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正起,春意正浓。外面淅淅沥沥的春雨,让我想起了一首描写春雨的诗和已故去的一位老师。诗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忆起的那位老师姓刘,是我初中时的语文老师,一个和蔼的老者。
刘老师以前在一所大学里讲课。还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时代里,他因为政治问题,被派到这个农村的中学里教书。现在回想,他留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很简单:个子不高,较瘦,背有点弯;白净的脸上戴一副近视镜,经常带着淡淡地笑;穿的衣服很干净整洁,习惯穿一双布鞋;走路的脚步很轻,怕是惊扰了边上正在觅食的小鸟。
他从来不骂学生,也不用很硬的语气。他习惯从课本讲到书外,并经常讲些他从家里到学校这段路上的所见所闻,并以此教育我们注意观察。他一直鼓励我们记日记,说开始两天记一百字,到后来一天记一百字,再到后来一天记几百字,这样就会慢慢好起来的。他经常让学习委员在早读时、下午课外活动时,把他写好的一块木黑板挂到讲台上,上面有他抄的唐宋诗词,讲给我们听。而我记忆最深的是那首“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他要求我们闭上眼睛,去想象着诗词描绘的景色。我看着他闭着眼睛,摇晃着头,脸上有着醉意:“几笔白描,就画出一幅很美丽的图。”
他教我们的诗词,从来不要求我们背过;有的同学不愿意听,他也没有在意。下午的课外活动时间,很多同学都跑出去打闹,教室里没几个同学听他讲诗说词;但他还是这样细细地讲,给我们讲意境,讲含义,讲诗里表达的情绪,等等。因为那时他对我们的要求比其它老师松得多,不布置作业,不强求成绩,所以我们大部分学生喜欢他,喜欢上他的课,听他天上地下、山南海北的讲,我们的心也跟着东西南北的飞来飞去。
后来,有一个年轻的老师和他一起给我们教课了。他老了,我们是他教的最后一班学生了。两年后我考上几十里的高中后,还和其它同学一起去看他。那时他没什么事了,搬到城里住了——可他却没有在家。我们凑钱买了一个西瓜,又写了一个纸条,放在他宿舍门口了。从此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后来同学们又去看他一次,看着了,他很开心,很快乐。同学回来告诉我:他还问起过你的学习情况。
其实那时我对语文根本没有好感。我一直对数理化很有兴趣。在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但可能因为他在初中时给我们打的基础,高中的语文课,我从来就没有认真地听过,多是自己偷着看《少男少女》、《中学生》、《故事会》等故事刊物。也许是因为我的语文成绩一直在班里第一,那个年轻的女老师便没有管我。她便教她的课,我便看我自己的课外书,以至于现在同学聚会时,很多同学还经常提起来:她待你那么好,经常把你的作文当范文读。
我感谢那个和蔼的老者。他用他自己的方式教会了我许多。他说:散文不要怕散,就象放风筝,只要抓住那一根线,就是好文章。他说:看人家的文章,要自己体会;别人嚼过的,虽然你吃着省劲,但没有了原来的味道了;要自己嚼。他说:学人家的,不是照抄;用自己的语言,写自己的文章。他说:刚开始写东西,不要怕写废话,里面总有一些不是废话。等等。
三十多年了,从来没有想起过已经故去的这位和蔼的老者,而且,竟与一首诗一起想了起来。也许这是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整理自己的心情的缘故吧。如果说我现在稍微有点文字底子,那也是这位和蔼的老者给我打下的,使我现在能够由着自己如同风筝一样的心情,写下点什么,来记录自己的点点滴滴。而现在外面的春雨正淅淅沥沥的下着,不急不慢,滋润着大地,催生着无限生机。也许,这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就如同一个好老师、一个和蔼的老者、一个智者一样,给人智慧,引导着别人走上一条好的道路。
想了起来这些往事,便记下点什么。算不得什么文章,只是真实地记录自己对一个老师的记忆,和自己的感激。不论大树,还是一棵小草,只要得到过春雨的滋润,便是一生的受益。
好雨知时节,
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
润物细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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