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蓝不开花
( 一 )
古镇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天开始了。
每一阵凛冽的风拂过脸颊就像一个锋利的刀片划过一道口子。
——痛吗?
——比这儿更痛的,是我的心。
——心口的伤开始结痂,然后再也无法愈合。
古镇每一年的冬天都特别地漫长,遍地白雪衬得古镇一片死气沉沉。
绝望。
还是绝望。
更绝望的,其实是人的内心。
——你若离去,后会无期。
——我恨你。
( 二 )
单车缓缓地行使着,纵使已经很慢了,但寒气还是迫不及待的钻进脖子里。我忽然用力地踩着自行车,风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的“刺破”我的脸庞。仿佛骑的越快就可以离起点越远,就可以不去想身后的一切。
自欺欺人。
抵达教室的时脸已经冻得通红,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顾不上它了,我脱下手套对自己的手一阵哈气。把书包放到抽屉后,习惯性地从后桌的易枭手上抢走暖手袋,然后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温存着已冻得麻木的双手。
易枭用笔戳着我的后背,我不情愿的转过身子。“蓼蓝,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温柔点啊!”
我丢下一抹笑,便回过头去。“等你死了,也许我会好好考虑考虑。”不用想我都知道此事易枭的脸有多扭曲。
易枭:“……”
易枭经常对我说,蓼蓝你这个毒舌妇,你会有报应的。但事实上,如果我真遇到什么事的话,第一个冲出来的一定是他。“易枭喜欢蓼蓝”这是连我这个当局者都明白的,那就更别说别人了。
秃头走上讲台,推了推他那八十年代的超二B眼镜。我觉得他不应该教高二数学,应该教那些上了年纪的泼妇们如何吵架。秃头本性周,又称周秃子,吵起架来,喷出的口水就跟下雨没什么两样。整个古镇根本没人能吵得过他。
我习惯性的从书包里拿出镜子摆在桌子上。镜子中的自己,眉,眼睛,鼻子,脸庞都和以前一样没变,但是心已经不知不觉偏离了轨道。
温柔?
我也想啊!
但,我更想强大。
这样,我就不会再被欺负了。
他也不会离开我了。
镜子中的自己慢慢变得模糊,泪水缓缓滑过脸颊。“你不是吧!照个镜子都能把自己弄哭!”同桌顾昕那一惊一乍的声音惹得周围的人都看向我。我抹去眼角的泪,扯出笑容:“没办法,自己太美了,我被感动了。”顾昕冲我做了一个呕吐的姿势。
不知道谁说了声“下雪了”。我把目光移向窗外。
雪那么认真地在下。
雪很傻,傻到家了。倾尽一生最后的结果还是幻灭,就像爱情。
只投上一眼,我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窗外移回。黑色的羽绒服,短筒的黑色皮靴加上紧身的浅色牛仔裤,将那个人背影的帅气显现的淋漓尽致。站在教学楼后的篮球场上一动不动。雪落在他的发梢,形成了一道优美的风景线。
“老师,我要上厕所。”未等秃头同意我就冲出了教室,只听见身后秃头的咒骂声。到篮球场时已空无一人。
心跳此起彼伏。
我知道,一定是他。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我伸出手掌,雪花纷纷扬扬落到我的手心,随之又渐渐融化。
“我们都很傻。”如果此时我面前有一个镜子,我想我的身影一定很落魄,嘴角的笑一定满是苦涩。
一滴泪落到地面。
席爵,我好想你。
(三)
十五岁的蓼蓝与其他女生一样喜欢上席爵,但又与其他女生不一样,她只在心里默默的喜欢。因为王子本来就是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睹的,况且蓼蓝还是那种最平凡不过的女生。
十五岁的蓼蓝可以说是那种对所有人都很好的老好人,以至于被人欺负了都不敢说出口。
蓼蓝因为来了生理期不舒服趴在桌子上,吕梓悦想捉弄捉弄她。拿了一瓶阿萨姆给蓼蓝。“蓼蓝,这是最新出来的,我特地带来给你尝尝,你喝吧!”
