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上天真的不应该让我们认识,我年龄这么小,却爱上了一个有家有子的男人。”方悟真说出这句话后,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我又是递纸巾,又是端水给她,她才稍稍镇静了一点,仔细地用纸巾拭泪,惟恐弄坏了她脸上的彩妆。
方悟真留着中分长发,巧妙地掩饰了脸部丰满的缺点。她穿着牛仔背带裙,白色中袖T恤,脚蹬红色波鞋,手里拎一个圆筒样的咖啡色皮包,是路易威登经典款式的仿制品。
她在讲述自己的情感经历时,用词造句都有推敲过的痕迹。我问她是不是很爱看爱情小说,她很惊奇地看着我,说:“是呀,你怎么知道的?”
喜欢看爱情小说没有错,憧憬浪漫的爱情也没有错,但是,为一段明知不正常的感情奉献自己的一切,就是大错特错。所幸,方悟真明白这一点,她来找我倾诉的目的,也是为了让更多的女孩看到这个故事,从而明白:切不可将情感随便托付于人。
他看我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
他叫尹军,39岁。我和他的认识没有戏剧性。去年,我接的一家纯净水店正好与他的商店毗邻,于是成了邻居。
从生意的角度来说,当时我处于上升阶段,接连拿下了几个大宾馆的订单,业务做得顺风顺水,以我这个年龄来说,也不容易了。可是我的感情生活却陷入了低潮。我喜欢的一个男孩余勇离我却越来越远。余勇是武汉一所高校的高才生,进入我们公司后,很得老总器重,他经常到各分店检查工作,就这样认识了当时还是一名普通业务员的我。
我不漂亮,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但是余勇非常出色,他身上浓浓的书卷气,以及说话办事的谨慎得体,使我不知不觉对他芳心暗许。
我费了极大的心思,克服少女的矜持,才让余勇知道了我对他的爱慕。起初,他很感动,偶尔会和我一起出去喝喝咖啡,逛逛街。但是,慢慢地,我感觉他对我越来越冷淡。我不解,一次次找他。他推却不过,终于吐露了疏远我的原因:这家公司只是他的一个跳板,他的目标是读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的MBA,目前,他在积累实际工作经验。“我不想让感情牵绊住自己。”他委婉地拒绝了我的爱。
那段时间,我好伤心,女孩是需要男孩的欣赏才更加自信的,我爱的人却不欣赏我,我觉得,我的人生好灰暗。
尹军就在这个时候悄悄走进我的情感生活。
他经常和周围几个店子的老板来我的店里玩,大家一起打打牌,聊聊天,吃吃饭。我对这些活动乐此不疲,至少可以排遣我太多的空虚。
时间一长,我敏感地发现,尹军看我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他眼里流露出的关怀和疼爱,让我怦然心动。
他的妻子曾经红杏出墙
尹军跟我们在一起时,有说有笑,很快乐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睛里总有一抹忧郁。也不知为什么,他的忧郁强烈地吸引我,我想知道,这个小有财产,外表洒脱的男人有什么伤心事?
终于,有一次,我和他共进晚餐后,喝得有几分醉意的尹军抓住我的手,向我倾诉了他心里的痛苦:尹军的妻子孙丽曾经疯狂地追求他,而尹军的父母并不同意,因为孙丽的家庭条件太差了,而且,孙丽还没有工作。但是尹军被她执着的爱感动了,不顾父母的反对,坚决和孙丽结了婚。为了让孙丽过上好的生活,尹军不惜辞职,在汉正街上做起了生意。
婚后的头几年,孙丽对尹军还真是不错,家里的事不让他操一点心,一切家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尹军挺欣慰的,自己在前方挣钱,家里还有一个贤内助。但是,他一次出差回家后无意中碰见的一幕,彻底粉碎了他对家庭生活的满意:孙丽和另一个男人慌不迭地跪在他面前,请求他的原谅。
尹军红着眼,恶狠狠地对我说牶“我当时真想杀了这对狗男女,可是,孙丽却哭着拉住我说,你经常不在家,我实在太寂寞了,再说,你杀了我,两个孩子怎么办?”一想到我那活泼可爱的一儿一女,我的心里就痛得不行。所以,我最终含羞忍辱……”说到这儿,尹军已是痛哭失声。我看着他,心里充满了同情。我明白,遭遇情感的背叛是何等的伤心,更何况,尹军是一个自负的男人。
那天,我们聊得很晚,尹军送我回我自己的小家后,他留了下来。就这样,我成了他的情人。
我不是没有负罪感,而且我认识尹军的妻子孙丽,她是个精明能干的中年妇女,时不时还来我的店里坐一坐。可是,我想,她不是个好女人,她对不起爱她的丈夫,而我和尹军,是真心相爱的。如此一来,我又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在和孙丽聊天时,目光不再躲躲闪闪,而且,还对她抱着蔑视的心理。
