,这回海林不走不行了。海林走了,当时的打算是死在外面算了,永远不回家。
海林知道家里的钱藏在什么地方,拿了100块钱(当时100块对海林那个年纪来说不是小数),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的瞎逛,没有方向就到镇上转。转到中午,在镇上买了2块钱的韭菜包子,在露天的树阴下,和几个农民工(当时还没有这个称号)一起吃的,他们几个人见海林还小,问海林怎么不回家吃饭在外面吃,海林不想告诉他们自己年纪小,更不能说跟父亲闹翻了,所以就说也在打工,并且为了突出年轻人对钱不在乎的特点,海林比他们多点了一瓶啤酒。由于喝了啤酒,2块钱的韭菜包子海林吃不完,还剩了1块多钱的,海林说把剩下的包子给他们几个吃,他们带者很客气很感激的眼神和笑容收下了。
海林又骑着自行车走了,中午热的人喘不过气来,海林就跑到学校所在的那个村的河里洗澡去了。一个人洗澡格外的孤单,没有伙伴一起玩水,纯粹是为了耗时间。人在没有目标、不确定的情绪下,对时间的感觉是加长了的,本来一会的时间但海林却感觉过了很长时间。海林洗澡洗不耐烦,为了找到个目的地而心烦意乱,实在没办法只有去找同学,并且是为了晚上在同学家过夜。为了找个由头,海林突出以前经常在别的同学家睡觉,今晚轮到他家了。因为只有那些有些坏的前卫的年轻人才会不在自家过夜而在外面过夜的,为了理由充分可靠,海林买了包烟,找到同学。结果同学没地方去又说去河里洗澡,不过这次洗澡因为有了明确的计划,海林的情绪稳定了,洗的塌实了。当然洗澡的过程就是海林说服同学相信他时常在别人家过夜的过程,这样海林就不得不吹嘘一些和一些“坏孩子”干一些“坏事”,还有一些懵懂少年时代对之憧憬的一些社会经历。但海林当时的老实人形象在大家心目中都完全定型了,同学不信,不管海林怎么吹,同学都是以为他在开玩笑。当然那个时代是有纯友谊的,因为在一穷二白、头脑里没有严重的个人利益概念的农村人,特别是他们这些头脑单纯的小朋友眼里,朋友就是朋友,不会带什么特别目的的,所以同学虽然不信海林的话,但不会对海林的人品有什么看法,也不会认为海林是说大话吹牛皮的人。没有说服同学,晚上在他家过夜的计划自然就泡汤了。
那时侯脸薄,所以没有跟同学提出让他帮忙留宿一晚。跟同学分手,天将近黑了,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到学校去了。那时侯学校对海林来说,是他标准化生活的记录,每天都是那个时候上学放学、上课下课,每天都是和那么些人见面、经过。那时侯对海林来说,学校就是每天要去的地方,父亲规定是这样,老师规定是这样,只要是学生都这样,就是一个无需任何理由和叮嘱的常态,每天要做的事。除此之外没有对学校有其他杂念,不会觉得厌恶,不会觉得喜欢,放学后不会转身再瞄一眼,开学了不会对它小别而产生特别喜悦,没有事情不会专门来学校。但不可否认的是,遇到困难了却会想到它,虽然对它无法产生眷恋和感到轻松自在,但它却是自己有权利或是作为学生有特权呆的地方,所以除了家里,学校就算是第二个可以不需要解释和理由来的地方,不管任何时候。
第一次艳遇奇观
那天晚上海林就在教室里过了一夜,那时侯是2个人一个座位,坐一条长凳,海林把2条长凳拼在一起,用书当枕头,开始了黑暗中的一夜孤独。
那一整夜海林都没有睡好,倒不是因为心里头有压力,害怕回不去家,而是因为长凳实在咯的海林没法睡,加上蚊子咬的难受,但海林又什么不能做,只是躺在翻身都困难的不平整的硬长凳上,与蚊子暗战。等到实在困的受不了了就睡着了,但睡不到个把小时又醒来,就这样断断续续凑合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就起来,从窗户爬出去,骑着自行车转了几个小时,直到教室开门。
但那个晚上却给了海林一个小小的艳遇,让海林第一次见了一个已婚女人的上半身裸体。天刚黑,时间还很早,离睡觉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海林只能睁着眼睛躺在黑暗的寂寞冷清中。一出学校大门是国道,海林的教室就在进校门的第一排,能听见外面的车喘流和喇叭刺耳声。在教室前面,大门口有一户外地人家,住着学校的房子开个商店,老板娘人长的蛮好看,经常能看见她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迎接学生进来买东西,穿着低胸单衣,能看见文胸,她的胸部不大,但她戴的文胸好象大了,不是紧贴包围着她整个Ru房的,所以每次一进门就能看见她的不高的Ru房上部,很白,还有浅浅的乳沟。老板娘话不多,也不经常看见她到校园走,但同学们都知道她,传她很多话题,都是关于她的开放尺度方面的。她中午休息基本上不关窗户,很多同学从他窗户下走过,只要能看到里面就会发现她每次都是穿着白色底裤和其他色的文胸,总之内衣不是一个颜色的,加上她的低胸装扮,露胸大胸罩,很多男同学都忍不住把她当作性幻想对象。海林那时也每次进商店都能看见她的宽松的文胸下露出白白Ru房的上部,但海林不好意思看,只是瞄一眼就过,也从没走到她的窗下验证同学说的她穿白色底裤午休的习惯。结帐的时候需要在她的前面居高临下(因为她是坐着,顾客是站着)的等上一段收钱找钱的时间,但海林也不会盯着看超过3眼,每次都是瞄一眼她的胸部然后转移视线,再瞄一眼这样。这位老板娘是近视眼,她不喜欢戴眼睛,每次找完钱她都会抬起头来看看顾客,把买的东西或找的钱递给顾客,她每次看海林的时候海林也有些不好意思和她对视。
