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被歹徒侵犯时,继母舍身救我。
我因此决定跟继母过,把家产全交给继母保管。
却被继母卖去缅北,惨死他乡。
人前对我冷漠的生母,却独自拿出所有财产,去缅北换回了我的尸体。
再睁眼,我回到差点被侵犯那天。
继母把我从巷子里救出来,着急地检查我的伤势。
我没有痛哭流涕,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我回家有三条路,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1
我睁眼时,正被人拖进狭窄阴暗的巷子里。
「不许叫,不然我杀了你。」
男人的大手死死捂住我的嘴,恶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
另一个男人则撕开我的领口。
我又一次被拉回上一世差点被侵犯的恐惧中。
这两个男人,是我继母安排的小混混。
我只是放学回家,就被他们拖进没人的巷子里。我拼命挣扎,换来的只是拳打脚踢,像一场不会终结的噩梦。
下一秒,一束光突然从巷子外打进来。
「然然!我跟你们拼了!」
我继母冲了过来,歇斯底里地捶打那两个男人,用脚踹、用包砸,甚至咬在其中一个男人肩膀上。
男人们落荒而逃。
继母则心疼地搂住我,眼眶含泪,「然然,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我发现我重生了。
重生在继母救我那天。
2
上一世,继母在我初三那年把我爸摆平,嫁进了我家。
我从不喊她妈,对她一直不咸不淡。
继母却特别讨好我,每天给我煲汤做饭,给我买最好最贵的东西,却给她女儿买便宜货。
保姆都说,继母是个难得的好后妈。
继母兢兢业业了三年,我始终没有软化。
直到我高三那年。
我比平时晚了五分钟都还没回家,继母说不放心,主动出来接我,听到巷子里传来我的求救声。
继母不顾生命危险上来救我,弄得衣服都被撕破了,也差点惨遭侵犯。
继妹扑上来大哭:「妈,他们有刀啊,万一你出事怎么办?」
继母抹着眼泪说:「你和然然都是我女儿,为你们我丢掉这条命都行。」
我无比感动。
那天,我第一次喊继母「妈妈」。
我开始信任继母。
我爸去世以后,继母和我生母都有我的监护权。我放弃了十几年没见面的生母,选择对我好的继母当我的监护人。
我爸跟继母结婚前,签过一个婚前协议。
她说只爱我爸这个人,绝不贪图我爸的任何财产,即使离婚她也不要一分钱。所以我爸的遗产,也没有她的份。
那时候我未成年,没办法管理我爸的公司,出于对继母的信任,将所有遗产交给继母管理。
可一切突然就变了。
我只是喝了继母女儿杨浅浅递来的一瓶饮料,醒来就躺在了陌生男人的车里。
男人狞笑,说我被卖给他了。
电话里传来杨浅浅的嘲笑声:「姐姐,你不会真以为,我妈把你当女儿吧?我直接告诉你好了,你差点被侵犯那次,是我妈的主意。」
「等你走了,你爸留下的所有财产,都是我跟我妈的!」
她又对男人说:「人我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关照哦。」
我猛地明白,继母和女儿一直在装。
她们装成好妻子好后妈,好继女好妹妹,为的就是得到我家的全部财产。
等我下车,发现自己到了最暗无天日的缅北。
我在百般折磨后惨死,客死他乡,死不瞑目。
而现在,我居然重生了。
巷子口围了不少路人,我盖着好心人给我披的外套,脸色苍白。
我爸也来了,把说不出话的我带回家。
杨浅浅开始挤眼泪。
我爸安慰我和继母:「芬芬,要不是你,小然的清白就没了!你看你脸都肿了,还好你们没出事,真是万幸。」
继母眼里蓄着泪水,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只关心我的安危。
「然然别怕,我在这,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我看向继母,缓缓问出一句话。
「我回家有三条路,你是怎么这么巧找到我的?」
3
往我家走中间会有三条岔路,最终都能抵达我家。
我每天都会走最后一条,而小混混和继母这么巧都找准了位置。
继母神色一变,讪讪道:
「我正好走了这条路,没想到就碰到你了。真是上天保佑啊,肯定是老天爷不想让人欺负我们家然然!」
上一世,继母也是这么说的。
当时我很庆幸,觉得老天有眼。
现在想想,继母怕是早已经调查好我的行踪,事先让人埋伏在第三条路上。
杨浅浅急得表情立刻变了。
「你在怀疑我妈?我妈不顾生命危险救你,你还有良心吗?」
我爸也严厉道:「然然,你连基础的判断力都没有吗?」
「你看看你阿姨,脸都肿了,要不是真心对你,会奋不顾身上去吗?」
说实话,继母现在比我还狼狈。
她妆花了,脸被男人扇了一巴掌给扇肿了,头发也乱了。
一切恰到好处,在所有人眼里,她是为了救继女奋不顾身的妈妈。
继母神色黯然,强撑着劝我爸:
「你别这样,孩子肯定是吓坏了。」
我看着狼狈的继母,木木的神情开始松动,开始后怕地掉眼泪。
然后猛地扑进继母怀里,浑身直发抖。
「我好怕……那些人好恶心,我差点就被……」
继母一愣,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
我爸看不到的地方,继母跟杨浅浅碰了个眼色。
最后,我像上辈子那样,喊了她一声「妈」。
继母感动地直掉眼泪,有种媳妇熬成婆的委屈感,我爸也说,我对继母去除偏见是好事。
我表面在哭,内心却悄悄笑了。
前世噩梦般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缅北的人真的如杨浅浅所说,特别「关照」我。关照到我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从内到外都是肮脏腐臭的。
但现在不同。
重生一次,我会捍卫属于我的所有东西。
……
像前世一样,我开始卧床不起。
前世小巷里的事,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我在家休息了一个多星期,才鼓起勇气去上学。
而现在,我靠在床上,表情漠然地给人发消息。
