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唠叨,是余生最深情的陪伴
文/周绪维
2019年，人民日报转载孙道荣的一篇感人至深、催人潸然泪下的亲情散文《在没有父母的老屋，我只是故乡的客人》，里面有一句至臻至诚、至纯至朴很能从心底触动和催读者泪目的话语：父母在人生尚有来路，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是啊！这句浓缩和蕴藉着儿女情长、父母亲情的话切中要害，让我记忆犹新，虽寥寥数语，却直抵每个人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角落。每每读到这，我总是感觉有一股无法言语的电流穿越胸口,不经意间又一次引起我内心、思想强烈的共振、共鸣。时间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催老了岁月、削平了时光，也渐渐扯短了我们与父母有生之年相处的日子。但有时候，时间也是个好东西，也值得我们尊崇和敬佩，它让我们学会、懂得了舍得与拥有、感恩的真谛含义，鞭策我们用心去感恩人生、感恩生活、感恩亲情、孝敬父母。正所谓岁少不觉家乡好，年长方知乡愁长这句话的确切意义所在，随着年龄渐长，自己也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层次的见解和感悟、感想。很长时间以来，一直想撰写一篇关于父母亲情的文章，我总是找不到藉由，困惑于无处着笔间犹豫着。闲暇之余偶然间，刷朋友圈再次拜读这片感人肺腑、镌刻着浓浓亲情、故乡情愁的文章，我终于找到了切入口，于是便有了这篇拙文。
白露过后，一场携裹着秋风的秋雨在暮秋的夜幕笼罩下肆意起来。秋雨是最解风情的，也是最寂寥的，这不，聆听着王维“那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溜泻”，李贺“落莫谁家子，来感长安秋”，抑或是苏轼“酒醒梦回愁几许。夜阑还独语”，便足以让人无限感喟人生。那秋雨似乎是带着明丽的颜色、携裹着诗人丰沛饱满的相思离愁、惆怅失意、寂寞哀怨之意穿越千年的唐宋诗词匆匆而来。这样想着，雨的节奏也抑扬顿挫起来，时而细雨霏霏，时而淅淅沥沥，伴着飒飒秋风，密密麻麻、沙沙、簌簌落下，洒落大地，又相似落在人的心间。一夜潇潇雨无眠，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句话在北方体现地更加近似完美和淋漓尽致。一夜秋雨过后气温突降，早晨临上班前母亲嘱咐，天气逐渐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别着凉感冒。嗯嗯嗯嗯……匆忙间我胡乱地应付着母亲无休止的絮叨。日子一天天在指尖缓缓滑过，可能上了年纪的缘故吧，最近几年母亲已习惯了这样事无巨细的唠叨和叮嘱，生怕我照顾不了自己和做不好事情啊。其实，我内心也习惯了这样有心无肺的应付着母亲。母亲的叨挂和嘱托总是无时无处不在，浓浓的、沉甸甸的关爱总能恰如其分的让我感受到她对儿女格外的牵挂，生怕我们照顾不好自己。有时候，我常常斟酌和参悟母亲眼中的关爱和叨挂，到底蕴含和代表着什么。有时候可能只是一句简单直白的叮咛，一句多余而又恰如其分的唠叨，一个温暖的普通问候，一个出行注意安全的谆谆叮嘱，或是你出门时一个放心不下的会意眼神，亦或是工作回家后问你饿了没的絮叨……。岁月悠长，时光荏苒。如今，自己也正步入不惑之年，无论年龄多大，但在父母等长辈眼中他们仍然把我们当做孩子来看待。母亲也总是以她独有的方式几十年如一日的关心和牵挂着我们的工作生活乃至柴米油盐酱醋茶，虽然关心的形式、表达方式也许不尽相同，但天下母亲对儿女唠叨、关爱的厚度、广度、深度、长度却是一样，让你无法挑剔、无法拒绝。
