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根生
昨晚上一个梦,让我哭醒来了。
梦中的意识,好像知道、又似乎不知道二姐去世时间不久,迷迷糊糊的,反正自己很孤独,不知道要去哪里?这种孤独感,像一段黑白电影,古树萧瑟、矮村沧桑、小河无色,构成一幅幅素淡多情的画面,牵着我的怀旧情愫,无意间走向二姐和妹妹的村子刘家底村。
在沿途的一条小河边,我还捡了一只小流浪狗,这狗瘦小,全身黑色,似乎并不漂亮,但很懂事。我给它喂了一点东西,它乖乖地吃完,然后跟着我走向二姐(二姐这个称呼,是跟着堂姊妹排的顺序,实际上是我的同胞大姐)家。
刘家底的巷子还是那么悠长。到了二姐家门前了,我忽然看到二姐走进一间屋子。她好像没有看见我,又好像看到我了,因为我分明看到她的目光对我瞥了一眼。我很高兴,好像远方的游子见到自己的母亲一样舒心。但我没跟着二姐走进去,我怕这个屋子,是二姐的妯娌家,我去了不合适。我要等着二姐出来。
我走进对面的一户敞开的房子,这个房子好像就是二姐办的小课堂。我和小狗坐在里面的一个位置上。我要在这里等二姐。一会,二姐进来了直奔里间,也没看我一眼,好像忙着找什么,依旧没理我。我也理解,二姐很忙,可能学生要开课了。我等二姐忙完后再和她聊。
一会,外甥女进来了,她也显得很忙,在匆匆取了什么东西又离开了,依旧好像没看到我,也许是门面里面人越来越多的原因吧。看样子,要开课了。我带着小狗出来了。路对面的两间房子,好像是二姐家的另一个什么摊点。我走进去,问里面的人员,见到我二姐没?她们说,在那间,你看,你俩外甥女都在忙着呢。我似乎看到俩外甥女在忙碌着给人盛饭呢,但没看到我的二姐。
人家都很忙,我来的真不是时候。但我已经来了,我二姐竟然没理自己的亲兄弟,连我的外甥女也没有看到自己的舅舅。我心里落寞,悻悻地带着丑陋的小黑狗,向村东头走去。我要回家呀。
就在这时候,我外甥向我走过来,这个外甥,是二姐的儿子,比我只小一岁,他随时我的外甥,但形同兄弟,小时候一直在我家,我们玩着长大。他赶上我,向我打听洪庆路家弯的表哥在西安的哪家医院工作?好像要找我表哥看病。而我的这个表哥已经去世两年多了,我看到外甥向我走来,我忽然感到非常难过,哭了,哭的很伤心,很伤心,那种伤心,充满着无亲无助的孤单感。我就这么哭醒来了。
听老人说,梦见自己过世的姊妹,最好别说话。这样说来,梦中的二姐没有理我,应该是对我有好处的。我的二姐,再过去那些苦难的年月,咱妈操心你和孩子们,而你情况好转,也在不断操心我。我知道您一直疼爱我这个兄弟,去世了,还在梦中和我见面。二姐,您是不是还在操心我呢?
唉,姊妹六个,如今已经走了三个了:在我12岁的时候,我的四姐(我的同胞二姐)去世了;2020年秋,我的改姐因急性脑溢血去世;去年,二姐去世了。而我的父亲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去世,母亲在09年去世。我们骨肉中,就剩了我和一个姐、一个妹。婷姐忙着看接送孙子孙女上学放学、给一家人做饭收拾家务,比较忙;我妹这几年是不是在咸阳看孙子,常不在家。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人更加觉得亲情的暖人。有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觉得很无聊,可不知道去哪,没有一个可去的地方。老家已经没人了,租给别人;我的精神没有归宿。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腿疼,昨天去医院拍片,发现一处骨折。大夫说没有办法,只能静养,让骨头自己愈合。昨天我从医院回来后,就是在床上躺了一天。真想出去走走,可真不知道去哪。
人穷则返本。当然这个穷,不一定是贫穷,更多的是处境不顺。我也一样,马上要退休了,加上身体不舒服,就尤其想念自己的骨肉同胞,来安顿自己孤独的灵魂。
人,愈走愈觉得亲情的珍贵。年轻时候,人忙着挣钱养家过日子、奔事业奔前程。可年过半百、特别是临近退休,当父母离你而去之后,孤独感油然而生。你会渴望姊妹们相聚,像小时候那样,坐在热炕上,无拘无束,说东拉西,如此亲热。这时候你才真正理解老天给你们降生姊妹几个,那是为了维系感情、驱散孤独的。
冥冥之中,似乎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姊妹们是一棵树上长出的不同树枝,互相观望着,共同摇曳着,支撑着一树的婆娑。年岁愈久,愈离不开彼此。
2024/0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