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好时节
文:侯桂珍(塘中水仙)
我是清明节这一天回老家的。
当天上午,阳光尚好,哥哥姐姐弟弟和我,于十点多钟,去父母最终的房屋前,为他们立了一块石碑,这是他们的后人们寻找他们、纪念他们时一个较容易找到的标志或目标吧。
稍稍有点欣慰的是,父母已有了重孙子。不说“如果”他们还活着会怎样,因为世间这样的“如果”根本就不存在,太多的如果根本就没有反转的可能,甚至那样的机会都不存在。而我也已不再年轻。当一切生死存亡都看开、看淡,心情也便释然。
在父亲走后十一年、母亲走后三年余,终于立上这块石碑,心中仿佛一件大事终于有了交代,一块抛起的石头落了地。
再次告别父母,回到弟弟家中,弟媳已将一桌丰盛的菜肴准备完毕,呈现于眼前。兄妹四人加上弟媳,一共五人围坐桌边。
席间,已六十多岁的哥哥作为家中老大,再一次强调了团结的重要性:“人生苦短,转眼间咱娘也走了快四年了。咱还是要继续团结,人好好地活着能活多少年?不能和有的家庭似的,亲兄弟姊妹都不上门。
一个娘的孩子,哪能那个样?谁家还能一点事没有?关键是不计较!斤斤两两的,计较什么?一家人,情永远是第一!记住这句话就行了,身体好好的,什么时候也差不了。钱多就多花,钱少就少花,再说,多少钱是多?
此刻清明的含义,再次说明:不只是纪念父母等先人,更是兄弟姐妹再次相聚、巩固和延续亲情的一种重要方式。 而清明的第三种含义便是去踏青了。不禁想起母亲曾经唱过的那首不知唱过多少遍的歌《十二个月》:“正月里来正月正,正月十五挂红灯。二月里来龙抬头,家家户户备春耕。三月里来,是个清明,姊妹二人去踏青……”
时间已是下午的三点钟,出门前还算是愉快的,努力将从纪念父母的朦胧泪眼里将自己的心拔出来,弟媳用电动车带着我去我们文化古镇的最南端看油菜花。
这是清明节小长假的最后一天。弟媳向来做事风风火火的,骑车当然也不例外。微微的春风,在疾驶的车子的带动下,显得更大了一些,而这样的暖风拂面,只能让心情更加好转。
油菜花所在的位置,恰恰是大汶口文化遗址的所在地。远远看去,公路上南来北往的车,移动得特别慢。公路两边大片大片的油菜花与油菜花中间的夹道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轿车。
轿车周围极其狭小的空间里,有摆摊位卖花花绿绿的小孩子玩具的,有卖烤串等小吃的。一时成为一个旅游景点,明显的是旅游推动经济的典型案例了。而去观光的人显然还在增加着。
“这么多人呢!”弟媳说。小心翼翼地在穿梭的车辆与挨挨挤挤的人来人往里,将车子在路边停好。再次放眼望去,南北公路东边有两大片油菜花地,西边有三大片油菜花地,金灿灿的繁花密密实实地铺排开去,好像有一些看不到边际的意味了。
喜笑颜开的人们,十有八九在拍照,有疾步穿行在陇上的,有三三两两站在地头上边拍照边说笑的,还有年轻人在搞直播的,有小朋友举着各色小气球的,或者举着鲜艳的小风车的。还有人竟然在油菜花的地边放起了风筝,估计是刚刚从路边的摊位上买来的,而现在不过是在试飞。
看着车多人多油菜花儿更多的景象,右手挎着小包包的弟媳边走边道:“这么多人!这么多车!有什么看头呢?都说去这里、去那里旅游,哼,我才不去旅游呢!花钱不说,你说出去一趟吧,除了人,就是车、就是路、就是山、就是水、就是树、就是楼、就是花、就是草……”弟媳伸着左手手掌,蜷着指头数着,一只手五个指头不够用,就蜷完了,再一个个重新伸开来继续数。
我努力憋住笑:“就是鸟儿、就是狮子、就是老虎、就是鳄鱼……还‘有什么看头’?这么多,还不够你看的?你还想看什么?”
弟媳也一下笑了,接过我的话去道:“反正,俺是没有那种闲心!”
正说话呢,她家门头上来了生意——弟弟在那里替她值班,弟媳的手机上传来了收账记录:“微信付款48元……支付宝到账70元……微信付款16元,微信付款5元。”我看见弟媳随着报账的声音传来,她脸上的笑,就会一惊一乍的。
我看着她笑,也在一种惊奇中、知足中笑着:“哈,在这里玩着,还不耽误收钱!”
弟媳道:“一收钱,就是又卖东西了!”接下来,弟媳走路观花,就更带劲,仿佛对那金灿灿的油菜花也有了一种亲切感。
弟媳是个能干的人,家里是主妇角色,地里农业方面是个种地的好把式——而现在多是机械化的种和收,本来就不多的地,从而有了更多的时间做生意,而她生意场上又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弟媳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无师自通。虽然才只是初中文化,但社会实践显然比我多得多。说她是个粗人吧,好像并不冤枉她,也正好与喜爱武术的弟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拍照告一段落。她边走边说:今年大年初一,她和侄女以及小外甥,从东北方向的坝上开始,沿着河,一直西行,到了油菜花地西边的广场,走了要有六七华里的路程。
我在心里笑弟媳:你也不是不出来玩呀,之所以觉得“没看头”,不过是觉得对这里太熟悉了吧?而至于不想外出去旅游,只是因为没有出去,才没觉得出去的好。
弟媳像导游,引领着这两年只是回来一次的我。就是前几年,母亲在着的时候,我一年回来几趟,也都是与母亲共度时光,听母亲在家讲她以前的事情
说歌谣,讲民间传统故事,给她洗洗头、洗洗脚、剪剪指甲,都没有时间出去观光。
如今母亲走了,眼看就要四年了,好不容易从悲伤中缓缓走出,但依然难掩他乡归来后内心的无依无靠之感。也幸好有这个比我大一岁、比弟弟大三岁的弟媳,像个亲姐姐一样待我,甚至某些方面还会超过同在一个镇子上的亲姐姐,使我在她粗中有细的接待中,对这已深感陌生的故乡还保留着过往的那么一丝温情暖意。
很快,弟媳又掏出手机来,将录像功能打开,随走随拍,有城里来观光的时髦路人一并录下。录完像,弟媳又将大约一米二高的细腰白瓷花盏中粉的、黄的、紫的、红的蝴蝶花拍下来,我受感染,也拍了两张。一边欣喜着。
其实,弟媳也不是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只是里里外外的忙碌里,将她的心情给弄得有一些浮躁罢了。
应我之邀,我们两个又一起去照了不同角度的两张当地建筑物最高的标志:“大汶口国家考古遗址公园”。
时间已经不早,游览观光的人们依然络绎不绝,而我和弟媳该是回她的家的时候了……
简介:侯桂珍,籍贯:泰安市大汶口镇,网名塘中水仙(百度可搜),有多篇(首)散文诗歌故事小品文等见于多家报刊电台和文学网站、微刊,包括多篇“今日头条”。获多项各级散文诗歌征文奖励。长篇纪实两部。一部六十八万字的《母亲一路走来》(上篇《母亲曾是童养媳》,下篇《以母亲的名义》)发于网站,是2019年网站精华长篇,引发关注。青春日记体长篇八十万字的《我的青春日记》(又名《村姑日记之1985——1993》)正进一步修改中。曾为网站散文版副主编,综合版和青春版块主编,现为文学网站版块主编,泰安市作协会员。
壹点号 侯保军,山东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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