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我才知道,每人一口唾沫,也是能淹死人的。
01
我叫贺瑶,1999年出生于东北的一座小城。我的父母都是铁路职工,常年过着聚少离多的生活。从小,我就跟着奶奶,在大院里长大。2017年6月,我如愿考上南京一所重点大学,学习财经专业。我性格活泼开朗,初到学校,就凭着爽朗的大嗓门和麻利的做事风格,当上了军训负责人,一时成了班里的小红人。
大一的时间过得很快,四级口语考试,室友们都报名参加了,而我因为扣费失败错过了,不过我并不在意。
考试那天,寝室里空空如也,百无聊赖的我,想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改善一下伙食,便晃悠着出了学校的大门。
门口车水马龙,一如往常喧嚣,觅食心切的我,怎么会在意旁边不起眼的施工区呢?我走在马路上,伸手从包里掏出打结的耳机线,一边嘟囔着一边拆。忽然,一只手从身侧伸过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左手!
向来大大咧咧的我,以为是哪个爱开玩笑的同学在恶作剧,虽然吓了一跳,却也只是轻轻侧了侧身子,笑着问对方:“你咋也没去考口语?”
谁知,那人并未回答。我察觉出异样,这只手不对劲——不仅粗糙如枯树皮,还沾着不知哪来的灰泥!寻常的学生,是长不出这样粗糙的一双手的!我正愣着,也许是看我没有挣扎,那人的另一只手竟然顺势搭上了我的胸!
妈呀,青天白日的,姑娘我居然遇到流氓了!
我怒气冲冲地看向对方:那人四五十岁左右,脸上晒得黑红。他似乎并不准备逃跑,一双贼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们学校以女生居多,此前,我就隐约听寝室女孩说起,校门口经常有变态对女生袭胸,大家没有亲眼所见,都以为是传言,这下我相信了!
看那人得意洋洋的表情,便知道他是个惯犯!我愤怒了:这坏蛋不就是仗着女生们胆小不敢声张么?我偏要把你送进警察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祸害校园里的女同胞们!
我奋力甩开那人,边跑边掏出手机报了警,并挨个联系可能在学校的男同学。今天口语考试,大部分人都去了其他学校的考点,我能找到的人没有几个。
联系他们的时候,我存了一点小小的“私心”,并没有说事情原委——我担心倘若我真的说自己遇到了一个变态,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没人帮我怎么办?所以,我只是给每个人发了简单的一句语音:“去考试了么?没去的话出来吃个饭呗?”
半晌,孟泽宇回复我:“才吃了中午饭,夜宵可以考虑和你吃。”孟泽宇是个天津男孩,平时大大咧咧,和我关系不错。
我抓住他这棵救命稻草,赶紧回复他:“你出来,吃什么都行,你宿舍还有人么?一起带出来,我都请吃饭!”我巴不得全班的男生都能过来,狠狠揍这变态一顿。
这大方的做派,和我平时连请吃食堂都斤斤计较的吃土作风不符,机灵的孟泽宇感到了异常,秒回:“马上来,你等我!”
02
我们的学校很大,从宿舍楼走到大门口,要花好一会儿。等待孟泽宇的时间里,我狂奔到最近的超市,匆忙买了一把看似锋利的水果刀,拿着壮胆。我告诉孟泽宇,叫他在最近的地铁站出口等我,我不敢独自原路返回去面对那个变态。
事实上,孟泽宇出现后,我又感到有些无助:他一介文弱书生,身材算不上高大,脸皮白净,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我们要面对的坏蛋目测将近一米八,黝黑精壮,一看就不是好制服的主。
我走过去,颤颤巍巍地和孟泽宇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白皙的脸上青筋暴起:“太过分了!他在哪儿?”我指了指对面的马路。“我已经报警了,你跟我过去把他先摁住。”孟泽宇点点头,和我一起走向马路对面。
我们沿路返回事发的那条人行道,孟泽宇把他被我拽得皱巴巴的衣摆,从我汗津津的手里抽出来,说:“你别怕了,要是叫鸣子看见你这么怂,保管他笑死你。”
鸣子是孟泽宇的室友,当时正在其他学校考试,我们三个关系不错。
我们躲在一处角落,远远看到那变态,居然还在若无其事地推水泥!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只是心不在焉地干着活,贼眉鼠眼地不时偷瞄校门口的方向。我心里的火再次升腾起来:这家伙,不会在盘算着谁是他的下一个目标吧?