这位老板娘人挺好,虽然她不大和这些学生们讲话,但每次放学她都是转过头来看着大门,望着同学们一个一个离开学校。海他我们也没有一次听过她和她的男人吵架。老板的人蛮热情,经常跑到校园里和同学们聊天,和每个年级都有认识的同学。所以那时的班主任不用担心学生不到学校的商店买东西而跑到学校外面的商店买东西,而这在别的学校却经常是需要学校的商店公关班主任,严禁学生到学校外面的商店买东西。
那天晚上除了国道上的车鸣声,就是对面商店的灯光,给了海林听觉和视觉感受。海林就听着车声,看着穿透窗户的橘黄色灯光,就是那个窗户曾经有很多男生偷偷的去瞄过,但晚上去偷瞄应该还没有人吧?海林一直对这样的事只能有想法不会有做法,但在这样的夜晚,黑暗空寂的校园,海林有了偷看的好奇心。于是海林就想着这个想法,并且已经肯定这想法了,但人就是这样,想法和做法之间一米就是一万公里,我们会因为拖延的惰性一直想着这个想法把时间耗尽,直到最后时刻也也没有一点行动来完成这个想法。当时海林就是光想着这个想法,心里想:现在不想动,等回再看吧,于是心思又转移了,脑袋里面乱七八糟,就像一片无际的原野上杂草丛生、千篇一律,找不做参照物。
但这时却看见了那个窗户站起来一个女人,上半身裸体,在做动作,应该是保健动作吧,扩胸、摆头,海林真以为这是错觉。海林纳闷这是什么东西?心里有些小紧张,不敢确定这是什么人,不能肯定这是在干什么。海林目不转睛的看着,眼睛的注意力已经从刚开始的动作坐落到那袒露的后背和Ru房了,因为她是背对着窗户,从长头发看出是个女人,她每次扭腰都要把身体上半身的侧面完全展现在海林眼前,Ru房就能看见,噢,确定了,这个女人就是老板娘,在做睡前的锻炼。
这时的心跳加速已经不是因为紧张了,而是兴奋,是一个少年对异性身体的观瞻的本性的兴奋,性本能之力带给海林的性兴奋。海林看着看着,感到不可思议,这位老板娘难道每天晚上都要这么早睡觉吗?难道睡前锻炼要脱光吗?难道她不怕被被人看见吗?(就像被海林看见一样),难道她的男人不介意吗?看来同学们对她的传言是真的。只是更惊奇的是海林看到了其他同学都不知道的晚上的秘密。这是海林个人的秘密,除了海林应该不会有其他同学晓得,但海林不会说,这位老板娘有太多对别人来说的秘密,但她自己却不在乎或粗心而不知道,即关于她的除了她其他人全知道的公开的秘密。
人不见了,但灯光还亮着,海林终于忍不住好奇,想看个究竟,究竟老板娘现在在干什么呢?她刚才是在做睡前保健操吗?为什么要脱光衣服呢?海林从窗户爬出教室,校园静悄悄的一片漆黑,悄悄来到老板娘的后窗,站在房屋地基的突出的台阶上,看到了老板娘和她的姑娘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干,老板娘上半身裸着,穿一条大红色底裤,身体微斜的平躺,脸面向两面墙的交接,她的姑娘面向老板娘的Ru房侧身躺着,右手一下抡过来朝老板娘的Ru房打去,老板娘没有反映,显然已经习惯,也说明老板娘心里没有聚精会神的寻思什么事,只是在懒懒的发呆罢了。
海林看到了这一切,心里有点心虚,怕被别人看见,更怕被老板娘看见,因为那一扇灯光的窗口就像正在播放的电影屏幕一样,海林的那半个头老远就能被发现,海林在欣赏屋里的“电影”,外面的人看见海林也会欣赏海林这个“电影”。老板娘是头背窗口睡的,她只要不往后昂头是看不到海林的。但海林毕竟怕被人发现,那样就丢大了,于是海林看完屋里的这一切就悄悄的下来,不弄出一点声响。海林呆在原地,观察着四周有没有人来,接着在踩着地基再看一会,老板娘一直是那个姿势,她的姑娘现在在摸她的Ru房,老板娘还是没有反映。屋里就这么母女二人,静静地,没有开电视,没有开电扇,老板不在家。
一是怕被别人看见,二是海林看完了屋内的一切,所以就走开了,在外面的黑暗中找个角落呆一会,好象这个黑暗的角落是海林的时刻,海林不用去谨慎讨好、不用去害怕担心,海林可以放松,可以自己支配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时间、自己所拥有。但事实是海林当时什么也没拥有,他还不敢出声,不敢乱走,海林还不是海林自己,还是要不暴露自己而谨小慎微的猥琐的活着。