「帮我查一下我继母白芬芬,看下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人往来。」
我找的是我们市的大佬松哥,黑市里需要打听的事,人人都认松哥。
虽然不那么光明正大,但现在我需要他。
门外传来继母的脚步声。
我立刻关掉手机,盖起被子,一副害怕与外界接触的模样。
继母把餐盘放在桌子上,柔声劝我吃饭。
上辈子我闭门不出时,继母也是这样寸步不离地照顾我。
由于小混混事先做好了准备,警方并没有找到犯人。
继母怕我想不开,能每小时检查我的情况一次,连洗澡都在我门外守着。最后甚至着了凉,得了重感冒。
因为这样,我对继母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对她越来越信赖。
回想起来才发现,她们母女真是演技高超。
继母掀我的被子,亲自要给我喂粥:「阿姨知道这事对你打击很大,你不出门没关系,但不要饿着自己。」
我猛地坐起来,碰到她的手腕。
大半碗粥都倒在了她手腕上,把她手烫得通红。
「啊!」
继母疼得大叫,差点跳起来。
我立刻紧张地去看她的伤势:「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这几天一直很难受,不小心碰到了你……阿姨,你不会怪我吧?」
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主打一个真诚。
继母忍着痛,挤出一个笑。
「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出了这种事,心里难受很正常。」
她的手在发抖,应该是烫极了。
想必她心里也觉得纳闷,怎么就这么巧砸到她。可继女这么关心她,她作为慈祥的后妈,也只能笑着原谅了。
我又是叫保姆又是找药膏,继母虽然疼,表面上还是对我嘘寒问暖。
我看她忍疼的模样,暗自觉得好笑。
先受着吧,这才哪到哪,这点疼还不够我在缅北遭遇的万分之一。以后有的是继母和杨浅浅好受的时候。
继母在等待我完全信任她,而我也在等她露出马脚。
对付这种戴着面具的人不能急,最佳办法就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在她背地里使坏的时候一把拽下面具,让她再也回
不了头。
我会找到足够的证据,给她致命一击。
4
这几日我对继母换了个态度,我爸跟继母都觉得我变了,家庭气氛都跟着和睦了不少。
继母还提出让杨浅浅帮我补习功课,我欣然地同意了。
她不止想修补跟我的关系,也想修补我跟杨浅浅的关系。如他们所愿,我每天晚上都缠着杨浅浅学到一两点。
继母每晚端着两碗夜宵过来,看我们「姐妹情深」,就会假惺惺地抹眼睛。
我很抱歉地说:「阿姨,我真对不起浅浅,晚上还得麻烦她熬夜帮我补习。」
杨浅浅哈欠连天,却还强行保持着笑容:「姐姐别客气,我们可是一家人,我当然盼着你好呀。」
盼我好?她大概是盼我赶紧死。
我就笑眯眯地不说话。
回头发现杨浅浅有好看的东西,我就直接拿过来。
「浅浅,这个发卡好像好几百块呢,可以送我吗?哇这是昆昆的签名,我也好喜欢他,这张我拿走了哈。」
「对了,你不是说我的本子好看吗,我也放一本在你桌子上了。」
「咱们是好姐妹,别客气。」
杨浅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可是她辛苦抢到的限量版发卡。
还有那个,她爱豆的亲笔签名!
我就拿五块钱的本子糊弄她?
说来也好笑,继母明面上衣服什么都给我买贵的,背地里可没少给杨浅浅拿钱。我不喜欢铺张浪费,基本不买什么贵重物品,杨浅浅可是偷摸摸买了不少奢侈品。
我不止一次偷听到杨浅浅跟她妈抱怨:
「妈,盛然拿走了我好多东西,那些都好贵的!」
继母就安慰她再忍忍,杨浅浅只能继续扮演体贴可人的好继妹。
一星期后,我开始回学校上学,继母还让杨浅浅多关照我。
路上杨浅浅唉声叹气,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我关切地问:「浅浅,怎么啦?」
杨浅浅欲言又止,说她在发愁大学的事,晚上愁到整夜睡不着觉。
她看着我,可怜兮兮地问:「姐,我知道你有沪大的保送名额,可以让给我吗?你不是想上京大吗,你的成绩一定能考上京大的!可我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杨浅浅成绩也不错,就是数学差了一点。
上辈子她也求我,让我把沪大的保送名额让给她。
当时我跟她们的关系已经缓和,杨浅浅又各种卖可怜,加上我确实想上京大,所以就把保送名额让了出去。
可即使这样,她们母女对我也没有心软。
我让给了杨浅浅大学名额,还将遗产交给继母管理,以后肯定也不会亏待她们。
可她们非要把我弄死,霸占所有财产才肯罢休。
有些人就是这样,恶到了骨子里,只能以牙还牙。
我打量着杨浅浅,没说话。
杨浅浅为难地低下头:「对不起,不用给我也可以的,我向你提这种要求好像很过分……」
当然过分,我就算能考上京大,也不代表谁有资格来跟我要沪大的名额。
我沉吟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你别难过,让我想想。咱们毕竟是一家人,该互帮互助的。」
杨浅浅眼睛一亮:「你愿意了?」
我笑而不语。
杨浅浅激动得不行,让我今天就去找老师说,这样她也许能挤上沪大。
下课的时候,她还不停地来催我。
大课间的时候我出去了一趟,很久才回来,杨浅浅看到我露出期待的神色。像是十拿九稳。
等最后一节课,班主任公布了沪大的保送名单,里面有我。
哗啦一声——
杨浅浅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笔盒都掉到了地上。
放学,她气急败坏地来找我:「你不是说会把名额让给我吗,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静静地盯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要让给你了?我说的是我会考虑一下的吧?浅浅,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这么想要我的名额吗?」