孟泽宇叫我去喊保安,他留在这里等,我担心这坏蛋跑了,坚持找路过的同学帮忙:“同学你好,我们这里想要抓住一个欺负咱们学校女生的变态,可不可以去叫一下保……唉,同学,我们不是骗子!”
我不厌其烦地请求了几次后,终于有一个女生愿意帮我。也许是她身边的人也经历过此事,没等我说完,她便一路小跑着奔向保安室。我和孟泽宇这边也没闲着,悄悄地对着那变态拍照。
连拍了好几张,那变态注意到了我们,挑衅似的看过来,嘴里大声地骂骂咧咧。孟泽宇抑制不住气愤,眼疾手快地上去摁住了他!到底是年轻人,那变态在和孟泽宇的撕扯扭打中,愣是没占到便宜,本来就破烂的衣裳被拽到褴褛。
此时,保安走过来,他身上制服的颜色和推车里的水泥相近,手里攥着警棍,操着方言嚷道:“你们怎么了?怎么了?”我和孟泽宇都是外地来的学生,对于保安的口音半懂不懂,只是一味重复着:“这人摸女同学,摸我这里!”
说着,我又急又气,热血直往天灵盖上涌,从包里摸索出水果刀,朝那变态扎过去。孟泽宇吓了一跳,怕我故意伤人,赶忙冲上来拦我,可刀已经实打实地捅到那变态的胸口,我手上下了十足的力气,似乎把满腔愤怒都凝结在了刀柄上,不过很遗憾,这水果刀太劣质了,连T恤都没扎透。
那变态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拔刀吓了一跳,佝偻着身子不住地往后腾挪,他原以为自己摸的是个柔弱的女学生,没想到惹到了个不怕事的女疯子,想必他也后悔死了。
孟泽宇把我的刀夺下,我仗着自己有男同学和保安撑腰,谅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便壮了胆子,手脚并用地打那个变态。他被孟泽宇死死摁住,嘴里不停叫骂,我听得气急,连扇他好几个耳光。
叫骂声结束于我踹向他裤裆的那一脚……
03
保安在边上不住嚷嚷,他所嚷的内容让我和孟泽宇目瞪口呆,大意是:你要摸女人不要在这里摸,这里都是女学生,你摸不得,要摸你回去找乡下女人。
他的方言我半懂不懂,但确实能听得出这层意思。我遍体生寒,我读的这所学校是所财经类大学,女生占比百分之七十以上。我们的校园保安,绝大部分女同学的守护者,竟说出这样的话?!怎能不叫人感觉不安?
这时,警车来了。两个警察下了车,从腰间掏出手铐,问:“谁报的警?怎么回事?”我三言两语把事情原委说明,警察上下摸了一遍那变态,把他的手反拷在身后,塞进警车后座,招呼我和孟泽宇打车随后跟上。
到了警局,警察对我反复地问询,细致到那变态先抓住的是我左手还是右手,我尽量回想起那变态的动作神态:“他……先抓住的我,是左手吧?对……”那变态则被押到另一个房间,不知在里面问了什么。
警察随后调取了那条马路上的监控,往前回放起来。我和孟泽宇坐在警察办公室里四目相对,互相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紧张。他低声问我:“你把刀放好了吧?”我连忙说:“嘘。”这刀不能让警察知道,即使它并没有任何杀伤力。
我心里紧张不已,生怕这事牵连到孟泽宇,毕竟人家好心来帮忙,不能给他惹麻烦。警察问询我的时候,还联系到了变态的家属和老板。我从问询室出来时,遇到了他们两个。那变态的老板瘦小精干,看到我时,嘴里闷哼了一声,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
而他的儿子见到我时,竟劈头盖脸来了一句:“我爸那么大的人了,他摸你一个小姑娘家?”我还没来得及辩解,他又叫嚣:“他丢了工作你养?”我心里提醒自己这是在警局不能动手,但嘴上回击:“果然是什么样的爸爸生什么样的儿子,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这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打量我一番后说:“你穿这么少,活该叫人摸!”我气得几乎想发笑,满大街穿T恤短裤的姑娘,他那个不争气的爸爸都要摸一把?