老板娘的这一艳遇奇观,让海林回教室后睡不着,一直在回味,其实很多事物当时都是没有感觉的,真正体验的时候都是不过如此的,但过后的回味却是魅力无穷的。海林觉得老板娘虽然有点怪,但她的人海林是喜欢的,或许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就是习惯这样打赤膀睡觉的,习惯这样在人面前胸露一些的,所以海林没有对老板娘有什么不好的印象。海林甚至还想到了自己每次买东西老板娘瞄他的那些一眼一眼,觉得有些充满暧昧的意味,但海林却怎么从没好好和她对视一眼呢?或许老板娘是孤独的,或许是自恋的,但当时这些海林都不太懂,只是在有点肉欲的思想下,海林觉得老板娘很美。
危机平息
这一晚算是物有所值,第二天来了,海林在上课,忽然抬头看见父亲,父亲也看见自己了,没说什么也没有什么手上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就走了,海林心里的激荡随着父亲背影的远去慢慢平静下来了。晚上放学海林用那100块钱买了几个馒头,没有回家而是到了田里,拿出买的馒头,在田里拔了几棵葱就着吃了。吃完后海林去找母亲,母亲看见海林就批评,为什么晚上不回家?海林什么也没说,跟着母亲,直到天黑才跟在母亲后面回家。和母亲在田里干活的时候,母亲告诉海林昨完她和父亲找他找到半夜,村里他的同学和他林的玩拌都找遍了,母亲因为父亲把他打走狠狠的骂了父亲很长时间。海林告诉母亲自己拿了100块钱,把剩下的95块钱给母亲,告诉她在学校睡觉然后就什么话也没说,像犯错一样的心里十分不安的珍惜着话语,母亲一直在埋怨海林不懂事。
回到家海林就到自己的那间房间了,母亲做好饭叫海林吃饭海林没吃,做完作业就直接上炕睡了。父亲没有和海林说话,整个晚上也没说什么话,更多的是母亲在说一些平时絮叨的话。虽然那晚没有人提起海林的事,但海林知道这事没有结束,以后一连几天海林都没有和父亲说话,但还是父亲先开口跟他说话,海林也就把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危机总算平息了。
第二次叛逆
高考结束了,下午2:00海林回到家,父亲还在和一个朋友喝酒。海林进门,父亲脸红红的,高兴的问海林:
“我说,这你大爷,你回来了也不叫声大爷?考的怎么样?”
“不知道。”海林狠狠的甩过一句
这句话外人初听肯定以为海林不把父亲放在眼里,用这样恶劣的语气也不尊重外人。其实不是,海林平时跟父亲交流比较少,也没有共同语言,他在父亲面前也不会说话,经常海林说着说着说到一半自己都觉得说不下去,声音越来越弱,作为听众的父亲母亲当然也觉得听海林说话特别不舒服,这样海林说的时候他们也都不会听,所以每次说话海林都说的很短,基本上在父亲面前海林都是回答,很少主动说。第二就是,父亲一直对海林没有温柔,所以海林和父亲之间从来不表露感情,父亲是刀子嘴豆腐心,但他骂海林骂的确实在海林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所以没有感情交流的对话自然就是恶言恶语,于是每次和父亲说话都很生硬、像挑悻,不带一点感情的样子。
和父亲喝酒的那位,听了海林说话就瞟了海林一眼,海林知道他是看到儿子对父亲这样没大没小心里很生气。海林中午饭没吃,父亲让海林到桌上一起吃,海林没理他,直接到锅里拿了块馒头自己在厨房吃。因为海林从小就不参加家里的任何应酬,有人的时候海林从来不上餐桌,加上海林真的不会说话,上了餐桌只会觉得浑身难受煎熬。父亲看海林不理他就笑着对他的朋友说:
“懦弱,不会说话。”
“真的懦弱,男孩子太懦弱了可不行。”
海林听见他俩说自己的话,心里怄气怄的要死,饭也不吃了,真想跑过去让那人滚出自己的家,他凭什么说自己,他算个什么东西?海林忍住了,但这口气还是要出的,于是到院子里把他的自行车胎用钉子扎破,然后出去玩了。
高考结束了,要在家呆三个月,海林基本上天天下地跟母亲干活,那时侯懂事了,干活也不偷懒,所以海林一直在自觉的干,母亲身体不好海林怕她累着,很多活海林都不让母亲干。干活累海林真的不怕,就怕和父亲在一起干活——心里面苦。毕业了,父亲对海林也不需装友好了,想骂就骂,海林也动不动顶他两句,这样父子俩个都怄气怄的很,但无奈的是,父亲见海林回家了,他摆起架子来了,经常在海林和母亲面前自吹自擂,自高自大,特别是喝了点酒,话就像洪水泛滥一样一直说个不停。
酒是中枢神经抑制剂,酒后大脑会处于四个反映期:朦胧期、兴奋期、麻醉期和呼吸麻醉期,其中兴奋期特别长,这时人会好动、话多、富于感情。父亲每次喝酒好象整个过程都是兴奋期,当时他的思想变的极傲,自以为自己在这个家里功不可没,一个人支持着这个家,于是就在家里的其他三位成员面前诉他建立这个家的艰辛,和他的成就,自说自己在我们这个村是个科技人,是头脑最灵活的,说他的家在村里是最有钱的。其实这些都是父亲自认为的,村很多有钱人都不露富,海林家只能算是中等。父亲甚至对海林、妹妹和母亲说:
“我当指挥行了,因为我是用脑的,你们三个干活。”
这时母亲就会直接来一句:
“你把你当国家总理了,还你当指挥,俺三个干活?你不就在个南院村混,你还能混到哪去?”
