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最香甜
文/亚锋
那是我俩第一次在支边的兴安岭林区过年。因为是第一次,不免心中有些兴奋,早早就着手准备。彻底打扫了不大的房间,清理院内的积雪。学着邻居的样子做了一个冰灯,放在院里柈子垛上。本想也在院子里竖一根灯杆,挂一个大红灯笼,因为没有找到又细又高的小杆而作罢。
过年准备的重头戏当然是年夜饭。当时物资匮乏,偏远的高寒的林区尤其甚之,漫长的冬天难得见到新鲜的蔬菜水果。还好过年还是供应了一点儿肉,有自己养鸡产的鸡蛋,有秋天上山采的木耳蘑菇,有了这些食材也算是很丰盛了。我俩从中午就忙开了,如果一小碟酥黄豆也算一个菜,我俩一共拼凑了12个莱,还包了饺子,买了一点儿散装酒。
天暗下来了,其实只有四五点钟,这里纬度高,冬天天黑得很早。看到左邻右舍院内的红灯笼都点亮了,我们也把冰灯里的红蜡烛点燃,微弱的红色的烛光给院子里增添了些许光亮,算是有了年的气氛了。
开饭吧!我俩对坐在饭桌旁,却谁也不动手拿筷子。
“想家了吧?”
“嗯!”
俗话说打一千骂一万,三十晚上这顿饭,意思是说,无论如何三十晚上这顿饭全家人都要团团圆圆地坐在一起。一种孤独感涌上心头。我俩开始回忆,哪年哪年过年怎么热闹,哪年哪年过年集合了多少人,哪年哪年过年做了什么好吃的,哪年哪年过年发生了怎样有趣的故事……由过年想到人,我们首先想到双方父母,“长辈们都进入晚年了。”今年他们怎么过年呢?我们也不能当面给他们拜年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都在哪里过年呢,过年都热闹吗?我们唯一尚在年幼的儿子,又有一年没见到他了,孩子幼小的心里还记得爸爸妈妈的模样吗?这会儿他是不是正摇晃着姥姥的胳膊问:“爸爸呢?妈妈呢?”或者是边喊着爸爸妈妈边满屋子跑着找我们吧。
儿子最是我们的牵挂,他从小就没在我们身边,出生后就交给奶奶喂养,后来又放在姥姥家上托儿所,由姥姥姨舅舅们照顾着。想起来我们俩的心是不是太狠了,让孩子从小缺失父爱和母爱。我们一年中总是省吃俭用,一分一毛地攒钱,只为寒假回京。慢慢的两人每年同时回去实在回不起了,一个月工资还不够回京一趟往返路费,只好燕衎独自回去看望老人,陪伴孩子一段时间。今年怎么了,干脆两个人都没回去。孩子从小自己“闯荡”,很懂事很坚强,也许过年见不到爸爸妈妈,他不会哭也不会闹,但在孩子幼小的心里会不会留下一抹阴影呢?
左邻右舍的邻居们开始燃放烟花炮竹了。隔窗望去烟花绽放,各家院子里的灯笼杆上的灯笼高高低低闪着红光。耳畔听到的是鞭炮清脆的炸响和人们的欢声笑语。林区的年很有年味很热闹。我俩依偎在一起,望着一桌子慢慢变凉的饭菜,毫无胃口。我们含着泪历数着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一个个亲人,多么希望他们就在我们身边啊!户外是零下三四十度的气温,满山遍野白茫茫冰天雪地。我们的心里一阵阵冰凉。
窗外浓浓的年味,热闹的气氛,并没有把我们融入其中,似乎离我们很远。面前一桌子平时难得见到的饭菜很香,但现在似乎又很乏味了。
亲情最香,亲情最甜!
(2024年1月初 北京)
【作者简介】亚锋(男),北京市人,一个学数学的文学爱好者,退休后已有近百万字作品出版或在网络上推出。弘扬正气,讴歌真善美,耄耋之年,笔耕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