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2009年,那年我刚满20岁,在江苏省无锡市的一家工厂上班。
我们厂是生产垃圾袋的,具体的公司名字我忘了,但是有一点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就是我们厂发工资时,是装进红包里发现金的,还没有开始使用银行卡。
上班也没有打卡这回事,更不用提刷指纹或者刷脸的事情了,基本上都是依靠班长现场点名做考勤。
作为一个重点高中的毕业生,我对厂里的机器上手很快,和我一起进厂的同事,都是学了一个月才上岗,才开始独立操作机台。而我仅仅用了12天就学会了操作机器,并提前考完了上岗证,变成了一个转正的员工,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但是自从我独立上岗操作机台之后,突然变得郁闷了不少,倒不是因为上班太累,而是老是被人刁难。
我的岗位是操作机台,内容很简单,只要把生产出来的垃圾袋,一卷一卷摆进纸箱,原材料不足时及时补料就行了。
但是我们那条生产线的质检员老是找我麻烦。
质检员是一个女的,大家都叫她玲玲。她的年龄看起来比我大一点,估计有25岁的样子,至于有没有结婚,我当时也不清楚。
只记得玲玲的身高一米六五以上,体重不到100斤,长得很好看,皮肤也白嫩,一头温顺的长发,每次从我身边路过,都会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就是这样一个好看的女孩,可是却让我觉得无比讨厌,每次过来抽检垃圾袋的质量时,一点点小问题,都斤斤计较,甚至还让我返工两次。
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玲玲的挑剔,总觉得她在针对我,所以就在车间里吼了她。
“你是不是内分泌失调了?这样的产品也不过关?有本事你自己来做做看?我们操作机台容易吗?辛苦一天也就挣60块钱,你一句不合格,直接让我返工,那我岂不是白干了?”我大声质问玲玲。
由于我对于玲玲积怨已久,所以吼的声音特别大,几乎整个车间的人都听到了。
可能玲玲是质检员的缘故,又是一个好看的女孩子,车间里的同事估计没有人像我这样吼过她,所以她愣住了。
几秒钟后,我亲眼看到玲玲的眼角流出了泪水,她扔下了手中的记录本,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车间……
因为这件事,我还被班长训了半天,说我不该和质检员发生争执,这样只会让我以后的工作更难做。
对于班长的话,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份破工作,大不了不做了呗,我也不愿意受这样的气。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当时太年轻,毕竟也就刚刚20岁而已。
下午的时候,厂里发工资了,我领了1600块钱的薪水,看着手里那厚厚一沓钱,中午和质检员玲玲的不愉快,也让我忘在了脑后,只想着赶紧下班,然后找个饭馆好好吃一顿。
晚上6点的时候下班了,我把红包里的钱装进口袋里,在厂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包10块钱的好烟,还买了一瓶饮料,一个人坐公交来到了镇上的饭馆里。
我所呆的地方是一个开发区,和老家的村庄区别不大,但是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边连一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想改善生活,必须坐车去镇上。
因为我是河南人,所以在镇上溜达一圈后,找了一个河南人开的饭馆,简简单单让老板炒了两个菜,又要了两瓶啤酒,开始了一个人的晚饭。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被门外的动静吸引住了,好像有一个女孩的声音在哭,但是具体因为什么我没有听清,也懒得多管闲事。
正当我端起桌上的杯子准备喝啤酒的时候,我又停了下来,因为外面的哭声感觉很熟悉,好像是质检员玲玲的声音。
我疑惑地拿着半瓶啤酒,起身来到了饭馆门口,原来还真是质检员玲玲,只见她被三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纠缠着。看那三个男人的样子,估计是喝醉酒了,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原本我没有想管闲事,毕竟我本来就很讨厌质检员玲玲,再说了,我一个人也打不过那三个醉酒的男人。所以就打算转身回饭馆继续喝酒,就当没有看见眼前的一幕吧!
