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爱情故事》
(第十章:光阴的重量)
速腾驶入县城那天,恰逢小雪。轮胎碾过祖宅前的炮仗红碎屑,小叶裹着杏色羽绒服站在柿子树下,枝头零星挂着风干的柿饼,像一盏盏褪色的灯笼。堂屋里,她父亲用搪瓷杯叩着八仙桌:"三万八,讨个吉利。"我瞥见小叶在门帘后绞着围巾流苏,绒毛簌簌落在青砖地上。
"叔,您看这样行吗..."我掏出速腾的绿本轻轻推过桌面,父母倒抽冷气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小叶突然掀帘进来,孕肚在羊绒裙下隆起温柔的弧:"爸,这车是他熬夜接单拍婚庆攒的。"满室晨光里,她耳垂的珍珠晃动着九十年代老挂钟的节奏。
变故来得像夜半爆裂的暖水瓶。那晚我正整理婴儿衣物,腹部突然掀起灼热的浪,暗红液体喷溅在孕检报告上。小叶的HelloKitty睡衣掠过我冷汗涔涔的视线,她赤脚踩油门时,仪表盘蓝光映着后视镜里颤抖的唇:"别睡!就快到协和医院了!"
ICU的玻璃窗凝结着十二月冰花,我透过吗啡的迷雾看见她贴在玻璃上的掌纹。每天清晨五点半,速腾载着她往返于出租屋与医院,后座堆着保温饭盒和《孕产百科》。某个飘雪的凌晨,她突然把B超单拍在床头:"宝宝在踢馆呢!说爸爸偷懒不胎教..."显示屏上的光点随她话音起伏,像夜航船闪烁的灯塔。
(第十一章:新生)
手术刀划开黎明那刻,速腾正载着我的肝叶标本飞驰在高速。主刀医生举着器官模型讲解时,小叶的笔记本密密麻麻记着药物禁忌,页脚还画着卡通版消化系统图。当她握着我的手练习术后咳嗽法,孕晚期的肚子卡在椅背间,像个笨拙的企鹅。
"宝宝说等你拆线就出来。"她总把胎动说成神秘电报。深夜病房里,我们头碰头听胎心仪里的马蹄声,走廊应急灯在她眼底投下破碎的星子。某个化疗后呕吐的清晨,她突然拽着我的手按在肚皮上,掌心传来蝴蝶振翅般的触感——我们的孩子正在练习宇宙间最古老的舞蹈。
出院那日,速腾后视镜系上了平安符。小叶在后座铺满孕妇枕,导航里新增了妇幼保健院坐标。等红灯时,她突然掀起毛衣下摆:"快看!波浪舞!"肚皮上滚动的凸起像海豚跃出月光海面,车载音响恰巧播到《亲亲我的宝贝》,十年前微信提示音在记忆深处轻轻震颤。
(第十二章:岁岁年年)
而今速腾后备箱塞满纸尿裤和婴儿车,仪表盘上的全家福里,当年那个棒球帽少女正抱着女儿笑出两个梨涡。每次经过协和医院,女儿总会指着霓虹灯咿呀学语,小叶就趁机教育:"那里住着爸爸的超级英雄哦!"
时间飞逝,老宅柿子树已亭亭如盖。女儿蹒跚着捡拾落花,小叶忽然碰了碰我手术疤痕:"当时在急诊室签字,笔尖把同意书都戳破了..."余晖漫过她眼角的细纹,那年三万八的嫁妆单正在铁盒里与胃镜报告静静依偎。
夜幕降临时,速腾载着三代人驶向县城新开的购物中心。后视镜里,母亲教女儿辨认霓虹灯牌,小叶靠在我肩头翻看旧手机相册。等红灯的间隙,1991年的她与2014年的她在屏幕里隔空对望,而2024年的我们,正握着光阴的舵盘驶向下一个十年。
宝贝子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