我忍不住上去推了他一把,他嚷嚷:“你打人!”警察也许是听到了我们的争执,出来把我们拉开,对我说:“小姑娘,别跟这种人生气,我们帮你把他爸爸关起来了。”
我在屋里等了一会儿,警察拿着一沓纸叫我一张一张地摁手印,最后那张纸是一面照片,警察叫我指认出哪个是那变态。纸上十几个相似年龄身材的人像,我却一眼看出了那变态,那张猥琐至极的脸,我永远也不会忘掉。
那变态仍在装疯卖傻,一会儿说自己神志不清,一会儿又矢口否认自己摸过我,可路口的监控由不得他不认,证据确凿,他跑不了。折腾了大半个下午,警察递给我一张单子,告诉我说,那人被警局拘留七天,同时被工地老板解雇。
我长舒了一口气。听说他被拘留七天,孟泽宇气愤地问:“才七天?这么少?”负责这事的警察耸耸肩,无奈地说:“强制猥亵,七天已经不少了。”孟泽宇拍拍我的肩,我顾不得委屈,心里有一丝傲娇:这变态被拘留,等于间接保护了校园里的女生,也警告了附近工地上别有用心的人,这学校里的女生并不是任人欺凌的小绵羊!
从警察局走出来,我请孟泽宇吃烧烤,考完试的鸣子知道我们这边出了事,从考场出来后,学校都没回,直奔警察局找我们。
我们仨坐在烧烤摊油腻的桌子旁,孟泽宇告诉我,我被叫进去询问的时候,他把这事告诉了辅导员。我忙着对付那串难啃的连筋牛肉串,无暇顾及他的话。
鸣子大口嚼着羊肉,嘱咐我:“这事还是少叫人知道的好。”末了,他话锋一转,开玩笑说:“你还没有男朋友吧?被一流氓先下了手多吃亏,感觉怎样?”
ldquo;滚!”我把啃了一半的脆骨签子往他面前一扔。鸣子的玩笑话,我并未在意,只是我未曾料到,这件事会给我以后的人生带来巨大风暴。
04
吃完饭,回到宿舍已经过了门禁时间,热水和电也早已经断掉,我小心翼翼地没有惊动宿管阿姨,摸黑爬上楼。本来想着凑合洗一把脸直接睡觉,没想到室友们都在等着我,推开门后,三个手电筒直朝我射来。
我很惊讶,她们居然都还没睡,想必是知道了这事。她们告诉我,辅导员叫我准备一下,在下次班会上发个言。她打算在班会上做一个自我保护专题,放着我这个现成的例子,不用白不用。
几天后的班会,辅导员语重心长地站在讲台上告诫女同学,要有自我保护意识,“你们看,就比如我们班的贺瑶同学,她前几天遇到这类事情,处理得就很好,下面我们有请贺瑶同学来给大家分享经验。”
一片唏嘘声中,我上台站定,头抬得老高,详实地对台下讲了我当时如何同那变态周旋、最后取得“胜利”的过程。我心里洋洋自得,觉得自己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全然没看见台下同学们复杂的表情——
很少有人关心什么“自我保护”,大部分人眼里只有一个被猥亵后,还不知廉耻地站在讲台上大讲特讲细节的厚脸皮姑娘!
至此,我成为全班的笑柄。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几天后的一个中午,放学后的我,正和一个室友走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竟迎面碰到那变态的儿子。这家伙拦下我,撒泼说我连累他爸爸丢了工作,要我给他补偿。真是无赖到家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懒得跟他理论,当即义正词严地警告他:“再无理取闹,我就报警,也将你送进公安局!”