杨浅浅脸色一变,讪笑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去京大,那就浪费了……姐姐,你再考虑一下吧!」
「也是。」我对着杨浅浅焦灼的目光,从包里掏出一摞厚厚的资料,「我想过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
就算多出一个名额,按你现在的成绩,也不一定能轮得到你。还不如好好把数学提上去,这样到时候也能考上个好学校。」
「你!」杨浅浅脸色唰得变了,面色铁青,又惊又气。
我热心地把资料放进她的书包里:
「你好好学吧,我会监督你都做完的哈。作为姐姐,我当然希望你好。」
杨浅浅鼻子都快气得冒烟了,一个脏字也不敢放。
姐姐这么为她着想,她当然是感谢了。
晚上,她在房间跟她妈抱怨:
「盛然她是不是脑子有病?我要被她弄疯了!名额不让,还假惺惺地让我做题?她是在骂我笨吗?!」
继母沉声道:「她清高得很,这也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乖女儿你别气,等……到时候,名额还不是你的吗?」
杨浅浅冷哼一声:「我等着!」
沉默了几秒,她突然有点担心地问:
「妈,你说盛然……不会发现我们骗了她吧?」
5
只听继母声音阴沉无比:「不会吧,她应该不会那么聪明。我们滴水不漏,她就算是想怀疑也找不到证据。再说,我们也没做什么坏事。」
监听器里,继母的声音时断时续。
这监听器,是这段时间我跟继母混好关系,特地放在她床底下的。
只是她们警惕心倒是很强,一直没有明着说买通人侵害我的事。
不过松哥那头已经查到眉目了。
他说我继母银行卡半个月前取了二十万的现金,最近她又取了五万现金,估计是拿去跟那两个小混混交易。
看来那两个小混混也不是省油的灯,估计二十万不够,在继续跟继母要钱。
监听器里,继母又冷笑道:「不着急,我去试试她。」
当天晚上,继母就来我房间哭穷。
她像是很不好意思地问:「然然,你最近手头宽裕吗?我、我妹妹生病了需要动手术,能借我点钱周转一下吗?」
我没想到她居然是用这件事来试探我。
上辈子,继母也提出要借钱。
因为我爸对钱管得很严,每个月只给继母一万块操持家里,继母说她的钱都给我们买东西花光了,我当时信以为真。
所以继母提出借钱,我咬咬牙,把自己的压岁钱全都掏了出来。
我对她掏心掏肺,结果她反手让人在缅北对我掏心掏肺。
现在想想,她根本不是缺钱给家人治病,而是需要钱去堵那两个混混的嘴。
我攒下的钱,变成刺向我自己的利刃。
如今继母开口借钱,我苦恼道:「阿姨,怎么办,我还想找你借钱呢。」
「唉,我同学都说我爸有钱,总是找我借钱,我的压岁钱都给他们借光了!我又怕丢脸,不好意思不借。上周有人找我借五百块我还没给,阿姨,你有五百块吗?」
继母脸色立刻变了:「你同学在坑你吧?!哪个好学生会找同学借钱啊?以后你别借了!」
「是,你说得对。」我连连点头,对她哭惨道,
「阿姨,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爸。要是我爸知道我大手大脚,肯定会打死我的。」
继母理解地点头,又开始扮演体贴的慈母:「然然别怕,阿姨一定替你保密。」
我感动得哽咽:「阿姨,你对我真好,我亲妈都没有你对我这么好。」
继母被我几句话吹得飘飘欲仙。
她以为跟我之间有了什么小秘密。
虽然没要到钱,她还是放心地回到了房间,让杨浅浅继续好好照顾我这个姐姐。
我掏出手机,向松哥问了点事。
6
这些天继母她们做戏基本都做全套,有时候上学接送,继母都亲力亲为。
早饭时我爸摆出一家之主的气势说:「这才像话,和和睦睦的一家多好。」
我跟继母就都斯斯文文地笑,说解开了心结就好。
现在的情况就很像一出戏,我爸是独裁专制大男子主义的总裁,而我和继母则在争夺日后财富的掌控权。
这过程就像走钢丝,继母太擅长表演,我必须在我爸面前狠狠撕开继母的面具,让她彻底跌入悬崖。
这天下雨,放学我收拾好书包来到学校门口,突然看见一个身影。
我瞳孔瞬间紧缩。
那是,我妈。
她打着一把黑色雨伞,穿着
一套银灰色职场西装,看起来干练清爽。我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我妈。
我猛然想起,上辈子其实我妈也在下雨天来见过我。
上一世我跟我妈关系其实并不好。
我三岁的时候我妈跟我爸就离婚了,她没要我,选择自己远走高飞。
我对小时候记忆并不多,模模糊糊记得我总被别的小朋友嘲笑没有妈妈,然后一个人抱着玩具在家里哭。
我爸总说我妈不要我了,我妈是个抛夫弃女的坏女人,喝醉了的时候他会大吼,把我妈的照片撕得粉碎。
在我爸的耳濡目染下,我恨上了我妈。
我妈在我高一的时候回我们市做生意,来找我,我却总是吼她,让她走。
我妈性子冷,不像继母那样擅长花言巧语,加上我从来不肯听她的,于是关系越来越僵。像两个陌生人。
以至于我爸走后,继母和生母之间谁做监护人,我毫无犹豫选择了继母。
我以为要选择对你好的。
可是,对你好的可能只是面具,而真正对你好的人也许只是不善言辞。
当我惨死在缅北,魂魄浑浑噩噩地飘着的时候,我以为我再也回不到故土。我爸走了,我妈不爱我,我没有别的亲人了。
可我没想到,我妈居然查到了我在哪,去缅北口岸跟园区的人做交易,换回了我的尸体。
那是场极其不对等的交易。
园区老板笑疯了,骂我妈是个傻女人,还真愿意付钱,就为了拿回女儿的尸骨。
我妈抱着我的尸体,眼泪一滴滴落在我身上。
「然然,妈妈来了。别怕,然然,妈妈来接你了……」
此刻回过神来,我已经冲了上去。
「妈……」我哽咽着喊她,眼睛酸涩。
我妈一愣,神色有点闪躲:「我不是来看你的,就是正好路过。这伞你要是不要就算了。」
她不敢看我,因为这几年每次看到她我都让她走,说不想看见她。
上辈子下雨她来送伞,我把她的伞狠狠扔在地上,踩得稀巴烂:
「你不是抛弃了我吗,现在来装什么亲情啊?来不及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妈!」
我气她不要我,用最尖锐的言语攻击她,把我妈一次次推出去。而我妈性子内向,表达也越来越生疏。
我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我突然发现她流泪了,疑惑道:「你哭了?」
我妈为什么看到我会哭呢?我记得上辈子这时候我们在冷战,我妈用冷面来掩盖对我的关心,当时她没有哭。
难道,我妈也重生了?