他不信任任何女人,也包括我
我一直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尹军,毕竟,他大我20岁,我和他,也许,是对他带着一点同情。
尹军每个星期会在我的小家里呆上4天。他是个成熟的男人,对我的体贴和细心,是我从余勇那里不曾领略到的。可是,他跟我在一起时,有时的言行举止,简直天真得像个孩子,这种矛盾的统一,很迷人。
方悟真的声音低了下去,近乎喃喃自语。
一年3月中旬的一天傍晚,我和尹军肩并着肩,手拉着手,亲密地走在水果湖步行街上。这时,我感觉好像有
人扯了扯我的连帽衫。我回头一看,惊得差点叫了起来:是尹军的女儿!尹军的女儿气鼓鼓地瞪着我:“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尹军的脸色也变了,他低声威胁女儿:“你要敢告诉你妈妈,我就打你。”可是他女儿根本不理会尹军的恫吓:“你跟我爸爸在一起干什么?”我急忙向他女儿解释:“你不要误会,你爸爸约我出来谈心。”“谈心?”这个14岁的女孩冷笑着看我:“谈心有像这样手拉手的吗?”
尹军把他女儿拉到了一边,用眼神示意我先走。我狼狈不堪,几乎是逃一样离开了步行街。
回到家里,我越想越不舒服,就打尹军的手机:“我要和你结婚。”尹军愣了一下,他可能没想到我这么直截了当,他吭哧半天,什么都没说,就关机了。
我在家里把枕头、靠垫摔得到处都是。我不甘心,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接到姑妈的电话,她说她要进医院做胆结石手术,要我去照顾她。我只得去了。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
等我回到家时,我发现尹军来过了,他手中有我给他的一把钥匙。但是,他为什么不和我联系呢?
我打尹军的手机,关机,他家里的电话,我自然是不敢打的。我去店里上班后,尹军的店明明开着,他却不到我这边来。我心里着急,却又不敢过去,我看见,孙丽不时在店里进进出出。
如此这般过了3天,我瞅准孙丽不在店里,也不管生意了,径直冲到尹军的店里,质问他:“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为什么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
尹军支支吾吾:“晚上再说,晚上再说。”“那好,晚上我们在老地方见。”我说的老地方是我们常去的一家餐厅。
我和尹军吃了一顿沉默的饭。出餐厅后,尹军终于开了口:“这几天你去了哪?”我把情况说了一番。他用狐疑的目光打量我:“真的吗?”我被他的不信任刺痛了:“你不相信,难道我会骗你吗?”他来了一句:“那可说不准。”无论我怎么跟他解释,他就是认为我在欺骗他。我赌气回了家。
我原以为尹军想明白后会来找我,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居然连影子都不见。过了一个星期,我实在忍不住了,起了个大早,等他的店开门,想向他求和,可是,一上午,他的店门紧闭。等到下午,孙丽来贴了张“门面转让”。我讪笑着问孙丽:“想转店子?”这个在我眼里向来举止猥琐的女人傲慢地盯了我一眼,嗓门异乎寻常的大:“那当然,他还是听我的!”
我真是不甘心,天天以泪洗面,我要他给我一个说法,可是,他更换了一切联系方式。我恨他,恨他不相信我,更恨自己,轻易将感情给了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
方悟真说到这里,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我看着她,充满了同情。临走时,她握了握我的手:“谢谢,和你聊了这么久,我心里好受多了。”
有个台湾作家这样说过,女人理想中的爱情是被二十岁的男人爱上,和三十岁的男人谈恋爱,跟四十岁的男人结婚。为什么要跟四十岁的男人结婚呢,那是因为四十岁的男人大多有过婚姻经历,懂得女人需要什么,赢得女人的欢心易如反掌。和四十岁的尹军相比,不谙世事的方悟真简直是一张白纸,她太天真了,把一个已婚男人发泄心理不平衡,当成了爱情的降临,受到伤害在情理之中。在这起事件中,尹军不但可恨,而且可悲,他不能正视自己受到的伤害,时时背着巨大的包袱生活,妄想通过从其他女人身上求得心理平衡,事实上,他绝不会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