谁知,这无赖竟大喊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女学生为了钱在校外勾引人!讹人不成还污蔑,毁了一位50多岁老人家一辈子的清誉!怎么没人来管管?”
被他这么一嚷,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大家纷纷起哄,议论纷纷。我百口莫辩,最后只能打电话到保安室,让学校里的保安将他赶走。
谣言止于智者。然而,我疏忽了一个问题:在这所以女生为主的院校里,确实有人在外援交,这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没多久,我勾引金主不成,恼羞成怒报警的故事传遍了整个学校。
我不断和人解释,可我的话哪有造谣者编排的那么刺激?再加上有女生援交的事例在前,很少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话。孟泽宇和鸣子两个大男生,又是学校里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他俩帮我解释也没用,有几个口无遮拦的人,甚至讥笑他俩:“怕不是和她有一腿吧?”这话一出,气得他俩也撒手不管了。
可是,那个无赖儿子仍不放过我,许是尾随过我,发现我周末会在附近商业街一家奶茶店做小时工,竟趁着中午人多的时候,在店门口大闹,使得没人敢进店里消费,最后老板不得不将我辞退。
当天下午,那条街上一起打工的同学群里,流出了一条传言:有个男人来找勾引他父亲的女大学生吵闹,有视频有真相……
我看到后,差点气晕过去。更让我绝望的是,这个视频经过发酵,一夜之间传遍学校。第二天,宿舍、食堂、教室、甚至厕所,无论我走在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看,那个勾引老头不成,反咬一口的女生!”“长得人模人样,原来是个绿茶婊!”……
我感觉自己简直跌入无底深渊:想要申辩,却无从下口!更让我崩溃的是,那无赖还打来电话威胁我:要么给钱,要么陪他睡一晚,不然他有的是办法搞臭我的名声。
我气得发抖,冲着电话大吼:“你丫做梦!你再骚扰我,就等着警察来抓你吧!”挂掉电话,拉黑那个手机号,我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这是我进入大学以来,第一次这么无助。
大概是怕我真报警,那无赖后来像是蒸发了一样,既没来学校,也没联系我。但我仍然害怕,便买了防狼喷雾,放在书包里。每天下课后,便早早回到宿舍不再出门,生怕什么时候再遇到他。
那无赖虽然再没来过,可经他这么闹了几次后,让我名誉扫地,同学们似乎更愿意相信我是勾引不成反报警的那个版本。从前作为生活委员的我,每次一到各个宿舍查寝,她们都笑着开门招呼我。如今我敲门,只听到隔着门喊一声“都到了”,便再不吭声。
一次,我走在宿舍走廊里,隔着门听到一个和我有过节的女生,有鼻子有眼地污蔑我勾引人。我气得冲进门,一脚踹过去。她没想到我会在门口听见那些话,被我踹得目瞪口呆。
我大声质问她:“为什么造谣?”她怼了我一句:“全校的人都知道你是一个什么人,怎么成了我造谣?”说完,她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嘤嘤”哭起来。其他同学见状,纷纷指责我不该动手打人。我辩解说是她先造谣败坏我名声,那些人反倒指责我:“你打人就是不对,你必须给她道歉!”