“你真是个无用的人,从结婚就不会打个谱,要不是我你们三个早就饿死了。”
父亲就是这样自以为是,他吹的太离谱,娘三个都不理他,不听他说,但他就非要和这娘三个说,但这娘三个也习惯了,自己看他们的电视,任他在那说,实在受不了就来这固定的一句:
“唉呀,你别说了,叫不叫俺活了。”
因为父亲这个毛病已经这样了,娘三个每个人说过他、打击过他上百次,但一点用都没有,所以最后就由他胡说八道,不理他就是了。其实海林一直觉得父亲有点偏执。父亲一直在那说确实说的人心烦意乱,这时心里就是很上火,但真的没办法,海林受不了就不看电视了到自己的那间,但母亲不行,父亲就对母亲说,他一直是死皮赖脸的说,无论怎么打击他他就是不生气,一直在笑着絮叨,母亲常常被父亲絮叨狠的咬着牙的骂他两句,太让人上火了,但父亲就这样折磨着家里人,而他自己好象是快乐的(是否真的快乐也不见得)。
海林回家了,父亲絮叨他的“伟人形象”和“伟大事业”的对象就转移到海林身上了,这是一种心如刀割的折磨。父亲在自吹他了不起的时候当然是以海林的无能为反面衬托的,说如果给海林一个一无所有的家,海林是肯定过不起来的,但他不但过起来了,而且过的在村里还很不错。父亲就这样天天诉说他给海林一切,要不是他海林什么都完了,不会有未来,不会有任何东西,父亲每次和母亲吵架还以他让海林过上现在的“幸福”生活威胁海林向着他这一边,不要向着母亲,父亲一吵架就说傻话:
“海林,我跟你妈离婚你跟谁?你跟你妈去吧,跟你妈你就完了,这辈子都完了,你妈能干点什么?跟他你什么也不要想干,本来你就不行,要不是我培养你让你念书,你早就完了,你感谢我吧!是我把你养大,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关于友情的句子 www.lingdz.com)
海林在家里憋的喘不过气来,那样压抑的气氛和晦暗的环境,海林每时每刻都觉得是在寄人篱下,过着看人脸色、讨好别人的生活,时时刻刻怕被骂。这些压抑就是海林以后爆发的积蓄。
时间过了一个多月了,在田里干活,又和父亲吵起来了,当时海林还是把活干完,晚上回家照常吃晚饭。父亲和海林都在怄气,谁也没有和谁说话,但海林心里已经决定了,离开这个家,自己靠自己,不指望父亲了,整天让他说比死还难受,海林就不信在外面找不到份工作养活自己?其实以前在气头上,海林也提过几次要出去打工的想法,但每次提,母亲都对说:
“出去不像在家里,在家里给你吃给你喝,在外面没人惯你,俺村×××他后爸把他打跑了,到东北干活去了,不到一个月回来了,跟他妈说‘妈,我哪也不去了,外面不把人当人看’。”
虽然海林知道外面会很苦,但他实在忍受不了父亲给这个家造成的如此压抑的黑压压的乌云,家里这么残酷的日子,外面再怎么苦也比家里强,海林下定决心了。
海林高中有个玩的非常好的同学,叫王林,他父亲在建筑工地上当设计市,海林打算找王林,让他找他父亲把自己收留到工地上。累海林不在乎,说实话,当时海林是真真正正的下了决心,但对是否能找到落脚点心里一点谱没有。海林收拾行李的时候,本来打算的是把四季的衣服都拿着,但想到万一王林父亲不同意,自己拿这么多行李算什么?所以就只是把夏季的衣服收拾了。
海林以前去过王林的家,还能知道路线。先步行往北到离家3公里的309国道坐车,然后坐上车到王林的村子。下车后海林直接到王林的家去了,没有提前和他说,一进门他正在洗头,他母亲在帮他用井头(手动压水井,北方用来抽地下水的一种装置)押水,海林喊了一声,王林呵呵的笑了,问:
“你怎么来了,进来进来,等会,我这就洗完了。妈快点,俺同学来了。”
海林叫了一声:婶。王林的父亲在烧火做饭,海林叫了一声:叔。王林他母亲说:
“不用叫他,他听不见,天天在工地上,耳朵震的不好使。”
海林站在王林身边等他洗完,跟着进屋,他边檫头边问海林怎么来了?海林也就简单说了自己的计划。王林说正好他父亲这几天休息在家,他跟他父亲商量一下。
