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要出趟远门,所以今天有时间就收拾一下随身带的物品,将他们一一整理好装进我的旅行兜,看着塞得满满的兜子,就想起了我的一慧姐,这个兜子是在意大利工作时一慧姐送给我的,她说这个兜子质量好,很结实出门带点东西方便。如今这个兜子走到哪里我都背着,可就是再也见不到一慧姐了,我不知道在天堂里的一慧姐现在过的还好吗?
那段时间,我和爱人在两个城市工作,周末到一起的时候很不方便,在我的一再催促下,爱人辞去了在普拉托的工作,跟我来到了佛罗伦萨,由于八月份是淡季,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理想的工作,爱人就跟我住在一起,当时我的工作还是蛮优越的,吃住都很方便。
闲暇的时候,我会陪着爱人一同到三千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顺便到附近的中国商行转转,那时的一慧姐在一家中国工厂做保姆,常带着孩子出来在外面溜达,有一天我和爱人在招工广告前面边看边聊,一慧姐听到我们说话就凑了过来:听你们口音,是东北的吧?爱人转过头去:是啊,我们是抚顺的,你也是吗?一慧姐显得很激动:哎呦,老乡,我也是抚顺的。远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能碰到个老乡自然是件很高兴的事,一慧姐好像碰到了亲人一样和爱人唠了起来还互相留下了联系电话,临走的时候还嘱咐爱人不要着急,如果有合适的工作她会帮着留意的。
就这样一来二去,我们和一慧姐变成了很好的朋友,她大我们几岁,人长得很漂亮,心地也特别善良,她经常很骄傲的跟我们说起她有个很懂事的儿子,出来就是为了给儿子多攒点钱,其实她的家境也蛮不错的,打算再干两年就回家,是啊,大家出来还不都是为了家吗?都希望能拼出个自己的幸福生活。
后来,爱人在市郊的一家工厂找到了很理想的工作,不但工作时间短,而且还有周休,星期的时候,我偶尔也会陪着爱人去看看一慧姐,那一段时间,一慧姐说身体不舒服,我们都催她去看看医生,一慧姐总说工厂离不开,况且语言又不好 ,每次都是吃点止痛药挺挺就过去了,想回家还挂着为了多挣点钱给家里,有时候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难免会流露出那种想家的泪水。
九月份的时候,店里的生意很忙活,常常周末都要加班,爱人也很少来我这里,没事的时候她会陪着老板去打麻将。一个周六的下午,爱人给我打来电话,要我第二天陪她去市中心看望一慧姐,这时我才知道,一慧姐辞了工作到普拉托去看病了,做了几项检查,结果出来后,翻译告诉一慧姐:病情不太乐观,让她尽早回国医治,我想一慧姐可能真的要走了,第二天没有上班陪着爱人去了市中心一慧姐租住的那个旅店,到了那里,看到一慧姐消瘦了很多,但人还显得那么精神,爱人和一慧姐挽着手坐在床头小声的说着,可能是我在旁边不太方便,我就借故到走廊里玩起手机,离得不远,但仍能听到他们说的一部分话。 (情感美文 www.lingdz.com)
走的时候,我明显能看到一慧姐那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回来的路上,爱人才告诉我:一慧姐知道了自己患的是癌症,发现的比较晚,没什么治疗价值了,身边仅有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她不想给家里添加负担,就想多赚些钱最后能回家看一眼儿子就满足了,我知道一慧姐是个刚强的女人,既然她做了这个决定,别人再怎么劝也是没用的,况且知道一慧姐有病的人很少,连她的家人都不知情。我和爱人的心里都像被什么东西堵得慌似的,那种背井离乡、在异国的小租住屋、孤零一人 是要有多大的意志才能撑得起来,好久我和爱人都没有做声,互相挽着手走在那条又窄又长的小路上
天气逐渐凉了,餐馆也到了忙季,我也很少有时间出去,休息的时候,爱人会自己买一些吃的给一慧姐带去,至于一慧姐在做些什么,身体怎么样了爱人从不和我说。
有一天下了班,我骑着自行车走在almosse大街上,街两边打扮入时的来自不同国家的站街女郎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虽然已近深秋,但她们裸露的着装好像一点都不怕冷似的,拐过metro的时候一个身影从身边滑过显得那么熟悉,走出很远,我又折了回来,站在很远处,天哪,那不是一慧姐吗?瘦削的身子、单薄的丝袜站在夜风里,一下子心里酸溜溜的,又怕一慧姐看到我后会尴尬就悄悄地推着车子走开了
那天夜里我拨通了爱人的电话,把我看到的跟她说了,爱人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警告我:别乱说,闭上你的嘴
后来下了班,只要一有时间,我都会悄悄地去看一眼一慧姐,远远地,为她默默的祈福
有一天没看到一慧姐,也没怎么在意,接下来的好几天仍没看到,我以为是一慧姐身子不舒服没出来
一个星期天,爱人休息来到了我这,背着一个旅行兜告诉我:一慧姐回国了,走的时候让我把这个兜子送给你,是新的,质量挺好,出门背点东西方便,也算留个念想,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看不到她了,爱人还告诉我最后那个月一慧姐挣了很多钱都攒起来寄回了中国,而自己每天就靠方便面、面包来度日,不舍得花一分钱,她说她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尽可能给儿子多挣些钱,多么伟大的母爱啊
听说一慧姐在回国后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走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赚着儿子的手
我又一次的来到了一慧姐站街的那个路口,只是永远也看不到我的一慧姐了,闪烁的弥红灯下我努力地去想象着一慧姐的样子,如果不是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晚我一定会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一慧姐披上,说上几句知心的话,然而这一切都将一去不在了,冷冷的风中,我木然地站在那里
一晃几年过去了,一慧姐在天堂的那面过得还好吗 ?
【出于隐私,隐去了姐姐的名字,但姐姐一定会看到的2014。初冬。写于新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