我没有道歉,一把甩开拉住我的一只只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来。“她怎么这样?以前还觉得她挺好的呢……”身后,照例又是一番议论。
宿舍里的室友,起先还安慰我,可被无赖这么一闹之后,也不再怎么搭理我了。我成了卧谈会的话题“终结者”,只要我一插嘴,她们就全部不吭声了。最开始,她们只是不和我一起吃饭上课,再后来,宿舍里的公用垃圾桶、拖把、空调遥控器等,她们都拿到了远离我的地方,甚至连我洗过澡的卫生间,她们也要放水冲一遍才肯用。
我再怎么解释,也没有改变这种状况。事发后短短的一个月,我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个开朗健谈的我消失了,伴随而来的是无尽的恐慌、焦虑、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最后,我竟也开始怀疑自己:如果那天,我选择忍气吞声,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05
我在挣扎中逐渐厌弃自己。自杀的念头开始一次次出现在我脑海,或许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那天,寝室里只剩我一个人。被抑郁包裹着的我,无目的地在收拾东西,忽然翻出了那天对峙变态的水果刀。
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架在手腕上,对准血管凸起的地方,边哭边慢慢摁下去……
正当我以为,我会从此告别这个世界时,敲门声忽然响起,我赶紧把刀塞进抽屉里,匆匆抄起一件长袖,盖住出血的创口。
老乡小钰推门进来,她手里攥了个白色塑料袋:“咱家乡的特产红肠,我爸妈给我寄过来的,你尝尝。”她掰开一根红肠,分我一半。胡椒和肥瘦相间的猪肉在唇齿间搅动,我仿佛又看到了每年放寒假时,奶奶为我灌红肠时忙碌的身影,不禁泪水溢满眼眶。小钰关切地对我说:“刚路过门口时听见你哭,你最近因为那事确实承受了不少压力。实在难受的话,请假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被小钰的这半根红肠打动了。对,我还不能死,这红肠所在的故乡,有我深爱的奶奶,我死了她该会有多伤心!
我无心等到期末考试,加上精神确实出了状况,便向学校请了假,提前回到了老家,回到了从小抚养我长大的奶奶身边。这里没有流言蜚语,可我的精神却好像真的出现了问题,我开始失眠、厌食,每天佝偻着一双凹陷的眼,也不和人说话,像只活木偶。
奶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我这样,只是一味地哭。姑姑觉得不对劲,带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诊断的结果是双向情感障碍。为了尽快好起来,我住进了医院。每天早晨,护士来给我连打三组吊瓶,镇定的药成把塞进喉咙,因药物作用,我整个人昏昏沉沉。奶奶陪在我身边,照顾我。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打针打到浑身浮肿,手背上已经没有血管再给护士下针,医生终于松口放我回家,开了一堆药,叮嘱我要不间断地吃。
出院回家后,我继续定期去看精神心理专科门诊,接受系统的干预治疗和心理咨询,药物也一直遵医嘱没有停。
不去治疗的时间,我就每天日上三竿起床,喝一碗奶奶做的疙瘩汤,再慢慢踱去楼下,和扎堆闲聊的老头老太太们说会儿话。
小城市的生活节奏缓慢而舒适,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对自我也有了全新的认识,我没有错——从把那坏蛋送进警察局,到在讲台上说出我的遭遇,再到遭受流言蜚语的攻击,这些,我都没做错!错在围观的那些人!我凭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9月,学校开学在即,我决定回去,行李箱里半是行李,半是二甲双胍和舍曲林。
因为药物的缘故,我比以前胖了整整20斤,整个人像是被吹胀了一圈!同学们见到与以前判若两人的我,都惊讶无比。
开学第一晚,熄灯后的宿舍鸦雀无声。我决定主动出击,打破这个僵局,开口说:“其实,你们不理我,是因为害怕被别人说闲话吧?”沉默了一会儿,对床的肖莉说:“算是吧。”
我接着说:“我什么也没做错,那变态不止摸过我一个人,咱学校有好几个姑娘被他摸过,她们不敢说就罢了,我说出来,是为了提醒大家提高保护意识。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怎么办?难道忍气吞声吗?”
ldquo;对不起…我们应该站出来帮你的…”宿舍长张嫚首先开口,其他两人也跟着向我道了歉。第二天起来,她们主动约我一起去上课。走进教室,我不顾大家的眼神和议论,径直走到前排。
我才不会惧怕他们再说什么呢,心态摆正和放平后,我再不会像以前那样脆弱,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颤栗不已。从开学以来,无论宿舍的还是学校的集体活动,我都积极参加,虽然身材走形,但是笑容和自信,全又回到了我的脸上。
直到有一次,我在自习教室的课桌上趴着打盹,醒来时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张纸和一包薯片,纸上写着“对不起”三个字,没有姓名和落款。我想,这足以预示着,我以一种强大的姿态重新回归,战胜了谣言,重新赢回了我自己!
作者:贺瑶 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