海林和王林那边的房子设计是这样的,一进大门是个庭院,家家户户有平房(就是把院子的三面墙封顶,是平的,用来晒粮食),然后是家门,正对着大门,进家门直接就是个锅用来做饭,里面靠墙是个饭橱,这就是厨房,厨房的左边房间是个炕,睡觉用的,是卧室,厨房和左边的卧室都是一间房大小。右边是两间房大小,这等于是个客厅,有张圆桌,来客人了就在这边吃饭。这间还是个卧室,有个床(不是炕了),一般都是孩子睡这边。家里没客人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习惯冬天在炕上吃饭,暖和,夏天在院子里吃饭,凉快。
海林到王林家不到半个小时就是吃午饭的时间,海林一进屋就只顾着和王林说话了,他母亲“偷着”去买了啤酒和几个菜,做好了把饭菜都端到西边的客厅,按照王林家的座位次序坐好后,开始吃饭。
王林的父母都是很实在的人,他们都不怎么说话,不劝酒也不劝饭,只是说声“使劲吃使劲喝”,就自己吃自己的。海林和王林喝酒,他父母在吃饭,他家吃饭话不多,他父母也不过问海林的情况,随王林怎么安排。那样静静的气氛使海林感到很轻松,王林的话也不多,海林俩喝完酒就吃饭。他父母先吃完到有炕的那间卧室看电视去了,等海林和王林吃完饭,王林的母亲过来把饭菜收拾完就让海林和王林自己玩。
王林家里几乎没有声音,他父母在看电视,把房门关了,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和海林家的紧张气氛完全是天壤之别。海林和王林在瞎聊,王林说等他父亲午休完之后再和他说他的事。海林俩聊了会天也就午休了。
海林先醒来的,王林还在睡,呼吸安安静静的、睡姿安安静静的,海林就一直看着王林,心里觉得很羡慕他这样幸福。海林叹了几声气,真希望自己的父亲也能想王林的父亲这样,经常不在家,回家后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呆着,从不干涉家里任何人的生活和行动,这样轻轻的、慢慢的生活该是多好啊!
王林也醒了,他去了他父亲那边,海林知道他在和他父亲说自己委托他的事,但他俩的声音很小,海林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海林纳闷:问什么王林父亲的耳朵不好,别人和他说话要贴着他耳朵大声的说,但王林和他母亲只需很小的声音说就可以?海林想:这应该就是亲情,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和沟通渠道,这样畅通的心灵相通多么让人向往和羡慕啊!
王林过来说他父亲帮不上忙,因为他父亲没有什么权利,再说工地上太辛苦,海林去了也干不了,他父亲的耳朵就是在工地上震的快聋了,他父亲让王林劝海林别跟父亲闹矛盾,就算找工作也不要到工地上去。
王林说完就没什么事了,一个人在看书,像根本没发生任何事一样,这和海林的脾气是不同的。如果换成是海林,他会劝劝无助到只能找他的同学,因为没帮上他忙自己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但王林不,他给海林的感觉是,他没有尽力也没有积极争取帮海林。所以听了王林转达的他父亲的话,海林懵了,既然这样,海林也就不能在王林家呆了,但又不知道去哪,海林心里真的酸酸的,一片彷徨,有家不能回,倍感孤独。海林在那低着头想着这些心事,王林看海林这样,猜出海林的心事。其实海林也知道王林不是不彻底帮自己忙,只是他们家的人就是这样简单和实在。但王林怕海林不相信他尽力了,他把海林带到他父亲那间屋,海林进去,看见他父亲一个人坐在炕上,在排扑克牌,手里擎着一张从左到右的观察,在找该放到什么地方,王林喊了一声爸,海林喊了一声叔,他父亲以为海林要走,就说:
“走啊?”