岁月不饶人，如今母亲也快七十了。走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一阵凉飕飕的秋风掠过地面，路两边法桐树上的叶子纷纷落下，伴着哗哗的声响在地面打着回旋，我赶紧裹了裹身上单薄的外套。此刻我后悔没有听母亲的话，风吹在自己身上，却凉在娘的心头。想着这些，心头不禁一颤，风雨旅途中为儿女不辞辛劳擎着人生这把大伞的永远是亲亲的娘亲。是啊！母亲为儿女奔波和操持了一辈子，把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奉献给了家庭和儿女，没有安逸享受一天的清福，如今已不再年轻，但还在时时刻刻关心着我们的生活。
母亲的叨挂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实实在在、心心相印地烙印在儿女的心坎上。在母亲的内心世界里，儿女的人生轨迹就像是一个攥在娘手心里乘风摇曳飞舞的风筝，无论走多远，无论飞得多高，无论距离家有多远，那根漂泊的轴线永远箍在娘的手里，紧紧地。一头系着儿女，一头系着母亲，中间盛满了母亲对儿女的满满牵挂。
岁月流逝，亲情绵绵。随着年龄渐长，外出求学、工作，及至我们姐弟三人相继成家立业独自生活。但是母亲扯不断的牵挂和殷殷嘱托，依旧是那样的醇厚和绵长，牢笃得镌刻在我们的心间永不退色，永远是那样的厚实、真切、原汁原味。周末晚上，女儿与母亲打电话聊天，临结束时，母亲又再三叮咛女儿转告我，说白天工作忙碌了一天晚上让我别太熬夜，别光痴迷看手机而累坏了眼睛、熬坏了身子骨。是啊！有时候熄灯上床后看手机成了一种不可或缺的习惯。为此，母亲多次叮嘱我晚上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健康。母亲的叨挂，带着特有的味道、温度，让我不可抗拒。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细细品味，母亲的叨挂，像一杯味甘浓郁的红茶，随着时间沉淀愈发的历久弥香。儿时，母亲的叨挂像小时候夏夜星空中一盏熠熠发光的启明灯，给予我们人生路上成长的启迪和希望，引导我们茁壮成长；长大外出求学工作，母亲的叨挂像一把扁担，在人生奋进路上为与我们共担起生活的一切风雨和酸甜苦辣，心甘情愿为儿女遮风避雨；如今母亲老了，风烛残年，曾经结实的腰板已不再挺拔，两鬓渐渐染上青丝，几十年岁月凝成的皱纹雕刻出沐雨栉风的沧桑，佝偻的背像极了一座经历岁月洗涤的石拱桥，彰显着曾经超负荷的承载过生活重载的痕迹。生活是一本厚重的感恩书籍，开卷有益，受用终身。人到中年，再读孟郊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别有一番滋味，更能从感性和理性上体会这首诗蕴涵的拳拳亲情，更能读懂和理解母亲絮叨的涵义，更能知晓和参透母亲一举一颦的牵挂和永远缺席不了的絮叨。
母亲的叨挂是一弯浅浅的港湾，有娘的地方才是家，娘的港湾里总是风和日丽、和风细雨、风平浪静。成长过程的烦恼事、生活或工作的受到的委屈及不如意、抱怨的事、家庭的琐事，总之娘的胸怀永远是你尽情倾诉的地方，娘的话语最能抚慰任何儿女的委屈。娘的叨挂是一本人生的教科书，从小到大一直教育和引导儿女老实做人，踏实做事。母亲的絮叨，是我们余生最深情地陪伴。央视著名主持人董卿主持《朗读者》中第六期是关于记录、赞颂、追忆母亲的亲情话题。其中有一段是斯琴高娃朗读著名作家贾平凹的追忆母亲逝世三周年的一篇散文《写给母亲》：三年以前我每打喷嚏总要说一句：这是谁想我呀？我妈爱说笑，就接茬说：谁想哩，妈想哩！母亲走后的这三年里，我的喷嚏尤其多，熬夜太久，就要打喷嚏，喷嚏一打，便想到我妈了，认定是我妈还在想我。斯琴高娃老师以她特有的表达天赋、细腻情感和深情并茂地读诵，让我记忆犹新、热泪盈眶，也让现场的观众纷纷流下了感动的泪水。是呀！终日习惯了母亲音容笑貌的陪伴，如今母子对话却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想，只能在梦境里憧憬着再见母亲，那种感觉是父母健在的人所无法体味到的。哎，人世间的事和人，只有失去才能更加透彻的懂得拥有的珍贵。感人通俗的语言描写反映出作者对母亲的无限哀思和眷恋，可惜母亲这次是真的走了，走地很远很远，再也不能答应了。
