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面对自己的灵魂,你有什么感觉呢?来看看本文吧!
我躺着,却无论怎么样也无法睡的安稳。闭了眼,那辆车就冲过来,碾过我的思想和灵魂。它穿墙而过,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我清晰的看到它飞奔的迅疾。它从不同的角度冲过来。两盏车灯闪着灼灼逼人的光,象魔兽贪婪凶恶的眼睛,直瞪着我。叫我无处逃遁。那眼睛里满是邪恶、嘲弄、挑衅。它要看我的身体因恐惧而颤抖的节奏,看我的眼因恐惧而变的空洞。可我来不及颤抖,它就象一枚破空而来的手雷,在内心深处的土地炸开。一声巨响后是一片漆黑,一片死寂。我分明看到,他们就站在暗处,脸上的表情模糊的象一层雾。 我从床上爬起来。站到窗前去。是的,我必须打碎这个可怕的梦魇。天是混沌的灰蓝,象过时了的蓝色的确良帐幕。有云深深浅浅的错落着。游移不定。那厚重的深灰沉沉的压在天际,几缕轻轻浅浅的淡青色云在空中飘游。浓浓淡淡肆意的在天空中涂抹着颜色。暗淡的日光从它们中透出来,懒洋洋的照着这个世界。一切都无精打采。那辆车呼啸着从云中穿过,直奔象我的眼底。我赶紧低了头,将目光投注在窗前的马路上——有一个人低着头正在路边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辆自行车从他身边过去,一辆脚踏三轮车从他身边过去,一辆摩托车从他身边过去,还带起一股黑烟。但他什么都没有看。就那样走着,走的沉稳、自然、旁若无人。叶子都随着风倒向同一个方向,对面的商店无一例外的敞着门,又无一例外的没有人影。粮店的门前停了辆大卡车,静静的。我又看到那辆车,红色的车身象是涂满了猩红的血,它疯狂的奔向卡车,然后在空中翻转,做着扭曲的旋舞,画着意想不到的弧线。然后是轰然巨响,是腾腾的烈焰,是呛人的黑烟,升腾、弥漫、直到什么都看不见,直到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空寂的马路、偶尔驶过的车辆、敞开的店铺的门、静静停着的卡车。
芊芊苑二楼,仿古的黑漆木圆桌好象转动的车轮,剥去皮的虾仁象一个赤裸着的缩小的肉体。红红的龙虾仿佛是涂了均匀的血浆,叫人无法下箸。压抑、沉闷、婉伤被冷气凝固不动,强劲的风也无法吹去这顽强的占据心灵的郁结。
那天中午,孩子突然发起高烧,云陪着孩子去了县城的医院。正打着点滴。雷匆匆的跑过来。他原来是陪客户吃饭,接到电话赶过来。孩子烧的不轻,小脸通红,迷迷糊糊的睡着。云的担心挂在脸上,眼角还有未擦净的泪痕。雷见了就张罗着去省城。云开始不同意,说不如打完点滴看看情况如何再走,大夫也劝着,说没什么大碍。可是谁也改变不了雷的决心。他有些恼怒,嚷着说万一有什么意外谁来负责?大家不在做声。于是护士将打了不到一半的针拔掉,云抱起孩子上了车。雷中午好象是喝了点酒,也或许是命里注定?总之他非常不冷静,坚持要走,仿佛有鬼在追命一样。云没有让他开车,他就抱着孩子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高速公路上车来车往,云的眼前一忽是孩子烧红的脸,一忽是雷吵着要走瞪起的眼。她不时瞥一眼身旁的父子两个,可能还想到更多——前面是一个高坡,一辆轿车直奔过来,象开闸的洪水无法阻挡。云手忙脚乱的将车子向路边靠去,可眼前却横着一辆卡车。很显然是出了什么故障,停在路边检修。雷在旁边大喊:踩刹车!她一脚下去,却踏在油门上——砰的一声巨想,瞬间变成了无可逆转的永恒。(文章阅读 www.lingdz.com)
梅在讲这事故的时候很显然加入了自己的想象。她知道我会关注每个细节。可是我已经失去了正确的分析和判断的能力,突如起来的忧伤如一把无形的锋利的飞剪,把所有与逻辑、推理、思维有关的纽带统统断开,叫笨拙的我无法将它们准确无误的衔接上。我只能直瞪着眼听着,惟恐一不留神就有什么从我身边溜走,就象云和雷,我最亲密的朋友,在我出差的短短的几日里,竟然残酷的丢下我,永远的离开一样。
鹰补充着梅的叙述:雷在车子将要撞上卡车的一刹那,本能的举起孩子,踹开车门,将孩子抛向路边的草地。他无暇顾及妻子了,口里喊着:云,你快跳——快跳车——他的声音是恐怖的、变调的、嘶哑的,象只怪鸟在空中回荡,有说不出的怪异。可云没有跳,也许是她不想离开丈夫吧,人们发现他们的时候,两个面目全非的人竟然紧紧的挨在一起。据勘察现场的人说,这样的情况叫人不可思议,而从现场推断发生事故的情形来看,如果雷不顾及孩子,自己完全有生还的可能。我去看过那孩子了,他刚刚23个月,正躺在病床上打针。他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嘴里吸着一瓶果奶。她的姥姥,满面忧伤的守侯在他身边,失去女儿的痛楚叫她无法换掉愁容。孩子还小,他照旧玩耍着,他还不知道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父母,还不懂得孤儿的含义,还不知道难过和忧伤。当然他更不知道围绕着他而引发的争执。
静止不动的卡车、飞驰而来的突然的撞击、车子内云努力的把身体靠向丈夫和孩子、变了型的汽车、满地的碎玻璃、路上鲜红的血与黑色的油或是其他什么混合的液体,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如巨大的海浪撞击着我的灵魂与肉体,叫我不能呼吸、不能睁眼、不能思想。
听说现在两家都在争孩子的抚养权。孩子从生下来一直是姥姥照顾着,出了事之后也是姥姥在医院陪护。老人失去了女儿已经心力交瘁,却强打精神支撑着,不肯委屈了孩子一点。可现在却被孩子的奶奶家抢走了,连看都不让姥姥家的人看一眼。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呀?梅说的有点激动,脸都涨红了。
什么事儿?钱的事儿呗。现在这还样的事太多了,又有什么稀罕?听说云和雷在大连还有栋别墅呢。卡里的现金就30多万。还有这里的楼房和外面没有要回来的帐呢。他们出事的当天就有不少人来还钱的——谁也不爱欠死人的钱,这是犯忌的。孩子的奶奶好象并没看出有什么失去儿子的麻木与迟钝,思维敏捷的很。到处说开车肇事的是他们家女儿,和我儿子无关,她害了我儿子的命,我还没找他们家要人呢,想要抚养权?门都没有!云的妈妈听了这话就病倒了——如今也不知如何,我都不敢去看。真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他们。鹰的话冷静而神秘,客观而人性。(经典哲理名言 www.lingdz.com)
我无言。我看到钞票,看到疯抢的人们,他们互相推搡着、撕扯着、抓咬着。我看到血,一滴、两滴、逐渐成河,汹涌着,终于将一切淹没了,只有血腥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弥漫……
走出饭店的时候,有路人三三两两闲散的走着,路边的叶子静静的仰望,星星在深蓝的天空眨着神秘的眼。我知道,一定有两颗星是云和雷的眼,他们一定在天空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我听到他们在冥冥中说:放下吧,只要活着。
编后语:人生短暂,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能改变很多,学会放下吧,放下才能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