王林说:“爸,你帮俺同学找个活干吧。”
“工地上的活我说的也不算,那里全是噪音,你看我耳朵震的,你就在俺家住着没事。”
他说话很细、很轻,说完又排他的扑克牌,聚精会神,根本不看海林和王林,海林说句客气话的机会也没有,就和王林出来了。王林到了他的房间继续看书,海林也拿了一本书胡乱看着。王林没什么活动,整个下午都是宅在家里,晚上她母亲继续吵了几个菜拿了几瓶啤酒,吃饭还是静静的,没怎么说话。晚饭后,电视相陪,他们家看电视基本上是固定频道,什么时间播到哪个台都是固定的,看的时候也没有太多感情释放,不评论,只是想笑的时候笑一笑,这一家人给海林的感觉完全是无争的感觉。
第二天将近中午了,王林接了个电话,是海林临村的一个高中同学打来的,王林说了句:“在”,海林知道是父亲找到他同学家里,然后同学找到王林,王林把电话给海林,海林没打算说话,刚把电话拿起来,听到:
“海林,昨晚上我和你妈找你一晚上,耍完就回来吧。”
“好。”
海林正在没有其他地方去的时候,父亲打了这个电话,接完电话海林就坐车回家了。回到家父亲主动跟海林打了个招呼,母亲责备海林一个招呼不打就偷着跑了,让他们找了一个晚上。那几天村里有不少人问海林那天晚上哪去了,说他父母晚上到他们家找他,海林应付一句说到同学家玩了,其实他们也都知道情况,就嘱咐海林让他再晚上不回家跟父母说一声去哪了。
回到家后还是照样下地该干活干活,只是父亲对海林的强硬态度有了些软和,总算平安无事过完暑假。
记得在一本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原文记不得,意思是这样的,另外加上了自己的一些体会):别计较有些人激动时对你说过的狠话,这些狠话是因为对你负责,希望你好才对你说的,这些话是不好听的话,是你身上实实在在的毛病,是作为最熟悉你、最想帮助你的人对你说的你不爱听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一针见血。当你仗着自己永远不会担心失去这份爱而故意把忠告你的这个人惹火,或想报复这个人对你的忠言逆耳,导致这个人对你说一些“狠话”,不要生气,因为这些“狠话”里面全是爱。
父亲一直以来对海林的“变坏”教育,用他正面的“变坏”理论和年少“坏孩子”案例,加上反面对海林“一点也不坏”的鄙视,这样正反双层力改变了海林,当然改变的是标不是本。上初中三年纪了(海林读的是5+4义务教育,初中是4年),海林就“变坏”了,很多时候是自己强迫自己变坏的,例如班级里有些同学午睡的时候偷着跑出去洗澡,海林虽然很想午睡,但为了要自己“坏”就跟他们一起出去,特别是那时侯都是以学习好不好来划分好同学与坏同学的分水岭,所以海林也就不认真学习,故意让自己的成绩下降,从而拿到踏入坏同学队伍中的通行证。这是在学校,但关键是在家里得让父亲晓得海林变坏了,于是就要和他顶嘴,很多时候不再唯唯诺诺,要理直气壮,大胆放肆张狂一些。而这种思想刚好碰上了海林的青春期的叛逆,两股势力迭加就让父亲头疼了,因为这拉开了海林摆脱父亲严格控制的序幕。
初四时候海林和父亲闹僵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过程是父亲对海林的爱被海林的倔强打败,这也踏上了海林以后一步步逐步脱离父亲封闭枷锁的反抗航程。因为海林知道无论他多么挑战父亲对他的控制低线,父亲的复杂感情都会输给他简单情感的。父亲的复杂感情来自于他对海林的爱、他对海林的不屑、他对海林叛逆的愤怒等等,而海林的简单情感只是叛逆的激情,即被逼的透不过气来的气压撑破了他能忍受的弹性,像气球一样爆炸了,虽然这个过程是缓慢艰难,像冲破蚕茧一样的痛苦的,但毕竟这是不可逆的,因为海林的青春期的叛逆碰到了父亲对海林控制的死敌,二者水火不容。
17岁海林上高中了,是住校的,每月放假一次,回家住两天。每次一回家,父亲见到海林第一面都显出很兴奋、很激动的样子,让海林知道他见到海林很高兴。
其实这是父亲的“伪装”,父亲是会伪装的,海林和妹妹每次下地干活,都是父亲指使的,父亲的理由是让海林和妹妹多干活,体验挣钱多么不容易,让海林和妹妹知道省钱,知道忍耐,不要学坏。让海林和妹妹干活,父亲从来都是手拿萝卜的那个,而手拿大棒的那个是母亲,父亲一直唱红脸,母亲是白脸,这也就是海林光对母亲表示对干活不满的原因之一。而其实这背后都是父亲安排的,父亲告诉母亲让海林和妹妹跟着他们下地,让海林和妹妹干什么活,然后自己就先走,母亲就领着海林和妹妹上地里干活,开始的时候海林和妹妹都以为是母亲的主意让他俩干活,误会母亲。
父亲见到海林从学校回来第一眼高兴过后,就在没什么特别的了,跟往常一样,该冷淡冷淡,该看海林不顺眼还是看海林不顺眼,该下地干活下地干活。吃过午饭都要下地干活了,父亲仍像以前一样,把海林和母亲要干的活布置一下,然后就先走了,海林等母亲收拾完家务一起走。父亲看似每次都是比母亲早下地,但他干的活没母亲多,因为父亲干一会就要抽根烟,一个下午光抽烟磨蹭的时间就占去很长,然后碰到个人还会和别人聊上一会,还美其名说是探讨家庭发展计划。母亲上地了就这样一直干,没有什么琐事占用时间,母亲也不是偷懒的人。还有就是父亲干活会耍滑,他每次都捡轻松的活,因为他觉得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的科技人、家庭的下一步打算都要他才有能力规划好,他觉得他在全家是最有发言权和最有文化的人,所以父亲自认为他应该是干有技术含量的活,而母亲和海林就干体力活。所以如果父亲修剪树枝,那么海林和母亲就是捡他剪下来的树枝,如果父亲要把树枝拉回家,那么他就是开车的,海林和母亲就是装车的。父亲每次干完活拍拍屁股就走人,剩下的乱七八糟的现场都是海林和母亲收拾。