「妈,你……」
我妈抹了抹眼睛,有些愣神:「我哭了吗?」
嘀嘀——
身后传来汽车尖锐的嗡鸣。
「走吧,我妈来接我们了。」杨浅浅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
我刚跟她说话,回头我妈就已经不见了。
……
车上,继母语气不经意地问我:「然然,那是你亲妈吗?她来找你啊?」
我神色淡定:「正好碰到了,就打了个招呼。」
继母上辈子故意讨我欢心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我跟生母关系很差。而她装慈母趁虚而入,正好填补缺失的母爱,得到我的信任。
如果她发现我和生母关系又变好了,她肯定会想尽办法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继母心狠手辣,会不会下死手也很难说。
所以我依然表现得很冷漠,跟我妈处不到一起,防止继母动其他心思。
可继母疑心病很重。
晚饭时,我爸冷冰冰地问我:「盛然,你今天见你妈了?」
见我默认,我爸重重地把碗筷拍在桌上,勃然大怒:「我不是说了让你别见你妈吗?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你妈当年抛弃了这个家,抛弃了你,你不知道?!」
我爸生气了。
我爸恨我妈,这些年他一直在灌输对我妈的恨,甚至不允许我去单独见我妈,更不允许听见任何我妈的好话。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我妈,但我觉得他是错的。
重活一世,我知道我妈不是他嘴里的那种坏女人。
继母柔着嗓音劝:「哎你别这么大声,吓着孩子了。然然有分寸的,知道谁是好人。」
我淡淡扫了继母一眼。
我爸是怎么知道我见到了我
妈的,应该是某人在煽风点火吧?而她现在还在这里充好人。
继母一脸关切为我打抱不平:「然然这孩子也是苦,你妈……唉,前阵子你出事我发消息给你妈,你妈都不愿意来看你,这都是什么妈啊。」
我心里觉得好笑。
她发消息了么,估计是故意发错号了吧,刻意在这里表演。
我吃完嘴里的鸡翅,抹了抹嘴淡定道:
「是啊,我跟我妈才没什么话要说呢。这不是阿姨缺钱吗,我正好去找那个女人要钱。反正她抛弃我,找她要钱也不为过。」
我表现得很是同情:「阿姨,我实在想不到怎么为你凑钱了。正好我妈来了,不要白不要。」
继母的脸色瞬间僵住了。
我爸也板起了脸,问继母:「要钱?怎么回事?」
「阿姨前几天来找我借钱,五万块,我实在拿不出来。阿姨说她妹妹要动手术,急需用钱呢。」我解释道。
我爸脸色阴沉又怀疑:「什么手术,我怎么不知道?」
我爸对钱管得最严了,继母又不敢露出看上我家财产的意思,从来不敢跟我爸要钱,一直老老实实当家庭主妇。
继母支支吾吾,嗫嚅道:「一个小手术。」
「小手术?小手术需要五万块?」我爸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般的小手术,报销后不需要那么多。
他是因为继母签了协议才让她进门的,现在发现继母跟我要钱,一点面子也不给。
当晚,我就听到我爸在狠狠地训斥继母。
说她不知节俭,不会当家,问她要钱做什么。
继母实在编不出理由,又说是拿钱给我和杨浅浅做法事祈福,希望我们高考顺利。
结果又被我爸训了一顿,说她脑子给猪吃了。
继母委屈地直哭,千方百计地哄我爸。
我听着监听器里的声音,冷下神色。
目前为止的毛手毛脚我就不说了,居然用我妈来对付我,挑拨我跟我妈的关系。
是时候给她们致命一击了。
7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继母跟我爸在客厅。
我爸穿着西装风风火火要出门,继母正在给他打领带,还亲了一下我爸的脸。看来昨晚没给我爸少吹枕头风。
说实话继母白芬芬确实有几分姿色,加上很会哄人,又主动提出不要我爸的钱,我爸才跟她领了证。
我爸突然问我,为什么不把沪大的保送名额让给杨浅浅。
「反正你也能考上沪大。再说你不是想上京大吗,顺手帮一下浅浅很难为你吗?」
我瞄了继母一眼,她倒是怪会抓住时机多吹几阵风的。
「叔叔——」
杨浅浅嘴一撇,又要开始学她妈了。
在杨浅浅哭诉前,我微笑道:「爸,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留在沪大。我们家的产业都在这里,我去京大实在没什么必要,留在本市可以帮忙处理公司业务。」
「至于浅浅。」
「浅浅就算能拿到保送名额,也学不了沪大的经济专业。我帮浅浅想好了,她可以报沪财的经济学专业。爸,这样我们俩以后都进公司帮你,把我们伟达发展成沪市前三的公司!」
继母愣了愣,杨浅浅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我这一番话,流露出以后要跟杨浅浅一起帮我爸管理公司的意向。这么照顾家里人,把杨浅浅当成亲姐妹,她们不感动都不行。
我爸哈哈大笑:「然然,还是你想的周到。浅浅,多跟然然学学知不知道?」
杨浅浅眼巴巴地瞅着我,说一定会跟我好好学习。
继母立马表示,她真的不图我爸的公司:「老许,公司是你一手打拼的,浅浅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都是然然的。」
我爸大手一挥:「行了,这周末然然要跟我去伟达实业现场看看,你让浅浅也一起吧。」
伟达,每次都是我爸单独让我去的。
现在我爸要杨浅浅一起去,继母表面不为所动,实际乐得快开花了。
继母喜不自胜,我爸走后又跟杨浅浅讲了不少悄悄话,让她好好表现。
我微微笑着。
乐吧,继续乐吧。
在恶人沉迷酒色,自以为很安全的时候给出戳心的一刀,往往才最是杀人诛心。我就是要杀人诛心。
8
很快到了周末
,杨浅浅连夜背了无数关于伟达实业的资料,信心满满地跟我们出发。
我爸带我们去的,正是最近在做的一个商业大厦项目。
等到吃午饭,杨浅浅问我爸喜欢吃什么,她现在就去订。
我爸说干脆就在工地附近吃好了,还能忆苦思甜。
我爸嘛,每次来工地都会在附近一家快餐店吃饭。
可杨浅浅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来。
等到了苍蝇乱飞的小馆子里,她脸都快绿了,强行坐下来,假装很有兴趣地听我爸吹牛逼。
我爸吹着吹着,声音被前面两个穿着民工服饰的男人盖过去了。
「天天累死累活拿这点钱,干一辈子也自由不了啊。」
「谁说不是呢,谁让我们有老婆孩子要养。」
「哎咱们没有老王这么好命哦,你知道老王不?」
两个男人看起来在附近工地里上班,手上全是灰土和老茧。其中一个咋舌道:「老王跟他室友接了个大单子呢,赚了小二十万据说,现在回老家了!」
「干啥能赚二十万啊?」
男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据说是个有钱女人找到他,让他假装在路上拦住那女人的继女,然后那女人再冲出来救女儿,装好妈妈呢。你说神奇不?」
尽管压低声音,在狭小的饭馆里听得还是一清二楚。
我爸当场就黑了脸
杨浅浅冷汗直冒,急得张嘴想要解释。
那两个男人又说:
「哎这有钱人真的闲得慌!」
「我估计是那女人想分财产吧,肯定自己还有儿女想讨点好处。」
「那也不能心肠这么毒吧?真是坏心眼多得很,算计自己家里人,难怪那么有钱呢。」
我爸猛地站起来,狠狠瞪了杨浅浅一眼,面色铁青地迈出饭馆。
回到家,继母笑着迎上来,我爸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啊——」
「老公,你这是……」继母直接被掀翻在地,捂着脸含泪问。
我爸冷脸问她,我的事是不是她安排人做的。
继母想反驳,我爸说他全都知道了。