母亲的叨挂像一杯白开水，没有掺加任何的佐料，它朴实无华，但却是滋味十全。天下母亲对儿女那种无私、宽广、博大的母爱情愫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母爱是世上最动听、最令人着迷的词语，也是我们每个为人儿女心中最脆弱、最柔远、最放不下的情结。
倏然间，我发现母亲真的老了。年轻时父亲从事教育工作，没有时间照顾家庭和年幼的我们，母亲独自一人张罗着家里的里里外外，不仅侍弄地里的庄稼、琐碎的家务，还得照顾伺候年迈的爷爷奶奶以及照顾我们姐弟三人日常生活，经年累月的长期过度劳累，母亲为此落下了腰椎疼痛、胃溃疡的毛病。现在，腰疼经常发作，每次来城里小住几日上楼时，步伐已不再有前几年时候的轻松和轻迈，五层楼的距离都要歇息好几次。特别让我一辈也忘不掉、抹不去的是母亲年轻时因顾不上按时吃饭患上慢性胃溃疡的病根。有一年夏天特别的热，母亲每每都是在半夜被胃溃疡的疼痛弄得翻来覆去地不能安稳入睡，甚至每个夜晚有几次疼得母亲嘤嘤地哭出声来，那时的我年纪尚小跟母亲一起睡，面对这种情况内心很是着急和恐惧，但我却茫然地不知所措，有时也爬起来抱着母亲一起哭，好像感觉唯有如此内心才安生些许。现在每每想起，心中总是觉得亏欠母亲太多太多。
结婚后总是因工作忙或照看孩子等原因，未能时常回乡下老家看望母亲，偶尔想起来才打个电话。母亲总是说，你们忙，好好工作别挂念家里。其实，我知道母亲内心的期盼只是怕影响我们工作，不想过多的让我们分心而已。现在每次回老家趟，母亲总是不辞辛劳地与父亲张罗一大桌美味佳肴，生怕我们平日里吃不好。回城前，母亲又总是将提前几天早已准备好的花生油、土鸡蛋、蔬菜、火烧等大包小包的物品拾掇上，把后备箱装填的满满的，说是城里的东西贵，这是咱们自家纯天然的绿色蔬菜食品，吃了放心、对身体好。这就是母亲简单纯朴的爱，毫无保留的亲情啊。
流水淙淙，时光飞逝，母亲鬓角的白发又多了，眼睛也花了，行动也开始慢起来……。但是，母亲的叨挂却与日俱长，似影子一般与我们如影随形，随着时光流逝一点点加厚加长，带着母亲特有淳朴的味道，愈品味道愈浓，愈发的让我们动容、敬佩。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寒冷，有一段时间胃不太舒服，一天深夜里胃病突然发作，疼得我冷汗直冒，慌忙之间妻子打电话给父亲，父亲说母亲感冒了咳嗽的很厉害，听到我生病的电话后母亲不顾自己生病，因为担心和挂念我的安危和病情，冬天的夜黑黢黢且清冷，冷包裹和占据夜的一切，母亲强打精神不顾咳嗽路远夜黑与父亲连夜赶到医院。直到看到我的一刹那母亲一路胆惊心跳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地，事后父亲如是告诉我。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睛，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任由它肆意流淌，泪珠咸咸的，这泪里凝结着天下母亲疼儿不让儿知道的担忧和亲情。
人生岁月如流水一般，逝去的日子永远不会倒流。试想一下，父母还能陪伴我们几个十年？我不敢再细想。不为人父母不知父母的艰难，换位思考一下我们差不多像父母一样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人生暮年我们又能给予父母什么。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想着想着，我眼睛不由得模糊起来，心中甚是一阵酸楚，我们回报过什么，又为父母做过什么呢？！答案明了， 很少，很少。庆幸，我还知道这些，尚有弥补之日，心中稍觉安慰和淡然一些。