父亲一直以来都是看海林不顺眼的,动不动就吼,没有原因,只是因为海林不合他的心思,所以海林和父亲一起干活都是提心吊胆的,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被海林深深的体会。父亲在海林和母亲面前性格是该很极端的,无怨无故的就骂起来了,特别是对海林,海林这么做也不对,那么做也不对,总之永远不合他的胃口。以前海林一直忍着不敢做声,也不敢跟母亲说,只是一个人生闷气。所以这句话用在家庭里也是真理:要想不被欺负,只有自己变的强大。父亲不再看海林不顺眼,不在莫须有的随便骂海林是在海林高中对他的反抗下,直到海林到外地上了大学后才慢慢终止的,而这时也基本上意味着父亲在这个家里走下坡路,统治这个家的时代结束了,因为“劳动人民”站起来了,父亲的“欺压”让母亲还有海林和妹妹的一致反抗,他们三个团结起来了。
高中那时侯父亲仍旧像以前一样不把海林当回事,在地里干活他看不顺眼该怎么骂还怎么骂。海林每月回家,都是周五下午到家,第二天就要跟随母亲和父亲下地,父亲在海林面前就要当“大拿”了,本来没有人指挥的时候他什么事都能自己干,但有海林在身边了,他能不干的事就不干,都交给海林。他这指挥一下那指挥一下,这里要这么干那里要那么干,达不到他的想法就破口大骂,骂的词就那么几句,永远不会有创新了,好象对付海林只需作为一个能解决海林吃饭、学习问题的父亲身份就够了,不需要智商再费劲想什么新的骂海林的词,反正海林也永远不会顶嘴,不会给他创造新词、考验他思辩的压力和动力。这还不算,父亲本来一个人能干的事,现在也是把海林拉进去,硬要海林当陪衬,以突显出他的不可动摇的支配力的过瘾感,其实在海林看来,这还不是全部,另一个目的是父亲想找一个可以随意骂而不用担心会遭到反抗的“奴隶”,享受欺压带来的变态快乐。经常和父亲一起干活的时候,因为很多都是他一个人就能干的活,海林就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插上手,左右为难,那时侯神经是高度紧绷的,体力的付出远比那种痛苦的心里付累要容易忍受的多的多,所以那时侯海林的感受就是“宁愿干活累死,不愿自由被绑架”。所以海林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帮手,海林的存在价值就掌握在身边这个主管事的人的心情,如果他的心情好、看海林顺眼,那海林是多一个不多的人,如果他的心情不好的话,那海林就是少一个不少的人,而海林在父亲面前基本上都是后一种情况,所以动不动就被劈头盖骂。
海林现在还记得很清楚,给果树喷药,家家户户都是用的药泵,海林家有3亩的果树,母亲负责从北头往中间喷,父亲负责从南头往中间喷,直到父亲和母亲接上。妹妹就给母亲拉管子,海林负责在南头看药泵机器,并隔十几分钟就给父亲拉下管子。因为管子很长,一个人喷药还要拉管子忙不过来,每次父亲需要拉管子的时候就会大吼一声:“拉管子。”海林听到后就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每次父亲都给海林下命令,他要求海林看机器的时候,要看好不要让药泵的吸头露出药池的药面,不要让机器缺水等等,这些首先要做好,然后就是要做好帮他拉管子,他要求海林要做到不用他喊海林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去拉,所以父亲要求海林站在药池子上,这样看的远,能看到他的管子什么时候该拉了。但因为果树地很长,一会就看不见了,海林还是要靠父亲吼给自己信号,这才知道什么时候该拉。所以每次和父亲一起给果树喷农药对海林来说都是一场考试,很紧张,像怕考砸了回家挨打的畏缩的小学生。而且每次海林都有父亲吼海林的幻觉,海林经常听到父亲吼自己,但没等跑去拉管子的时候,一瞬间就恢复了,海林知道这是错觉,是高度紧张下的幻听。
海林遭受到的骂除了母亲会心疼外,没人会心疼,因为当时父亲在家里是台柱子,意味着掌握着财权、话语权,意味着有权利和力量来支配这个家,凭借自己的力量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些都是成功的标志,是每个人都羡慕和向往的。家庭中的人际关系也遵守人与人之间人际关系的规则:没有人在乎你的自尊,人们看到的都是你的成就,成功就是除臭剂。所以外人看来父亲的极端性格是他的权力的象征,大家虽然开玩笑说让他对海林好点,但这更像是对父亲的献媚而不是对海林的同情。
开始的时候,海林的确是十足的“奴性”,完全不敢反抗,但青春期的叛逆血液给了海林超常规男儿血性。海林渐渐的敢在父亲面前表现出不愿意的样子,父亲看见海林不愿意的样子也会有所收敛的,再渐渐的海林敢和母亲告状,告父亲无怨无故的骂他的状,母亲就会说父亲:
“海林说你又骂他了?你说他好心怕你累着,什么活都自己干,不舍得让你干,你倒好?动不动就骂,这就碰海林老实,碰到那样凶的,仍下活就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干吧,你还能怎么得?”