继母脸色发白,嘴唇颤抖道:「不可能!我……我没有……」
我适时在旁边哭诉:「阿姨,你怎么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真的很怕?亏我还那么相信你!」
「我是女孩呀,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呢?」
杨浅浅小心翼翼上来劝:「叔叔,你信我妈吧,我妈绝对没有做这种坏事。」
我声音哽咽,继续补刀:「怎么相信?」
「对了阿姨要借钱,莫非是去堵那些流氓的嘴吗?」
一刀刀,要击溃的不是继母,而是我爸。
我爸越听脸色越青,手上青筋都鼓了出来。
继母慌张地上来抓我爸的手,被我爸狠狠甩开:
「算计到这种程度,你想做什么?还说你没有心机?滚,立刻给我滚!」
偌大的客厅响彻着继母跟杨浅浅的哭声。
继母心里估计快疯了。
她不觉得那两个小混混会透露。
因为她找的两个混混已经去了外市,给了他们足够的钱封嘴。
就连松哥,触手伸到外地也不是那么容易。
松哥让我给三十万,能包找人和打包带回来让我处置。
我没有三十万,但我有个轻巧好用的方法。我只需要让继母承认这件事,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值得信赖的人不经意说出这件事。
工地的偶遇,其实并不是偶遇。
而是我让松哥提前安排好的两个角色。
继母心里大概觉得见了鬼了。
谁能想到这么「信赖」她的我,会一手策划这么一出好戏呢。
9
继母声泪俱下,居然承认了。
「对不起,我错了。我是真的想把然然当成亲女儿,想培养我跟她的感情,可这孩子心防太严实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想出这种办法。」
「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要打要罚都行,我只是想让这个家像个家啊!」
继母说着开始扇自己耳光。
她扇得很响,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开始用苦肉计了。
嘴上说全是自己的错,实际上都在说是我没把她当妈,是我让这个家这么生疏。
继母用来说服我爸的核心说辞是,她只想跟我混好关系,她不会让小混混
真的伤害到我,跟我家的钱没有任何关系,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我爸就冷脸看她扇。
等继母脸肿得高高的,嘴都出血了,我爸问我:
「然然,你觉得你阿姨值得原谅吗?」
我爸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作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他的心思无比深沉。
就像对待出了错的员工一样,他无比冷酷地分析着对方的过失程度,判断要给什么样的惩罚。
眼下,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我爸大男子主义,精致利己。
他其实不关心任何女人,只要继母和继妹装装可怜,他就会向着她们。
至于我被继母算计一遭这件事,在我爸心中到底能让继母减多少分呢?
一头是想和继女修复关系,给自己提供情绪与肉体价值的漂亮女人,被发现后估计以后不敢造次;另一头,是被算计但是没有实际受伤的女儿。
我爸的天平,会完全倾向于某一方吗?
如果是我妈来选,答案是不容置喙的。
而现在,我吸了吸鼻子,体贴道:「爸,要不你也别难为阿姨了。可能我对阿姨太冷漠了,她一时没考虑清楚才做出这种事。」
继母梨花带雨,感激地瞅着我。
我爸厉声道:「你看看然然,再看看你。都快四十了,还这么幼稚。以后每个月所有开销都要整理出来跟我汇报。」
我猜对了。
按我爸的性子,肯定觉得这事属于家丑,根本不会走刑事手段。他心中已经有利弊权衡,我的话只是听个过场而已。
男人,总是觉得事情能在自己的掌控中。
我要是去闹,他也不一定会跟继母离婚,倒不如顺台阶下了。毕竟,我想要的可不只是把继母赶出家,我承受过的痛要如数奉还。
我得再加一把火。
这把火,得烧到我爸身上。
10
至于这把火怎么烧呢?
我本来没想好,是继母给了我灵感。
我爸走后杨浅浅去安慰继母,继母又是嚎又是哭,气得韩式嘶吼。我悠闲地泡了杯茶,像在听曲。
这好像是第一次继母这么失态。
继母发泄完,沉着嗓子说:「不对,这事怎么这么凑巧?巧到我感觉像是有人在背后安排一样。女儿,你还记不记得说话的人长什么样?」
「不记得了,我当时快吓死了!」
「妈,不会真的是被盛然发现了吧?可是她今天还帮着你说话呢,不会是她吧?」
继母冷冷道:「这事可疑的很,我们的计划得稍微改变一下。得到下一阶段了。」
下一阶段?
监听器里又听到什么「yao」、「先换回来」之类的字眼,我纳闷得很。
心里,却也渐渐有点思绪。
上一世我被继母救了后,过了半年左右我爸就心脏病发去世了。然后我又忙着复习高考,把家里的财产都交给继母打点。
现在想想,我爸的死恐怕也不是意外。
对了,yao……药?!
我瞬间头皮绷紧。
我明白了,继母是用什么手段来制造我爸那场意外的。
呵,她们还真是毫无底线啊。
做好准备后,我就去找了我爸。
我爸下班回家,继母依然笑脸相迎,像之前的矛盾没有发生过一样:「老公,我给你准备好了洗澡水,待会泡个澡吧。」
她拿出降压药和温水,跟我爸说药已经准备好了。
我爸有高血压,每天都需要吃药控制血压。衣食住行方面,继母都是亲力亲为准备好的,比我爸自己还关心他的身体。
但今天,我爸却没有服药,只是冷冷盯着她。
「怎么了老公?你记得吃药哈,不然血压会有问题。」
我爸唰地一下直接把药掀翻了,杯子掉在大理石地板上,摔得粉碎。
继母瞬间白了脸:「老公?」
「你还装?」我爸脸色铁青,抓住继母的头发就往墙上一推,「你给我吃的什么药,你这个jian人!」
我爸这次连脏话都蹦出来了,因为这次关乎他的命。
「老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继母死不承认。
这时,我悠悠走进来,打开电视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继母蹑手蹑脚地打开我爸的药瓶,把里面的药倒了出来,换上了大
小几乎相同的白色药丸。
继母脸色煞白,紧张地说:「老公,这都是假的,你不能相信啊!」
「假的?」
我直接扬出检测证书:「这药已经找检测机构加急检测过了。我爸心脏病,医生叮嘱过只能吃特定的降压药,有些药反而会加剧我爸的病情。」
「阿姨,你真是厉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爸的药换掉。这药有兴奋成分,日积月累可能会害死我爸的!」
我义愤填膺:「我爸对你不薄,你为什么想要害他的命?」
「我没有!那根本不是害你爸的药!」继母声嘶力竭地吼。
她突然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盯着我:「是你?你算计我!」
「是你伪造的证书是不是,你知道那根本不是害你爸的药,故意想陷害我,想把我赶出这个家……你在撒谎,老公,盛然她在撒谎啊……」
我爸怒不可遏:「闭嘴,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滚!」
铁证如山。
这次是我爸亲眼所见,不是绑架我开开玩笑,而是想要他的命。我爸不会再容忍她,立刻就要继母收拾东西走人。
继母一直在喊她是冤枉的。
我全程静静瞅着她们。
露出一个微妙的笑。
是,这次我爸的药,还真不是对他有害的药。
听到继母要去换药后,我只是做了个小手脚,把我爸的药换了个位置,然后提前装下摄像头。