父母用青春年华陪伴我们成长，并为我们遮风挡雨，我们却只能陪伴他们慢慢变老和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离去背影。以前总觉得日子还长，总觉得还有很长的路可以陪伴父母。这不，有“好事者”做了一项随机现场采访和数据统计，把采访者每个人父母的生命长度以一张表格的形式体现出来，一个单元格代表一个月，已过完的时光就涂黑或划掉，属于父母的日子还有多少？看看我们到底还能陪伴父母多少日子。除去工作、睡觉、照顾子女等时间，即便每周陪伴父母1天，属于我们与父母相处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少，寥寥无几。看到最后的测试结果，我有点愧对父母的感觉。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趁着父母还健在，多陪伴他们。哪怕是陪伴父母的一次旅行，工作忙碌时的一个电话问候，节日时候的一次家庭聚会，父母生病时候的一次陪伴，抽空给父母做一道可口美食，给父母洗一次脚，亦或是给父母梳一次头……，陪伴是最好的深情回报，仅此而已父母就很知足。
作者与母亲庆生合影照片
岁月静好如歌，韶华流年似水。人生中有许多东西是无法挽留住的，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譬如那匆匆的岁月，那似流水的时光，稍纵即逝，转身便湮没于人生岁月的洪流里。俗语说的好，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一岁年龄一岁心，人至中年更能体会到岁月的流逝和时间催人的紧迫感，总是感觉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实现或没有来的及去完成便老了。人生总是充满着得与失的矛盾，只有失去才更加懂得拥有。的确，小的时候总盼着快快长大，而成年之后则内心总是怀念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甚是希望时光能倒流，再回到从前时光。这种不切实际的奢望随着年龄与日俱增也变得愈发强烈，我想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或许有过这种想法罢。
人生短暂，母亲的叨挂却很长很长，陪伴我们一生。
母亲叨挂是一抹风光旖旎的人生风景线，风景里镌刻着浓浓的亲情；母亲的叨挂是一首隽永清新的诗，诗歌里吟诵着一辈子的母爱牵挂；母亲的叨挂是一本囊括儿女情深的百科全书，书中承载和沉淀着斩不断的舐犊情深。
母亲啊！您陪儿女长大，余生我们定会拼尽全力陪您一起慢慢变老。
本文写于二〇一九年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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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周绪维，笔名小荷、雨荷，中共党员。中国作家网会员、中国青年作家网签约、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签约作家、中国（山东）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会员、日照市、莒县作家会员。作品获山东散文学会举办2005-2008年“鲁艺杯”散文大赛入围奖、入选2009年全国“华夏情”诗文书画征文大赛金爵奖、第二届齐鲁青未了散文大赛优秀奖，作品入选山东省《山东文学》六十周年国庆专辑珍藏版、《2022年胶东散文年选》，在中国原创散文网、滨州头条、意林网、《莒州文学》、《莒州通讯》、日照作家网、黄海晨刊、日照市党刊《工作与研究》、《山东文学》、《大众日报》、齐鲁晚报﹒齐鲁壹点等媒体、杂志刊发百余篇散文、随笔、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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