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里是个南方姑娘。
却并不如歌词中所唱“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路旁?她的话不多但笑起来是那么平静优雅?她柔弱的眼神里装的是什么?是思念的忧伤”。
她不是这样的南方姑娘。
她是我见过最欢脱的女孩。平静优雅,温柔可人跟她并不沾边。她只是有着一个十七岁女孩该有的模样,快乐,闹腾,天真,还有点小忧郁。她的信字里行间都散发着蓬勃朝气,语言俏皮活泼,很容易就能把人逗乐。我高三的时候认识的她,那会儿离高考还有126天,这126天里我们互通来信有七八封。
我能够想象得到她给我写回信的样子:宽敞的教室里,老师在讲台上唾沫飞扬,她在下面小心翼翼的奋笔疾书。时不时的还得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冲着老师点点头佯装自己听懂了。
锦书一封,挥毫为你写下。墨中有我浓浓的牵挂,与爱情无关。时光的邮差啊,请你照顾好我的思念,将它妥善送与南方的姑娘。等我们都老了,老的记不起你的模样,还会在午后的树荫下,读着儿时的信,眼里满是泪花。
老的记不起你的模样,或许我们从未见过对方。只是单纯的凭着白纸黑字互诉衷肠。就这样日复一日,信封越来越厚,感情越来越厚。
或许是崇尚古人通信数载也并不谋面的故事,我也有着这样的情怀。故此很少问笔友要照片,所谓神交,大概如此。我与你作笔友,倘若聊的投机,志同道合,我便诚心待你。你是丑也好,美也罢,我都诚心待你。既然如此,照片何用? (有关亲情类的文章 www.lingdz.com)
但是小里并不这样想,她会想尽各种办法问我要照片,我会想尽各种办法拒绝她。
“哎呀,就凭咱俩这交情哪还用得到交换照片呢。”
“女孩子家家的整天问别人要照片是不好的,你怎么就不能矜持一点呢。”
“你看我这都快高考了,实在没时间给你寄照片,你就体谅体谅我吧。”
“你怎么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呢,好好好,下封信一定给你把照片寄过去。”
……
小里虽然俏皮了点,矫情了点,欢脱了点……
但不得不说有些时候还是很真挚的。她会很认真的给我写道“车马衾裘愿与友共,敝之而无憾”,这句话后来被我写在了一本诗集的扉页上。
她会在信里给我夹上一些小玩意儿,有明信片,折纸,小挂件。在高考前的最后一次通信中她给我寄来了一包向日葵种子,是她亲手种的向日葵结出的籽。说是祝我的成绩像向日葵一样面向阳光,后来我的成绩高出平时测验很多,倒是应了她的吉言。
我与她约好,我将种子种下,等来年开花结果,也给她寄去一包我的种子。以后年年如是,直至彼此断了联系。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人们常以花拟人,如果说那位“剑未佩妥,出门已是江湖”的笔友是君子兰的话,那么小里必是一颗从里到外都让人感到暖意融融的向日葵。在我们通函的时光中,她总能让我感受到快乐,阳光。我想她也是一个爱笑的南方姑娘,不管多大困难,通通付诸一笑。偶尔夜深人静内心烦躁的时候,便取出一张信纸,将满腔忧絮付诸纸上然后寄向远方,又恢复开心灿烂的模样。
我毕业,她高三。我高三时她一路陪我走过,她高三时,我自当陪她走过。高三是一个大染缸,它给每个单纯的孩子染上各种颜色,给人一种充实的假象。我希望她能精雅自持,不为外界诱惑所扰。走出这个染缸,以骄傲的姿态去迎接阳光,一如往昔。
风刮花了我们的模样,时光依旧喑哑。青春如指尖流沙,让我们一并策马。你怕不怕长大,像那夏天的雪花。
岁月如歌,骄傲如我。
我们必将重逢。等到九月,她高三,我大一。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坐在学校的图书馆,展开信纸写道“久不通函,甚是想念。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