继母换药前后我都拿了药,结果显示换药前的药是有害的药,换药后的反而是原来的药。
继母早就换了我爸的药。
估计是买通人害我被发现后继母怕了,她怕药再被发现,于是赶紧换回来。而我提前埋伏,弄了一份不利于她的检测结果。
继母嗓子都快嚎哑了。
难为她了。
她就「回心转意」了一次,结果现在要离开这个她辛苦经营的家。
身上穿的用的,一件也不能带走。
辛苦经营这么多年,一朝变成泡影,继母快崩溃了。
她跟杨浅浅一人抱着我爸一条腿,哭得梨花带雨。
我爸满脸嫌弃,一脚踹开了一个。
还打电话给保安,让他们立刻把人拖出去。
11
盛家的天,变了。
继母当晚连人带行李全都被丢了出去,不出意外,我爸会直接让律师跟她说离婚的事。
可意外说来就来。
我爸半夜心脏病发了,抢救后还是昏迷不醒。
估计是被继母气的,加上长期以来服用不合适的降压药。那些药就像慢性毒药,表面什么都看不出来,却可能因为一场暴怒就会要了我爸的命。
沪市顶尖的私人医院里,我满脸苍白。
继母和杨浅浅惊慌失措地赶来,问我爸怎么了。
我掩面哽咽,医生说我爸要是醒不过来,也许会变成植物人。
继母脸色一变,跟杨浅浅碰了个眼色。
然后哭天抢地,各种老公老公的喊。
最后又坐在我身边,假装忍着悲痛来安慰我:
「然然,别担心,你爸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得打起精神啊,盛家还需要你。伟达这时候不能没人管呀。」
「你知道阿姨是真的把你们当做一家人的吧?那药真的没问题,只是洒了我重新放回去了,不信,你再去验一次!」
过了一夜,她倒是想好理由了。
事到如今,她还是想维护好后妈的形象。
我爸突然昏迷,她急了,估计她现在拼命想抓住点什么。
我冷冷拍开她的手:「我爸的意思是要跟你离婚,至于伟达,我会在我妈的帮助下好好管理的。」
继母急了:「找你生母?她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她会趁机吞了伟达的!」
倒打一耙?想吞掉伟达的人不就是眼前的她么。
「来人,送她走。没有我在,谁也不许探望我爸。」
「你跟我爸离婚的事,后面由吴律师找你谈。」
我神色冰冷,语气冷硬,像个叱咤商场的后起之秀。
盛家,现在由我来掌控。
继母也不装了,死死地瞪着我,叫嚣着说我爸要是不醒,她绝对不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她还看了吴律师一眼。
吴律师,是伟达法务部的精干,也是我爸的私人律师。
我爸昏迷后我就立刻找到了吴律师,从他
那得知了遗嘱内容。
按照原遗嘱,我爸去世或者丧失行为能力后,我爸在伟达的位置由我顶上。而继母和杨浅浅,则会得到两套房和在伟达的工作。
我问他:「吴律师,你会继续忠于盛家的对吧?」我要他打好这场离婚官司,让继母任何东西都得不到。
吴律师当场低头表示肯定,说会为我效劳。
他没跟我对视,我微微笑了。
吴律师,似乎是个有趣的人呢。
12
继母走后,我一个人在医院守着我爸。
突然听见高跟鞋咚咚咚的声音,一看是我妈。
我妈风尘仆仆,头发都跑乱了,像是抛下手头的事立刻赶过来。可她到我面前还剩两米的时候,突然就不动了。
她怕我赶她走。
我喊了一声「妈」,眼睛立刻就红了。
我妈瞬间走过来,把我搂进她怀里,安慰我不要怕,说她在这里陪着我。
她以为我爸出了意外,我一下子很难接受。
可两世的记忆冲击着我的大脑,我好像回到了上一世我死后,尸体被我妈抱着的时候。
那时候我作为灵魂,什么也感受不到。
直到现在才发现,我妈的怀抱是那么温暖。
可我却错过了半辈子,连话都没跟她说过几句。
我妈讪讪地将我放开,担忧却刻意拉开距离道:「你爸不在,你一个人方便吗?要不我在附近租个酒店,你别怕,我不会打扰你,只是万一有事我能照顾你。」
我突然问:「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吗?」
我妈愣住了。
……
我妈带我回了家。
很简单的房子,里面家具也不多,电脑桌上摆着全都是公司的文件。一看,我妈就是日夜沉迷工作。
「你,你想吃点什么吗?我这就给你做。」
我妈又是高兴又是紧张,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头一回跟她心平气和说这么多话,我们俩都有点近乡情怯。
我:「要不就下碗鸡蛋面吧。」
鸡蛋、青菜……
我妈手法娴熟,很快就做好了。
很家常的菜,我却觉得是那么的好吃。
其实这次重生不仅要报复继母她们,更珍贵的事情是,我又能见到我妈。能够重新珍惜爱自己的亲人,也许这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我妈就看着我吃饭,用母亲看女儿的眼神。
她犹豫很久,对我说了当年离开我的原因:「你爸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结婚后他越来越暴躁,有时候还打我……」
「我实在受不了才走的,你爸却不肯让我带你走,他经济条件好,打官司我也赢不了。我没办法,只能离开你……」
我爸断掉了我妈跟我的所有联系,天天让保姆看着我,不许我妈接近我半分。我妈只能拼命工作,希望有能力带我走。
而等我长大后,我妈能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在洗脑下恨上了她。
我吞着面,跟她说没关系。
我理解她了,要是我被家暴,我没办法也会选择离开。一个母亲在成为母亲前,更是她自己。
更重要的是,经过上一世,我妈对我的爱没有人可以质疑。
我问她:「妈,你知道缅北吗?」
我妈一脸迷茫,看来她应该不是重生。
我便把继母设计我博取我信任的事说了。
我妈气得咬牙切齿:「那个女人,我要杀了她!」
我从来没见过我妈那么生气,这大概才是一个母亲会对女儿做的事吧。
不会为了处好关系把女儿交到小混混手里,真正的母亲,不会让女儿有一丝被伤害的可能。
我按住我妈:「妈你别急。现在这种情况,她们一定还有后手。我就是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跟我妈说了一个秘密。
我妈听了大吃一惊,但表示会全力支持我。
13
我预料得没错,继母她们很快就要动手了。
还是上一世的西图澜娅餐厅,还是熟悉的菜肴,杨浅浅的喜好半点没变。
只是说的话略有不同,她端起一杯酒像是赴死一般咚咚灌下去,说要给我赔罪。
「姐姐,让小混混去找你是我妈的错,可她也只是想我们成为一家人呀。还有那药,那药真的没问题,我妈只是捡起来。」
「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
们吧。我们吃不起饭没关系,露宿街头也没关系,只要你能消气,让我做什么都行!」
杨浅浅噙着泪,她妈的路数她学了个七八成。
「你们,真的知道错了?」
「嗯!」她拼命点头,「姐姐,求你原谅我们。」
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会考虑,然后喝下了桌前的那杯水。
一分钟后,我昏倒在桌面上。
杨浅浅假意我喝醉了扶我回家,路上则狰狞地笑了。
「呵呵姐姐,这顿断头饭你可要好好吃啊,哈哈哈,以后你可就吃不到这种大餐了。等送走你,盛家就是我跟我妈的了,你跟你那恶心的爸就死一边去吧。」
她以为我被迷倒了,毫无顾忌地宣泄着她的不满。
我却忽然张开眼睛:「哦?你是说,我以后再也吃不到了吗?」
「你!」她吓得花容失色,「你没晕?!」
下一秒,从后面冲过来一个人影,用毛巾捂住了她的嘴。
那是我妈,她看杨浅浅的眼神恨不得立刻撕了她。
「唔唔唔!!」杨浅浅拼命地喊,声音被堵在毛巾里,也越来越没有力气挣扎了。
哎,地方是她选的,监控都没有,她能怎么办呢?