蓼蓝本能地想拒绝。吕梓悦却依旧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
“我已经尝过了。”蓼蓝无力地扯出一丝笑容,她撒谎的样子真的很差。吕梓悦当然不相信了,一味的让蓼蓝说是什么味道的,仿佛她就是要故意戳穿蓼蓝,给她难堪。
蓼蓝当然不能说自己生理期来了,周围还有男生呢!她正准备将阿萨姆拿起,却快一步被一只修长的手拿走。
是席爵。
席爵打开阿萨姆的盖子,将里面的奶茶都倒在吕梓悦的头上,“现在你知道是什么味道了么?”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无一不散发着他的魅力。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奶茶顺着吕梓悦的发流下,到脸庞再到衣服。十秒后,吕梓悦大叫起来,就差没像个猴子一样跳起来了。
蓼蓝长大了眼睛,忙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吕梓悦。吕梓悦拍掉她手里的纸巾,眼神中放出一丝厉狠,仿佛要吃了蓼蓝似的:“滚,我不要你的假好心!”
蓼蓝的肚子又是一阵抽痛,她弓着腰,面对吕梓悦的误解她百口莫辩。只是感觉肚子更疼了。“我没有……”
吕梓悦想说什么的时候,被席爵打断:“滚!别打扰我睡觉!”席爵带上耳机趴在桌子上。吕梓悦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听见没?让你滚呢!”她还以为是在说蓼蓝……
蓼蓝紧咬着下唇。
“我说的是你——某位浑身散发着奶茶恶臭的人。”席爵说这话的时候头都懒的抬一下,只是换了个趴在桌子上的姿势。
吕梓悦听见身后有人嗤笑了一声。愤怒的跺跺脚,离开教室。班上小声的嘲笑变成了爽朗的大笑。
放学铃响起,席爵背着包离开了教室。蓼蓝小跑着追上席爵,席爵走的真的很快。蓼蓝不喜欢在后面大声的喊着别人的名字,她觉得别人会因此都看向她。出了校门口,蓼蓝才拍到席爵的肩。他停下脚步,酷酷的转过身子,看着蓼蓝。蓼蓝弓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席爵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带到蓼蓝心跳平息后,抬眸。余辉下席爵的脸似乎显得更加精致,好不容易平息的心跳又猛的跳了一下。“今天……谢谢你了。”
席爵露出好看的笑容。那是蓼蓝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她发现男生原来也可以用“好看”来形容。“虽然是女生,但偶尔也需要强悍一点。我不是每次都可以在你出现困难的时候帮你的。”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风来了,吹走了花香,花香又来了,有吹走了,又来了……
( 四 )
雪纷纷扬扬落在发梢上。下课铃敲回了我的思绪。我自嘲的笑了一声,然后准备回班。我应该站了很久吧!否则来时地面留下浅浅的脚印怎会被雪覆盖的毫无踪迹。
“啊——”
肩膀传来一阵疼痛。对面的女生垂着头,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看不见她的表情。
“对不起。”我下意识地说出口。
她抬起头,凌厉的目光让我感觉有点悚然。
我忽然意识到,王子已经离开,在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帮我了,除了我自己。
“说对不起就完啦!”似笑非笑的脸庞,加上慵懒的目光,我怎么会以为……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像我这样的傻瓜了吧,会把所有的错都怪罪于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我失神了,我以为看见第二个自己了。
我张了张口。易枭却快一步挡在我身前。
公主没有了王子,却还有一个小小的骑士。他可以长得不倾国倾城,却可以在第一时间保护公主,。
可,我不是公主。
我只是蓼蓝,只是一种一年生的草本植物而已,它卑微到鲜为人知。
“滚!”易枭说了我想说的那个字。他嘴里呼出了淡淡的白色汽体。
那个女生走后,易枭转过身看着我,扬着一副痞痞的笑容。“怎么样?我——”
“席爵。”
“谁?”
我回过神,绕过易枭。我拍拍自己的脸。呵,我真是傻了怎会把他当成席爵呢?
