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个今年7月离婚的朋友,今天告诉我,她又恋爱了。
我第一反应是震惊。
因为,在六七月的离婚大战中,她被折磨得极惨,说奄奄一息都不夸张。经济受损,身心俱伤,无端负债。离婚后的很长时间,前夫还在各个场合造她的谣,说她的坏话。
她一度不相信爱,说出怨妇式话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发誓从此以后,再不恋爱,更不结婚。
不曾想,几个月过后,她重新坠入爱河。
我问:“不怕么?”
她说了一句非常棒的话,“也怕。但是,不爱,不就枯死了么?!未老先死,比受伤更可怕吧!”
我无言以对。
无言以对的原因,是因为我明白,她是对的。
活得瑟缩保守,可能会免于一些伤害,也能获得一些道德上的正确,但会失去太多生机。
就如契诃夫笔下的套中人,又有什么意思?
廖一梅说,“相信我,上天会厚待那些勇敢的,坚强的,多情的人!”
这种厚待,自然不是天上掉钞票,也不是长命百命,加官进爵。而是让他们比固步自封的人,活得更波澜壮阔,也活得更流光溢彩。
同时,更值得回味与追忆。
02
伊萨克写过一个小说,叫《暮年》。
讲一帮老人,在生命的末梢上,一起回顾人生的悲哀。
一个说,我这一生太失败了,想在纽约第五大道买一套房,顺便买台劳斯莱斯,但一直都没有实现。
另一个说,我一直想睡一次玛丽莲梦露,但还没等我长大,她就已经死了。
还有人说,我一直想成为猫王那样的明星,但我妈说,我成为猪王还差不多。后来我就变成了一个养猪场伙计。
大家一边聊,一边笑。
在即将告别人世的人眼里,名、利、性、虚荣,都像别人的故事一样不值一提。
直到有人说,我这一生,都没有好好爱过一个人,也没有被人真正爱过……
所有人如同听见咒语,静了下来。
不再有人笑,也不再有人闹。
大家陷入长久的沉默,反刍着那种难言的苍凉。
当你感觉到,自己漫漫一生,都未曾与人温柔相待,未曾与人倾心相爱,也未曾放下警备,与人赤诚相对,以沫相濡,在临死之前,你也会感到那种浩荡的悲意。
你会觉得自己一生白活了。
你会开始质疑,那么辛苦,那么营营役役,那么机关算尽,又有什么意思?
于是,在《暮年》里,这帮历尽沧桑的老人们说,其他的都算个屁,这才是他妈的真正的失败。
03
可是,中国几千年历史里,太多人都这样活着。
大家以为,将身体关起来,将心封锁起来,就是安全,就是道德。
其实不是的,这是一种自我死亡。
比如朱安。
嫁给鲁迅之后,她41年无性无爱,没有子女,没有朋友,不被关注,像个僵尸一样,在某个后院里枯守一生。
她太压抑了。不仅自己压抑,别人也深感压抑。以至于她的离开,都令许多人长吁一口气。
我设想过,倘若她挣扎一下,或许都要好得多。
可是,她连半丝挣扎也没有,就那么沉默着活下去了。
虽生犹死,令人慨叹。
有评论家说:这种人生,是最悲哀的人生。比贫穷更甚,比卑微更甚。因为,她从来没有与人相爱过。
朱安的悲剧,有时代的因素。
那时候,男权压顶,女性毫无自主权,一生都动弹不得。
但现在,时代早已不是女性缠足、男性留发的年代了。
女人拥有了更多的自由。
你可以走出后院,与世界握手,与各种未知相遇,与人相爱并结婚生子。
然而奇怪的是,自由之风吹拂的都市里,还是存在各种各样的新时代“朱安”——女生们会说:只想赚钱,不想恋爱。
其实大可不必这样。
赚钱与爱,是可以共存的。
你但可一边全副武装打大boss,一边在烽火连天的世界里高喊一声,那谁,咱要不要组队?
你但可一边快活地盯着银行户头,一边牵起身边人的手,“走,今天请你吃顿大餐去!”
至于失望?那是一定的。
世间哪有不朽的龙座,承住一生权贵?
何来金雕玉琢的锦箧,永远保鲜一个人的爱?
万事皆变。
上一刻欢喜,可能下一刻就悲伤。
这都是常事。
但是,你要记得,在这人世间,从没有一种万事如意的人生,也不存在一帆风顺的命运。
无论你选择哪一种,都会遇见层峦叠障的挫折,和层出不穷的磨难。
既然不幸是一定的,那就好好享受幸福。
所以,当某个电光火石的瞬间到来,别低头,别转身,迎上前去,接受那灿烂的晕眩。
曾听一个心理学家说,人世间最糟糕的两件事,一是孤独,二是恐惧。
这是人类的痼疾与沉疴,几无药可解。
唯有一祖传良方可缓释:爱。
因为,它会给予你力量,穿过生命的雾翳,去往另一处温柔的所在。
也会给予你生动的回忆,填补你贫瘠的年华。
更会给予你救赎,宽恕磨难,原谅不公,遗忘往昔的误解、耻辱和倒戈相向,温和地走向那寂静的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