上一世杨浅浅让我喝下了迷药的水,醒来我就被人绑走了。
而这次,我提前买通了服务员,把我的水换了一杯。
「你、不要脸!」她都被堵住了嘴,还发出呜呜的吼叫,「你要把我怎么样?!」
我嫌烦,掏出准备好的猛药,给她打了一针。
怎么样,当然是无数奉还啊,好妹妹。
杨浅浅的表情因为恐慌而扭曲,挣扎着闭上了眼。
这药很猛,够她昏迷一天一夜的。等她醒,应该已经在东南亚了吧。
我拿过杨浅浅手机用她的指纹解了锁,给她通讯录里的人发消息:
「人我弄来了,车牌号是多少?」
剩下的我受到的一切,杨浅浅你就好好受着吧。
等杨浅浅上了车,我又补发了一条消息:「对了,千万要好好照顾她哦。」
这是她曾对我说的话,现在直接反弹给她。
我受过的伤,她一分也别想少。
杨浅浅上车不久,她手机便收到了继母的消息。
我便拿着杨浅浅的手机,用她的口吻给她妈回复。跟她说一切顺利,让她不要担心。
14
月黑风高夜。
我爸的病房前,值班的小护士哈欠连天,像是被瞌睡虫附身一样开始打盹。
而两个人影则悄悄摸进了我爸的病房。
女声娇俏中透着狠毒:「盛磊,别怪我心狠,谁让你抠抠搜搜。不会真以为我图你的人吧?哼,要是你没钱,我会嫁给你?」
她又问:「这样真的没事吧?只要盛磊死了,盛家就是我们的了?」
男声则说:「没错。现在还没正式离婚,你依然是遗产继承人,只要遗嘱里的第一继承人死亡,你作为配偶就能拥有所有财产。」
「你先管着公司,等盛然确定失踪,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继母娇笑地亲了那个男人一口:「哎呀,我的还不是我们的。那我现在就动手?」
说着,她走近病床边,准备拔掉我爸的管子。
啪的一声——
电灯被猛地打开。
我和我爸打开门走进来,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继母惊呆了,像见鬼一样瞪着我们:「你们……你不是昏迷了吗?!」
她旁边的男人也满脸难以置信。
是吴律师。
其实重生后,我思考了不少问题。比如为什么继母忍了那么多年,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发作,害我还有我爸。
她应该是知道了我爸的遗嘱,想把所有财产拿到她手里,才那么快下手。至于谁知道我爸的遗嘱,只有他亲近的几个律师。
于是我又找松哥去调查吴律师,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他的开房记录可不少,松哥的人还拍到了继母从酒店房间出来的照片。
继母不只是吹我爸的枕头风,连我爸的律师都搞定了,真是大忙人啊。
此刻看到我爸跟我,继母吓得声音调子都变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老公,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
她很害怕,她做的这一切白败露,可是要蹲局子去的。
我爸语气
冰冷:「你刚才说的,我听得一清二楚。准备好吃牢饭吧。」
「你们,」她神色惶惶,冷汗直冒,「不会早就在这里等着吧?」
「盛磊,你根本没昏迷!你们在骗我是不是?!」
嗯,就由我来揭秘吧。
按继母的脑袋瓜,再不说她怕是要爆炸了。
发现继母换药那天,我去找了我爸。
视频、录音,所有的一切扬在我爸面前,还有我盛家上一世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的事。
我爸神色阴晴不定,最后严肃地问我:「女儿,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把继母和杨浅浅赶出家门,那太轻了,我要她们受尽折磨,我身上受了多少刀,我流了多少血,她们只能多不能少。
可按重生后的现状,最多也只是让他们离婚。
至于下药这些,就算报警加在一起又能判多少呢,让继母轻轻松松吃牢饭?我不会允许她们活得这么轻松。
我要撕下继母的假面,让她自作自受。
她想对我做什么,就要让她得到什么。
可是我需要我爸的支持。
于是我跟他打了一个赌,就赌继母会不会害他的命。
如果发现继母想害他,我爸自然会跟我站在一条线上。
我说会帮我爸找到他在公司里的内应,我爸同意了,事关公司利益和他的生命安全,他决定跟我打这场赌。
办公室里,我爸的声音洪亮:「虎父无犬女。」
「你是我的女儿,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吧!」
15
这是我跟我爸联手的一出戏。
私人医院,人员密集的治疗,没人知道我爸根本没发作心脏病。
就赌谁急,显然继母等不及了,她的情人也等不及了。
吴律师更是直接跪下,对我爸痛哭求饶。
继母不装了,用恶毒的眼神盯着我:「我就该亲手把你弄死!盛然,你就是跟我不对付!」
她突然狠狠踹了吴律师一脚,夺门而逃。
哎,大难临头,她也不谈爱不爱了,要拉吴律师给她拖延时间。
这对爱侣,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吴律师脸都青了,一边骂一边想跑,结果被我爸拦在屋里:「吴律师,你急什么。」
继母疯狂地逃出医院,颤颤嗦嗦给杨浅浅发消息。
我就用杨浅浅的手机卖惨,说盛然逃出来了,还把她给打晕了。说害怕盛然报警,自己已经开溜了,要去国外避一避。
继母立刻把我骂得狗血喷头,说我杀回去了,我表示让她也一起走,还报了个车牌号和时间,说会找人接应她。
继母消息一串串的:「乖女儿,你千万保护好自己,妈妈现在只有你了。」
我冷笑着回了过去:「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被人看到啊。」
……
凌晨时分,继母坐上了一辆车。
她刚问了句浅浅在哪,就被人迷晕了。
嗯,问就是等等,有的是她们母女团聚的时间。
继母幽幽醒了,身上被五花大绑,嘴里还贴着胶带。
她发现自己身边是几个不怀好意狞笑着的男人,吓得呜呜乱叫。
胶带被撕开,继母破口大骂:「你们是什么人,放了我!立刻放了我!我女儿呢,你们把我女儿哪里去了?!」
啪——继母脸被扇肿了,头被男人提起来直接往车门撞。