地面已堆积一层厚厚的雪。我弯下腰拾起一团雪花往易枭扔去我的“谢谢”淹没在他的惊叫下。
席爵。
我是不是可以过得很好?
好到可以忘记你,忘得一干二净。
我会努力让自己开心,就算没有你,就像你说的。
( 五 )
十月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凉。
花开花花落花花开花。
蓼蓝讨厌凋零。她养了一株植物,叫蓼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她养的方法不对。那株蓼蓝从未开过花,就算讨厌凋零又怎样,其实还不是不开花?
上次那件事吕梓悦如果不是因为席爵,她是绝不会就此了事的。她设计了一个小小的游戏。她不相信这一次席爵还会帮她。
蓼蓝还没到班上就已经有人急急忙忙地跑到班上通报。
蓼蓝推开半掩着的门,上一秒她还在想着今天班上怎么这么安静,下一秒就被一个蓝色的桶砸到,里面的污水浸透了全身。蓼蓝的惊叫换来的只有嘲笑声。没有一丝怜惜。
蓼蓝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蓼蓝渐渐失去意识,迷迷糊糊中感觉好像被人抱起,身上还披着一件不属于他的黑色风衣。席爵喜欢黑色,不论过了多久都是这样。还听见有人说了一句:“吕梓悦,你给我等着!”
吕梓悦知道席爵有洁癖,所以才认定他不会再帮蓼蓝。
她错了……
当蓼蓝的意识逐渐清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学校的医务室,她挣扎着想做起来。身上的风衣还有着淡淡的烟草香。 (励志名言 www.lingdz.com)
“你醒啦!”
唔?席爵。
“你抽烟啊!你还是未成年呢。”
席爵亲昵地揉了揉蓼蓝的发:“你还真是个傻丫头,我可是不良少年啊。”席爵也是从这个时候叫蓼蓝傻丫头的。她也真是傻,明明暗恋席爵。却不了解他的生活习惯。
蓼蓝被他亲昵的动作弄的脸红通通的,就像个苹果。她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她暗恋的那个高傲的王子么?席爵温柔的笑让她觉得好不真实。
“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吧!”席爵眯着他那双美丽而又狭长的双眼,语气很淡,就像再说“今天天气真好”似的。
蓼蓝傻了眼了。
席爵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告诉过你女生也需要偶尔强悍一点的对吧!”
蓼蓝点头。
“那你做到了么?”
蓼蓝摇头。
“所以——”席爵拖长了音,随后握住蓼蓝的手,“从今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蓼蓝忘了自己是如何答应席爵告白的,她只是单纯的很享受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温柔,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 六 )
不过才一上午,地面就已经堆的很厚了,所以我决定走回去。
即便是将手塞进口袋里,也还是无法温存着冰冷。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雪地里留下脚步。我忽然笑了,我想起十五岁的我。那个天真岁月同样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一串脚步,无法抹去。
同样无法抹去的还有十七岁的席爵。
“我送你回家。”易枭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扬着一副帅气的笑容。
本人直接无视他,说了三个字——随便你。便继续往前走。
由于没有伞,便任由雪落在我的发梢。易枭伸手想要拍去,我本能的退了一步。
——是不是下雪时不打伞,就可以跟你一起白头到老?
我不想从回忆中苏醒,不想就此不能白头。
易枭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直至我们路过一个拐角,被一个狠厉的巴掌声打断。
其实是与我无关的,只不过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揭开了心底的伤疤。
痛。
真的好痛。
我走向那个胡同,被打的是一个女生。正当那个男生准备打她第二个巴掌时,我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个男生我认识,是同桌顾昕的男友,叫韩霖。我扯出笑:“姐夫,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何况你打得还是个女的。”
平时叫姐夫叫惯了,关键时刻还可以凑凑近乎。
韩霖耸耸肩,表示无奈,“没办法,谁让她不知好歹呢?”