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玲玲被三个醉汉欺负,我又觉得于心不忍,毕竟英雄救美的精神,早已经刻进了男人的骨髓,所以再三思考之后,我还是拿着酒瓶冲了上去。
一开始,我还和那三个醉汉讲道理,可是根本讲不通,甚至还被其中一个醉汉推了我一把。
由于我当时喝了两瓶啤酒,而且也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当着女孩子的面,我肯定不能认怂,所以直接就和那三个醉汉扭打起来。
幸亏那三个醉汉确实醉了,走路都不稳,所以我才有机会带走了质检员玲玲。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挂彩了,脸上挨了一拳,嘴唇也破了……
后来,我带着质检员玲玲一路小跑,一口气跑了将近一公里,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我租房的地方。
一路上,玲玲对我说的最多的两句话,就是对不起和谢谢。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诊所包扎一下?你嘴角都肿了。”玲玲在我身边不停地关心道。
“没事,你回去吧。你不用内疚和感动,就算是一个陌生人被欺负,我也会冲上去的,只要你以后别在找我茬就行了。”我对玲玲的关心冷冰冰地回复道。
听我这样说,能明显感觉到玲玲的表情不正常,但是我还是狠心疏远了质检员玲玲,虽然她确实挺好看,但是在我眼里,她就是很讨厌。
那天晚上我和玲玲什么也没有发生,也不存在英雄救美和以身相许的桥段。我本以为一切都会恢复正常,我也不会和质检员玲玲有太多的接触,只要她不再难为我,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可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刚起床,门外就有人敲门,打开门才发现是质检员玲玲。
“你怎么来了?”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也在这附近租房子,离你这不远,顺便喊你一起去上班,还给你带了早餐。对了,你的嘴唇还疼不疼?看着还肿着呢?”玲玲关心地说道。
对于玲玲的关心,这次我没有再说狠话,只是很平静地对玲玲说了一句“谢谢”的话。
也就是从这次事情之后,在厂里上班的时候,玲玲再也没有找过我的麻烦,有时我的产品真的有问题的话,玲玲也会尽量挑选合格的流下去,把我的损失降到最低。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每次玲玲在我的工位停留的时间,都比在别的同事的工位停留的时间长,甚至还找话题和我聊家常。
逐渐地,我对玲玲也没有那么排斥了,反而把玲玲当成了朋友。只是,男女之间哪有纯洁的友谊,不知不觉中,我就习惯了玲玲的存在,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和玲玲呆在一起的时候。
有一次发工资,我领了1700块钱的薪水,直接花了1500块钱送了玲玲一部手机,也正是从那天开始,玲玲成了我的女朋友。
那天晚上,我牵着玲玲的手,走进了一个旅馆。
第二天,玲玲便退了自己租的房子,搬到了我租房的地方,我们两个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和玲玲同居后,是我在那个厂里最快乐的日子,我和玲玲一起上下班,一起逛街买衣服,一起做饭吃。反正我的工资每月都花完了,有时甚至还想家里人要钱接济一下。
父母听说我谈恋爱了,也格外高兴,一直催我过年时把玲玲带回家里看看,甚至都准备找人提亲了。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玲玲,但是她的脸上没有我想看到的欣喜,反而有点躲闪。
都怪我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察觉玲玲脸上的不自然。
四个月后,厂里放年假了,我对玲玲说:“跟我回家过年吧?或者过完年来我家也行?”
可是玲玲找了很多理由,就是不同意去我家。
“那我跟你回家?”我又提议道。
“我还没有给家里人说,你给我点时间好吗?”玲玲撒娇地说道。
“等年过完,我说通了家里人后,再联系你来我家吧!”玲玲向我再三保证道。
我理解玲玲的难处,毕竟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家里人不让她远嫁,所以我就没有再强求,反而帮玲玲买了回老家的火车票,把玲玲送上了火车。
那个春节,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一次春节,因为自从玲玲上了火车后,我就再也没有联系上她。
期间,我给玲玲发了上百条短信,也打了几十次电话,可是都是关机的状态。
当时我只是担心她的安全问题,或者猜测她的手机丢了,根本没有想到,我把玲玲整个人都弄丢了……
年后,我很早就来到了无锡这个城市,想着尽快看到玲玲,可是直到开工那天,玲玲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她就像一个水滴落在了大海里,一点音讯都没了。
后来,一个女同事告诉我说,我自认为女朋友的玲玲,其实早就结婚了,我只是饭票、衣票、房票……
这时我才终于恍然大悟,回忆起和玲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真的有太多的疑点。只是那个时候的我还沉浸在爱河中,根本没有思考能力。
回到出租房里,我摔了房间里一切可以摔的东西,点了一根烟,一个人静静的想着心事。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对于玲玲,我早已经没了恨意,也不在介意她的欺骗,反而很感激她,是她给我上了一课,让我学会了什么叫尔虞我诈。
不过,我更感激的是,她也让青春年少的我,有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虽然结局很惨,但是过程真的很甜蜜。
最后,我想对玲玲说:“谢谢你,陪我走过的那段爱情小路,我知道你肯定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