「安静点啊大妈,你等会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继母疼得龇牙咧嘴,睁大了眼睛,终于反应过来:
「盛然,我要杀了你!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电话被递到她耳边,我对她笑着打招呼:「我的好后妈,现在你满意吗?」
她恍然大悟,知道一切都是我在跟她演戏。
我也承认了,从她买通混混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了她的所有心思,后面的所有事,我都在演戏。
「好后妈,你演的后妈那么好,我这个好继女也不逊色吧?」
「你——」继母气得大喘气。
被这么蒙头一棒,她气得快发疯了。
被欺骗被玩弄的感觉不好受,这就是我当时的感觉。
我周旋这么久,不是为了简单的离婚,而是为了现在。
我要让她体会相同的痛苦,杀人诛心。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继母深吸
一口气:「你把浅浅呢?你不会把浅浅送到缅北去了吧?」
「盛然我求你,你要对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你放过浅浅,我求你,我求你了!你让我坐牢让我磕头都行,你必须放了浅浅!」
继母声音带着哭腔,真是能屈能伸。
为了自己的女儿,她决定牺牲自己。
我冷冷道:「为了杨浅浅,你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个好母亲。可是就你有母女之情吗,别人的女儿没有妈妈吗?为了你们的私欲,你们宁愿毁了我和盛家,现在你们罪有应得。」
那头继母哭得惨痛:「我求了,盛然,我求你……」
「晚了,她现在应该已经到缅北了。」
我面无表情地让司机接电话,让他给继母来上一针,到缅北前千万不能让她醒。
挂断电话后,我妈心疼地看着我。
她怕我有心理阴影,因为伤害别人,自己一辈子也会背上这个过去。
可我不会。
经历了那样的过去,无论对继母她们做什么,我也不会有丝毫的心软。
说真的,重来一世,要是也给她俩分一半财产,会不会一切就此不同?
不可能。
我爸原来的遗嘱写了,会留给继母跟她女儿两套房子,价值也五六百万了,够她们生活下半辈子。
我爸也说我可以在伟达里给杨浅浅一个高薪工作,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而且当时我跟她们关系好,以后肯定会给她们股份分红。
可贪心,永远没有终点。
而现在,她们就在缅北度过下半生吧。
16
最后,吴律师因为泄露遗嘱与谋杀未遂,被拘留调查。
而继母和杨浅浅则被认定为逃到了国外,我爸则找其他律师开始处理离婚的事。
办公室里,我爸靠在椅子上,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不愧是我的女儿,这次你很有魄力。日后伟达,就需要这样的管理作风。对了,转到你名下的伟达商业的股份,再去办一下转回来吧。」
伟达商业,是伟达集团的分公司。
是这次做戏时,提前给我转的股份。
他把这当成一场对我的试炼,冷酷总裁对下一代的训练。
而下一代,却不会任由上一代掌控。
我微微笑了:「爸,既然已经交给了我,就由我来管理吧。你年纪大了, 也多歇歇,是时候让我进入管理层了。」
再过几个月我就要高考结束了,日后伟达, 会是我的天下。
我爸眉头一紧:「你想要我的位置?」
他有点惊讶又有点生气, 像是想不到我会这样背刺他一下。
我耸耸肩:「哪里, 伟达集团还需要你,只是我也该崭露头角了。毕竟, 你只有我这个亲女儿, 而我做事绝对让人放心,不是吗?」
冷酷雄狮的女儿,必然也继承了他无情的一部分。
「对了,我最近会搬去跟我妈住。你不用试图洗脑我,我有自己的想法, 会判断我妈是怎样的人。」
我爸要说什么,我已经不在意了。我已经长大, 会崛起超越我爸。
我要守护爱我的家人。
身后我爸脸色铁青,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他老了, 他知道。
……
继母和杨浅浅的事解决了,现在, 我要去找我妈了。
晚上, 我敲开我妈的门。
我妈愣住,听到我要过来住, 开心地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菜。做饭时她偷偷地抹眼泪, 却不想让我看见。
睡觉的时候, 我抱着玩具熊, 问我妈能不能跟她一起睡。
这个玩具熊, 是我妈回来找我时送我的礼物。
那时候我狠狠把它踩在地上,不顾我妈发红的眼睛, 而我妈偷偷捡了回来洗干净, 把所有礼物放在一个屋子里。
我有了一整个屋子的玩具,我妈想弥补我失去的一切。
「可、可以啊。」我妈忙不迭拉开被子, 手忙脚乱地调空调温度, 生怕我冷着了。
灯关了,我们都没有睡着。
我妈拍着我的后背,唱起了妈妈给孩子唱的摇篮曲。
迷迷糊糊的,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妈抱着我的尸体,突然有个声音问她, 愿不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女儿的命。
我妈毫不犹豫地点头,说不管要她付
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哪怕是她的命。
那似乎, 是上天的考验。
而我妈用一份真挚的母爱,换回了我的重生。
难怪这辈子见到我时, 我妈会不明所以地流泪。那肯定是因为,她的灵魂还记得。
半梦半醒间, 我听着我妈唱的摇篮曲, 脑海里突然多了一点记忆。
那回忆似乎是一两岁大的时候,我妈在唱歌哄我睡觉,而我笑嘻嘻地伸手抓她的脸。那是我记忆里,母亲的温暖。
和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微笑着抱紧了我妈。
这一生, 未来不论发生什么风雨,我都会坦然面对。
我会有妈妈在身边,好好地走下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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