“姐夫,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打了呗!况且打了她还脏了咱的手。”
易枭不知所措的站在胡同口,茫然的看着我。直到看到我对他的眼色,也匆匆跑过来,跨过韩霖的肩低语了几句。也不知道易枭说了什么,瞪了眼那个女生便离开了。
我没有理会那女生,也准备离开。
“蓼蓝,对不起。”
对不起?她对我做过多少件事,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可以解决了么?
“吕梓悦,早在你浑身冰冷大晚上被困在天台时你就应该反省了不是么?”那一次,席爵对她说让她等着后不久,席爵就让一些人将装满冰块的冰水到向吕梓悦,再把她关进了学校的天台。整个晚上任风吹着,然后住院半个月。
“对不起。”她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吧!我不再回头。
“他回来了。”
见我停住脚步,吕梓悦又加了一句:“席爵回来了。”
我加快了速度,离开了这个快要令人窒息的胡同。
吕梓悦说的最后一句话淹没哦在风中,她说:“蓼蓝,承认吧!我知道你还爱他。”
蓼蓝,你承认吧!你还想他,你根本就忘不了他。
“蓼蓝,席爵是谁?”离开胡同后,易枭拉住我的手臂,问。
我该告诉易枭那个叫席爵的人是我曾经深爱的人吗?
人人都以为初中没有真爱,我却动了真情。
好傻对不对?
好可笑对不对?
回答易枭的,只有刺骨的寒风,还有我冰冷的泪水。
( 七 )
初三整个班级都进入了一个紧张的气氛,包括蓼蓝,但除了席爵。
席爵的家庭很富足,初中毕业后就直接去国外。蓼蓝听到这句话很伤心,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一年半了。
“我们一起出国吧!”
席爵随之又说。
那天,天很蓝,云很轻,他们的誓言那么美:If you do not leave me , I will by you side until the world end 。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咧开笑容。
从前的蓼蓝是懦弱的,但这一次她想要勇敢一次。父母那边并不是问题。
蓼蓝与父母告别后,踏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开网店是与飞机场相反的路程,待到蓼蓝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司机,你弄错了吧!这不是通向机场的路。”
“怎么会呢?”
“放我下去!”蓼蓝的心里开始恐慌。
车子果然就停了,待到蓼蓝下车后,后脑感觉被棒子重重一击,便失去意识。
蓼蓝的意识渐渐苏醒时,她正躺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她感觉到后脑勺一阵疼痛,她用双手支撑着自己起来。
灯忽然亮了。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蓼蓝感到不适应。
一群女生站在她面前。为首的是吕梓悦。她们讽刺的笑着。
蓼蓝觉得自己狼狈极了,想到席爵还在机场等她,她用几近恳求的语气说:“放我走吧!”
吕梓悦走过来顺手就是一巴掌。“蓼蓝,你觉得你落魄了一点就是灰姑娘了吗?你真的傻到以为席爵会喜欢你么?放你走?呵,那天晚上我在天台喊了一晚上也没人来救我。我告诉你,席爵早就坐飞机离开了,你别妄想了!”
她们只是想看蓼蓝笑话的,想看看蓼蓝是如何凄惨的,只是想让蓼蓝错过那架飞机的……
放蓼蓝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蓼蓝觉得吕梓悦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哪有那么幸运,会是灰姑娘呢?
蓼蓝抬头,望着星空中滑过的飞机,笑了,笑到泪水都流进了嘴里。忽然想到了一首歌,便唱了起来:
毕业后你不是我的 别再回头了 也该想想以后了 我们的世界开始不完整 再渐渐陌生 心隐隐疼 ……
( 八 )
吕梓悦的话让我一直心不在焉,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吕梓悦的那句话——席爵回来了。
如果她说的是事实,那么前几天看到的那个身影真的就是席爵了。
整个人上课的状态都是心不在焉的。我忽然想起以前上课把手机调成静音与席爵相互发短息。那个时候,就算知道会有被抓到的危机也会感到如此甜蜜。
“蓼蓝!”
感觉到有人推了下我,我才回过神来。我疑惑的看向同桌顾昕。她的眼神告诉我,我被点名了,不过就是上黑板解题罢了。
我茫然了。课都没听,如何解题?
