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6月回家探亲时和女朋友合影留念
1981年6月16日 星期二 晴转多云 农历五月十五
回家探亲多日,女友皆在上班,以日继夜,想见一面,十分不易,除非她请假或轮休,方能了却我渴望见到她的心愿,然而机不随愿,难予实现。
1981年6月回家探亲时为女朋友拍的照片
她的工作分白班和夜班。上白班是每日下午2:30至第二天深夜的2:30;夜班则是夜里凌晨2:30至第二天下午2:30。无论白班或夜班,下班回家后她是要补补瞌睡的,吃完晚饭也要提前睡觉,储备精神。这样,夜里上班才不至于萎靡不振而影响工作。女友的工作,让我十分担心她的生物钟会紊乱,年纪轻轻若植下神经衰弱的病根,将后患无穷。然而,我却没有能力帮她调换一个不上夜班,且工作轻松,收入又不错的工作岗位,这件事总是让我于心不安。
为女朋友拍的照片
每天都想见她,但为了能让她休息好,即使她下班后我也从未去找过她,这是出于爱,才不忍心去打扰她。我将对她的云树之思,默默埋藏在心里。
在过几日,探亲假期便耍完了,届时必须准时回归部队销假,不敢超期一天,这是部队铁的纪律规定。然而情窦初开的情感闸门打开后,便很难关闭了,也至深夜本为休息时段,躺在床上头脑里总摆脱不了她的形象。月老也将情爱的红线拴住了我的心,另一端却不知能否拴住她的心。我以一颗初恋的心的全部热情爱着她,火一样的热情在心中熊熊燃烧,烧得我辗转难眠。于是索性弃睡,决定在即将离开家乡前对她表现一番关心,亲自接送她上一次夜班,也感受一下工人阶级上夜班的艰辛,此举动也是在向她示爱。
1981年6月回家探亲时自拍的单人照
距凌晨2:30还差20分钟,我便翻身下了床,穿上军装,手持电筒,悄悄打开院门溜出了家,父母均无察觉。家里养的爱犬“花脸”鼻子打着粗气,乖巧地跟随其后,陪我一同来到女友家的门前等候着。我的脑海里梦想着一个幸福的新梦,待她身影的出现,便上前给她一个惊喜,然后护送她去上班。这个举动所要达到的目的,是想让她单位的男女同事们看到我护送她上班的情景;知道她的男朋友是一名军人。只有把这件事做实了,她的同事们就会在单位里广为宣传我与她的关系,才能让暗地里想追求她的男同事断了念头。今夜若女友出家门后能爽快的同意我护送她上班,那她的想法就一定和我一样,是从内心真正的喜欢我了。
回家探亲时为女朋友拍摄的照片
蹲在女友家门前对面不远的一块扁平石头上,爱犬“花脸”俯首贴耳卧在我身旁,前后掌及胸脯伏于地,两耳直立,警觉注视着四周,一有什么动静,它便会立即作出反应而引起我的警惕。
如今家里养的爱大来福
家乡宁南六月晴朗的夏夜,空气真是融合得很,温暖的微风活泼而又新鲜,是因为从县城四周山林中飘来的,且还带着一股幽远的野草香味和一息滋润的水气,摩挲着我的脸,轻绕着我的身,浸润着我的心思,我感觉到无穷的愉快。
1981年6月回家探亲时为女朋友拍的照片
没等多大的功夫,女友终于开门出来,穿着一身厚实的工作服,手里提着一个饭盒。因天色的昏暗,她竟未察觉到我就在她的旁边。当我快活地轻呼她的名字后,她才惊愕失色地转过身来走向我,显出一副娇憨可爱的神态,用略带羞涩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么晚了不在家里睡觉?呆在这里干什么?”她热忱地问道。我坦然告诉她是因思念她而失眠,过几天就要回部队了,在归队前想亲自送她上一次班的请求后,她先是神情扭捏,随即便慨然允诺了,并带着喜悦的神情将饭盒递给了我,将先前提饭盒的手牵住我的另一只手,和我一起肩并着缓缓向她上班的方向走去。
探家时为女朋友拍的照片
几分钟的时间我们便走出了小巷,迈上了亮着路灯的公路。见她面色红润而新鲜,定是因为心情激动而催生出的情感溢于颜表了。我们边走边聊,都觉得很快活,因为相互在一起------她望着我,我望着她,双双陷入男女初恋的甜蜜情感中。“花脸”懂事地尾随其后,忠实履行它护卫主人安全的职责。路上许多上夜班的工人情不自禁注视着我们,有的投予我们微微一笑,我和女友均不忸怩不安,因为我们是光明正大的谈情说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1982年8月母亲和女朋友到部队看望我拍的
不到十分钟便到了她上班的厂区大门前。上夜班的人很多,男男女女全往厂里窜。在他(她)们的眼中,今夜上班和平时不一样的是,突然看见一个当兵的护送着她上班,起先是好奇,随即便明白我们俩是一种什么关系了,他(她)们都会忍不住的窥视我们。女友便有些张惶起来,显得局促不安,从我手里抢过饭盒说了句:“我进厂里去了,你快回去吧!”随即转身径直走进了厂里,行走十多步后,又回头看了我一眼,送我一个微笑后便在也未回头。待她的身影从我视线中消失后,我才和“花脸”转回身,慢慢走回家中。
我在部队礼堂二楼写生时电影组战友为我拍的照片,下面是团部操场
上床后我仍然失眠,恋爱的激情驱走了瞌睡虫。反正睡不着,索性起床开了灯,取出笔记本伏于办公桌上,记录下今日经历的一些感受,心里感觉到一丝的甜蜜。
1981年6月18日 星期四 阴转晴 农历五月十七
