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在城市上空
我的妹妹是一个勤劳的孩子,一个人说这不算,她的勤劳是众所周知。只是书读的少,刚刚初中毕业就离开了家,像大多数农村姑娘一样。一晃而过,已经有6个年头。
她工作的第六年,我也正好迎来了大学的最后一年。一个即将毕业的应届毕业生,未知的社会对于他来说是充满新奇的,我就是这样。摩拳擦掌,好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去面的新的生活。妹妹今年已经23,我大她17个月。
2015年新年就要到了。早在腊月底完成考研的我早早的回到了家中,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少爷日子。整日无所作为,没心没肺。我想我也算早就习惯了吧,有时候我甚至还能厚着脸皮,问父母索要几个零花钱与几个高中抑或初中同学聚一起胡吃海喝一番,已然恬不知耻于极致。然而,我也仅仅只是偶尔觉得亏欠难过罢了。在大多数愧疚的时候,我还是潜移默化成了一遍遍推诿、掩饰。直至现在,理所当然。
罢了罢了,我还只是个没有毕业的学生罢了。我总是这么为自己找台阶,一找就找了好些年。在内心挣扎的时候,我时常想起远在南京拼搏的妹妹。说句实话,在我的心里,妹妹不是妹妹,而像是一个姐姐。当我还刚刚只是高中生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养活自己。而现在,我依旧是一个吸血虫,她却一直在供给父母身上被我吸走的血液。我是一个吸血虫,藏匿在父母身上最隐秘的角落,贪婪成性,一直贪婪地走在奔三的路上。
妹妹今年23了,农村的闺女,这是一个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妹妹还没有对象。我想我们总是忽略了她的感情历程。一个花样的年纪,长得也算得上可爱大方。可是,她硬是把自己关进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给自己接触未来的机会。妹妹年纪不小了,该拥有一个依靠和归宿。在父母再三的劝说商量,她终于答应割舍自己的6年时光。或许她累了吧,回到家中做一个闺中姑娘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一个安静的、感情细腻的人一定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一段曾经的岁月。一草一木,在那个远离她故乡的城市,拼凑了她的另一个熟悉空间。即使,它充满冷漠,却不一定容易割舍。
她还是答应回来了。
回家,听起来,像是搬家。过年后的第七天,她决定回来了。那一天,下着不大不小的雪瓣子。我负责去南京接她。
南京,是我喜欢的城市。宁静、安详,六朝古都,天下闻名。那个她居住了六年的地方,却像是一个疮疤。我匆匆从家出发,上高铁、下高铁,上地铁、下地铁,上公交、下公交,整个一上午都是这般慌忙错乱,对于我来说,乘车绝对称得上是一种折磨,还好今天的南京没有下雪。远远地从公交车上望见她孤单的身影,我的心中顿时难过心疼起来。我很难去平复这种情绪,尤其她那疲惫的眼神一回回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多想下车后立马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做,而仅仅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经典人生格言 www.lingdz.com)
她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不言不语的,只是说了声跟着她。我没有想象到兄妹这么多年,从无话不说竟然变成安静寒暄,这种境况是让我始料不及的。七拐八拐,我就这么跟着,直到拐进一个破旧又偏远的小区。小区的大门旁边有一棵上了年纪的梧桐树,上面挂满了红彤彤的大大小小的灯笼。我停下脚步,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妹妹见我停下了,静悄悄的走到我的身旁,指了指树上一个十分精致的灯笼让我看。开始我也是没有发现有什么独特之处,等走进后,才突然心中一怔。灯笼是很普通的灯笼,只是上面歪歪斜斜的字迹太熟悉。我回过头,妹妹还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处,低头拨弄着手里的手机。原来她是那么思念家啊!
静静悄悄,灯笼上的“我有一个心愿,陪家人过年”在风中飘荡,飘荡在街道的上方。我还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即使,内心难过、感动、怜悯万分。我走向她,她回头便又继续走着,没有望我一眼。她的脚步突然变得很快,每次等我快要靠近的时候,又突然急速前进避开我。我也只好识趣了。我保持不被甩掉的速度,顺便上下打量小区里面的种种建筑。不理会被忽略和“嫌弃”的尴尬。直到突然,一个雪白色的房子出现在我的视线,我停下了脚步,因为妹妹就停在前方不远处,望着我。
我走到她的身旁。
她不好意思的微笑、低头又抬头望我的眼睛。
“怎么了?”
“没怎么”
“哦”
“哥”
“恩?”
“可以给我买一点这里的蛋糕么?”
她好像是在祈求我,声音低的像是轻微的叹息声。我抬头去看她的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好意思和抱歉、哀求。
“好啊!”
我们走到白房子的檐下,妹妹轻轻的拍拍自己裤脚的灰尘,又认认真真地拨弄了一下头发这才和我推开干净的大玻璃门,走了进去。她没有理会服务员娇滴滴的声音,低着头径直走到一个装奶油蛋糕的柜子前。小心翼翼的打开玻璃窗,拿起夹子,夹起两块蛋糕小心翼翼的放进包装袋子里。然后又是低着头走到我的身边,我心领神会,拿出钱包去收银台付钱。两块蛋糕,10元。
蛋糕很香,诱人的味道让我馋得不行。可是这仅仅只是很普通的蛋糕。我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对于一个工作六年的人,手里面不至于缺少这十元、二十元。可是,具体缘由,我不得而知。
走出蛋糕房,还是依旧这样,她在前面,我在后面。我始终没有机会去询问发生了什么,即使到了她的住处,一间小小的公寓,她居住了六年的公寓。
房子狭小的很,里面的摆设简单、整洁。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打量,便就要冲冲提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裹出发赶车了。出门之前,她递给我一个很精致的盒子。我没有打开,塞进了最里面的口袋,就出发了。
坐在回家的高铁上,看着窗外的树木、建筑飞驰的离开视线,然后消失不见。我拿出盒子,打开后才知道,这些原来是她的所有。六年时光,每天的省吃俭用,才攒的10万元。我顿时鼻子酸酸的,羞愧又怜悯。她安慰地笑笑,拉着我的手。
原来她的梦想是开一间雪白色的蛋糕房。可惜自己却只像一个羽毛,始终飘荡在城市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