“你是猪么?这么简单都不会?”秃头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他的教育式“喷泉”。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同样的话,不同的人,都会被骂过。所以我们已经麻木了。白色粉笔在食指与中指中旋转着。讲到一半时,我听见门口有一个富有磁性的男生说:“秃头你再不停,我家的丫头就被你的吐沫给淹了!”
我转过身。
那男生扬着一副不羁的笑容,令周围的女生无一不发出感叹。
我听见自己的唇不自觉的呢喃出两个字——席爵。他朝我伸出双臂,我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或许我没有注意到易枭站起来的身影,和落魄的眼神。我听见周围有女生说:“蓼蓝什么来头?会有个这么帅的男友?”
我或许忘了,从两年前一直到现在,我改变了自己的性格,没改变的却是现实:灰姑娘不配拥有王子。
( 九 )
放学后,和席爵去了以前经常去的公园。却看见了易枭,或许易枭已经知道席爵是谁了吧,看到我后他露出了笑容,却不再像从前一样。
“蓼蓝,你的蓼蓝我养不活。我用过很多种方法想让它开花,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是这边气候的原因,不适合蓼蓝生长。所以我选择放弃。”易枭这话多半是自嘲。与其说他说的是那株植物,不如说是现实中的我。
很久以前,易枭向我告白。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我只是说让他养我的那株蓼蓝,如果它活了也许我会考虑。这期间,我知道他经常在找让蓼蓝开花的方法。最后还是没有开花。
未等我说话,他就离开了。为什么看到他落魄的身影,自己的心也会隐隐作痛。他放弃了啊!自己不应该开心么?不是一直以来都认为他像个跟屁虫一样很烦么?
“看来我们丫头追求者不少啊!”席爵略带醋味的说。
我冲他做了做鬼脸:“你找我不是只是为了说这个吧!”
“有时候真的是很后悔啊!是不是我以前太宠你了,现在都敢这么说我!”席爵又提到了以前,很奇怪的是我也没有多伤心了。“我是乘着那边放假回来的,想让你这次跟我一起去国外。”
距离上次席爵说这话的时候有多远了呢?那么熟悉的话,却不能再像第一次那样果断的答应她。我摇了摇头,目视远方。
“为什么?丫头,难道你不爱我了么?”
“席爵,在今天没遇见你再之前的每一天我都会想你,直到后来想你成了我每天的习惯。也许想你会心痛,但还是会不自觉的想你。撞到人了,一个劲的说对不起会想你;走我们常走的路会想你;下初雪了会想你;被雪染白了发也会想你,会想起我曾经问你,是不是下雪时不打伞就可以跟你白头到老。所以我到现在还是会在雪天不打伞,怕不能就此与你白头。我知道我很傻啊。你知道那天其实我是准备去机场的,可是后来被吕梓悦困在了一个黑屋,她说了一句话我一直记到现在,她说,我只是一个灰姑娘。你知道吗?在王子眼里,灰姑娘就只是灰姑娘,但在骑士眼里,灰姑娘就是公主。而你就是那个王子。我以为想你就是爱,其实并不是,我只是放不下,只是因为自己不愿放下。今天看见你后,自己忽然就明白了很多。感情并不是让对方可以忘记彼此之间的界线,还有很多现实问题。我不想离开这了,至少我现在过得很快乐不是吗?”话说完后,我很不争气的哭了。
“丫头——”
“你的丫头长大了。你还记得那株蓼蓝么?它从你离开前,一直到现在都没开过花,我亦像那株蓼蓝不是吗?”
易枭说有时候我就想一个刺猬,浑身长满了刺。从不会正真的接近别人,也不会让别人接近,将自己保护在浑身的刺下。这样的我,还配和他们在一起么?
时间会让人明白很多,成长不少。然而在想席爵的那个沙漏中,沙子也终于要流光了。这么久,也该重新开始了吧!
最后一次,我靠在席爵的肩膀毫无顾忌的哭着。
最后一次,去怀念过去,然后去忘记。
最后一次,告别那株开不了花的蓼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