离回归部队的时间计日而待,心里便开始慌乱起来,每日总是心神不定,这是从情感而论的。复杂的心理感受既想走,又想留,两种情感的冲突便产生出了矛盾。矛盾一缠身,似缧绁之忧而少气无力。然而归期一到,却不得不走,因为部队铁的纪律很严,作为一名军人,当遵纪而不违抗,也不敢违。
我在军营里自己画的大幅宣传前留影
想起军营里朝夕相处的亲密战友那份亲如兄弟般的感情,回去无论如何也不能空着手的,一定要带上些四川的特产和战友们分享。在军营里,战友都是这样做的,只要探亲归队,都会拿出许多好吃的东西与战友们分享,这是亲如兄弟般的战友情的真实体现。在新兵连就曾和战友们分享过老班长从广东老家河源寄来的美食,当时他就给我讲过这种现象。他说早也成为部队里的一个优良传统,一直沿袭下来了。在人民军队中就是这样,首长爱护战士,战士尊重首长,团结互助,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生死相依,始终保持着高度统一的、纯真的革命友谊,这是我成为一名军人后,在军营里亲眼耳闻目睹和亲身体验的,绝无半句妄言。
四川特产五粮液酒
在四川特产里,最有名气的当数名酒“五粮液”、“剑南春”和“泸州老窖”了。入口不但窖香浓郁,更是回味悠长,十分好喝,我决定就带它们。除这三种酒外,我还要带上一些母亲腌制的豆瓣酱和卤豆腐,相信战友们一定会喜欢的,因为母亲做的腌制食品不但开胃,还十分的佐饭。记得小时上山打柴,姐姐在米饭里包上一些豆瓣酱和卤豆腐,便是当日我们的午餐了。
回到军营见到久别重逢后的战友们,他们会是怎样的心情?会以怎样的方式欢迎我,我脑海里闪现着许多的方式。无论哪一种,都会让我激动、快乐和幸福,这是毋庸置疑的。战友之间那种纯真的兄弟感情,未走进军营、未经历过战争的人们,是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的。
战友们出征前
午休起床后,逗了一会儿父亲喂养的一只特别招人喜欢的八哥。正在喜乐时,当年上初一时的二位老师突然相约来访,我于是有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候。其实,几天前我和姐妹在老街一家小食店吃早餐时,就听到一位同学说,在我回部队前,有老师要来看我的消息,从那时起我就高兴得不得了。
家里饲养的八哥
二位老师对军营生活颇感兴趣,提及了一些部队生活方面的问题和中越战争问题,我作了简略的介绍,他们听得兴趣盎然。当知道我参加过越战后,便要求我身着军装到学校,到他们教的班里,给学生们讲一堂革命英雄主义和部队光荣传统的课,教育和激励学生们好好学习,将来报效祖国。这桩事情,被我委婉谢绝了,因为我突然想起了不知哪位哲人说过的一句话,“闪电总是击打最高处的物体”。这句精辟哲理之言,时刻警示我,做人要甘为愚钝、甘当弱者,切不可抓尖要强。
和昆明军区总医院(43医院)理疗科的彭流华科长合影
两位老师在起身道别时,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嘱咐我,在部队要好好干,要加强修养,任何时候不能放弃学习;还要求我要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做一名听党话的好战士,我一均一应答。
1981年6月19日 星期五 晴转阴 农历五月十八
早晨去了后山,从走了一次童年上山打柴的山路和松林,依然如故,唯一的变化,是树身粗了一些,松林茂密了一些,四周呈现出极为柔和的色调。有淡绿、翠绿和深绿,景色仍然是美丽的。寂静的松树林里,微风吹过,所有的松针在风中轻轻地抖动,像是低语,像是吟唱。我放下画夹,取出纸和调色盒,画了一幅水粉写生,将我小时在此地打柴的印象,搬进了画中。我要将这幅画带回部队,日日观赏,也要告诉战友们,在这幅画的松林中,储藏着我少年时代的许多记忆。
下午见了好几位亲戚,去探望了家族里最老的祖辈,还去居委会和武装部通报了我明天将离开家乡宁南归队的消息。晚上约了几位去年底退伍的战友喝茶,一天之中做了这么多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战友们在我面前反躬自省,给我讲了许多肺腑之言。说回到地方后,他们才深深感受到军营生活的珍贵;说提前离开部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如今十分怀念部队,想念战友,很想再回到部队,但也不可能了,为此人人噬脐莫及。我也给他们讲述了自他们离开部队后,我们团又参加了收复扣林山的战斗,因为是配合友邻部队作战,任务是佯攻,因此没有去年十月中旬收复罗家坪大山的战斗残酷和激烈。
钟德波战友是个很诚挚的人,他各方面都表现好,就是在修养还不是很完美的时候,他也曾是个矫揉造作的人。现在他很诚挚,因为他知道,要是不诚挚,该是如何的愚蠢。在交流中,也回地方的战友你一言我一语,托我回到部队后,代问他们的班长、排长、连长和战友们好,我向他们承诺,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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