父亲这时会笑着说:
“谁叫他跟不上我趟来,干事那么慢,一点不麻利。”
再慢慢的,海林对父亲就是反抗了,这和对母亲的情绪化叛逆是质的不同,也不同于现在年轻人的“父母皆祸害”(创建于2008年1月18日,聚集在豆瓣网的一群在亲子关系中受挫折、苦苦思索出路的年轻人,该小组宣言,“们不是不尽孝道,我们只想生活的更好,在孝敬的前提下,抵御腐朽、无知、无理取闹的父母的束缚和戕害。电影《唐山大地震》上映之后,“父母皆祸害”小组的注册成员一下子猛增到2。3万人,电影中女儿方登和母亲从怨恨到和解的心灵路线图,也成为这个小组一度热议的话题),就是被压抑的心灵忍无可忍的反叛,是一直以来被控制和禁锢而一瞬间迸发,还应该是对自由向往的觉醒,即向往是一直心底的存在,爆发是一朝之间的。
那时侯,每次被父亲用深恶痛绝的话语漫骂时候,海林觉得比以前委屈很多倍,可能是自尊心觉醒的力量放大作用起的效果,而委屈又会传染,像病毒一样一传十、十传百,传遍全身,让海林想起以前受到的多少痛苦的挣扎和非人的折磨。
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全家一起看电视,父亲看着电视就评价起来,拿海林和电视的人物比较,把海林换成电视中情景下的主人公,海林的表现在父亲眼中肯定是得分超低的,于是父亲越评价越生气,接着就会由评价转为怒火,对海林责备,责备海林没用、懦弱、无能。海林就不敢出声的留着泪,到自己的那个房间,晚上不到8:00就睡觉,而这时候其他人家的孩子都在家里看动画片或对父母撒娇等,海林一个人躺着睡不着,留着泪,把枕头打湿,感慨命运弄人,对自己为何如此不公平,哀叹这种日子何时才能是个头。
由于父亲对海林的打击和否定,海林虽然是家族中孩子的老大,但在长辈们的眼中地位是最低的。海林严重的自卑,别人跟他说话他会脸红,不知道怎么回答,就低着头看着地,还经常受不了别人拿自己性格开的玩笑,眼泪就流出来。所以海林在弟弟妹妹们面前都感觉底气不足,这是最大的反差:海林作为老大,却常常被邻居们说年龄最大却跟不上年龄小的弟妹,那时侯海林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每次家族一大堆孩子们都到爷爷家的时候,海林不知道怎么站、怎么坐,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海林的弟弟妹妹们都在到处玩,又说又笑,又打又闹。
这种事也经常发生:海林和弟弟妹妹们一起玩的时候,父亲又因为海林不知道的原因大骂海林,把大家玩的气氛完全搞坏了,而弟弟妹妹们就回家告诉他们的父母(海林叔叔们),等海林到叔叔家玩的时候,叔叔们就会问海林哪天哪天父亲为什么骂他?这无异于在海林的伤口上撒盐。海林就是这样被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不需要任何负担和成本的伤害着。
叛逆期终于来了,海林也终于开始觉醒了,在被父亲扯着个他如雷般的大嗓门吼的时候,海林脑子中就会一下子浮现以前这些种种的屈辱过去,心头的火也会聚然升起。开始的时候海林会大声的跟父亲喊:
“我又哪么的,你又骂我?这些年你还没骂够是吧?”
父亲刚开始听到海林对他喉,他会停止骂声,只是碎碎念般的小声咕囔对海林鄙视,或者用蔑视的眼瞪海林一下。但海林冲他喊的次数多了,父亲就觉得这是对他权威的挑战了,要给海林镇压了,以免减轻他一直以来对海林的轻易控制的砝码,于是他会在海林喊完之后不会停止,而是更加严厉的继续大骂,骂的更难听更暴力,经常引来邻居地块的人来劝说,让父亲消消气,不要跟孩子一般见识。海林在这些邻居面前就会觉得既丢脸又委屈,海林当时的做法按现在的话说是直接走人,用脚投票,父亲在海林边走的时候他海林背后继续骂,海林只是走不会和他对骂。
当每次海林走回家,父亲回家后还会找海林算帐。并且在之后每次骂海林的时候会加上这一句:
“你给我回家试试,你寻思这给我干的活是吧?这都是挣钱给你念书用了,你今天再回家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