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语:我们曾是一对恋人,爱得要死要活,分手的原因是他妈妈.
1
那天,我与韩平高高兴兴地搬进了新房子。没想到,在搬来的第三天,我会在家门口遇见郑辉。
看到他时,我正抱着一大袋从超市买的东西,郑辉看见我也愣了,表情僵硬地和我打招呼,说,好巧。
我们曾是一对恋人,爱得要死要活,分手的原因是他妈妈嫌我个子矮,死活不同意。当然,也许这不是真正的原因,不过事隔多年我也不想去追究为什么。我没想到的是七年以后,他买的房子竟与我在同一个小区的同一个单元、同一楼,就在我的隔壁。
那天我们简短聊了几句,我得知他也结了婚,在和我分手后的第四个月。听到这里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想必那个姑娘比我优秀许多。
我没有对丈夫韩平提起这件事,因为韩平不是那种大方的男人,很多时候,他都会因为小事和我闹别扭,我不想找麻烦。
2
郑辉从此在我的生活里影影绰绰地出现,有时是在傍晚,他陪着妻子去散步,我在阳台上随便一望,就能看到他们在小区里手牵手的身影。有时是在早晨,郑辉从外面买了油条豆浆,急匆匆地穿过楼道,然后开门进屋。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观察郑辉,现在的他与我毫无关系,也许是女人天生的敏锐吧,我也关注他的妻子,那个身材娇小、面庞白净的女子,总是穿干练的职业装,高跟鞋在地上踩得嗒嗒响。郑辉对他的妻子十分体贴,他的工作比较自由,便包揽了全部家务的样子。有几次我在小区超市碰到他,蹲在货架前,细心地查看每一盒牛奶的出厂日期。
我们从来没有深谈过,他提到过韩平,淡淡地问,你老公为什么总是回来那么晚?
我便笑了,明白他对我的关注与我对他的关注是一样的,都想知道对方最终牵手走进婚姻的那个人,与自己相比,到底不同在哪一点。
其实韩平没什么可说的,他是那种传统的大男人,结婚几年来,我一直在家吃闲饭,做做菜,拖拖地板,听听男人发牢骚,日子填得满满,却无甚趣味。
郑辉便说,我老婆倒是很能干,就是像个女皇似的,得整天侍候着。
我想这倒是,她要不能干,你妈能亮红牌罚本人下场?
不过这样的话我不会说出来,我已经二十九岁,知道幽默与幽怨的区别。
但日子只能这么死水微澜地过,他有他的妻,我有我的夫,我和他,没有交集,却彼此关注。我们的爱人,也永远不会知道,隔壁住着自己另一半的旧情人。不过这只是一种玄妙的感觉,在婚姻里行走久了的人,就像久旱的人渴望水源一样渴望有一点变数,却又不甘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我以为我知道自己的安全底线在哪里。
3
直到发现韩平有了状况。
韩平在外面倒很能吸引小姑娘的,我不是不明白,可当我发现他车子座位下扔着一支口红时,我还是愤怒了。
韩平还企图解释,说是某个女同事掉的,还要虚张声势地找当事人出来对质。我抱着胳膊让他打电话,他一脸难堪地说,我真不记得都有谁坐过我的车……
我再也听不下去他的鬼话,声嘶力竭地让他滚,他也真就怒冲冲地摔门而去。挣钱养家的男人就是比较有底气。
这个时候郑辉来敲门,我以为他是听到了我和韩平的争吵过来看热闹的,正想这个男人真是不知死活,谁知开门后,郑辉一脸的蜡黄,他发烧了,实在撑不住,来问我有没有阿斯匹林。
我一边找药,一边问,你老婆呢?
郑辉说,她去法国总部培训了,去三个月。
我将药递给郑辉,想了想,又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和一点红糖。我小时候发烧,我妈只要给我煮个红糖蛋,马上就退烧了,比吃药还灵。
郑辉的家很乱,衣服杂志随处乱扔,他吃了药,却并不上床躺着,而是站在厨房门口看我煮蛋,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某段时光,不知出现了多少次,如今物是人非,却情景再现,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在那一刻,我很恍惚。然后郑辉走过来,用手臂环住了我的腰。
一切电光火石。我的恍惚越发剧烈,却控制不住地全身酸软,他的唇搜索过来,熟悉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我,简直无可救药。
我的灵魂在此刻无处着力,只好跳跃着,欢欣着,飞升。
4
我无数次审视自己的灵魂。
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我似乎一直清醒,明明白白地将过去与现在分为两半,可是郑辉的热烈袭击了我,我溃不成军。
他说他爱我。
听到爱这个字,我笑了,郑辉忘了,我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傻姑娘,听一句他妈嫌我矮就坚决地走开,关着门哭哑了嗓子都不肯让他为难。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郑辉后来娶的妻子并不比我个子更高,只是人家有良好的家世、学历、工作,胜过我许多,沉甸甸的现实而已。(经典语录 www.lingdz.com)
可是郑辉急了,他说,我没爱过她,你知道吗?她从来就居高临下,颐指气使,我在她面前毫无尊严。
这话我信,就像韩平一样,就算在外面拈花惹草,也是理直气壮的。
想到韩平我万念俱灰,觉得他应该为所有的一切负责任。
我迷失了方向,婚姻已经磨穿了我的耐性,男人粗糙而没有新意,只有郑辉,此刻像罗马王子一样占据了我的爱恋,我不知道自己原来这样疯狂。其实我心里明白,我不过是需要一种补偿而已,一份曾经丢失的感情,一个从未得到过的男人,怎么想,都是有诱惑力的。而且他说他爱我,韩平很久没有说爱我了吧,或许,他压根就没有说过?
5
从此夜晚是我的桎梏。听着韩平心安理得的呼吸声,我就开始全身发毛,总想爬起来,抓个东西丢到他脸上去。
这个时候我会想郑辉在干什么,其实就是一墙之隔,他那间房子,我已经在白天潜过去许多次,大多数时候我们会*爱,我穿着他的衬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有时候我们什么都不做,就是一起躺着说说话。
这种场景,有活色生香的美艳。
我们从来不谈未来,我没法对郑辉承诺,要怎么离开隔壁的大胡子男人,然后跟他远走高飞。我想他也是一样。
我们是成年人,现实的冷硬,我们在邂逅之前,就多多少少领教过,我们都不敢天真。
可是郑辉的理智,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前不久,我曾偷偷取了存折上的钱,借给了朋友,说好是给利息的,可是那个人忽然联系不上,而韩平这时要添一台笔记本电脑。我完全能够想象他发现存折上的数字少了会怎样发火,因为我在他眼里,从来就是愚笨无能的代名词。
所以我找郑辉借钱暂时填上,等韩平用过存折后就马上还他。
钱不多,一共两万,郑辉干脆地答应了。然后我们照例亲热,洗过澡后,我切了苹果,一口口地喂进他嘴里,郑辉就在这时说,你还是打个借条吧。
我全身的血液便如寒冬里的水银温度计,一下降到零点。
借条还是打了,游戏规则必须遵守,哪怕那是一个天天说爱你的人。
6
韩平在这天得以沉冤昭雪。
那天是韩平公司的五周年庆典,这样的场合,他倒是从来乐意带上我。
老板夫人也来了,一见韩平就问,你车上有没有发现一支口红,我那天搭了你的车,回头就不见了……
韩平那天一直趾高气扬的,我心虚,一直不敢惹他。我想韩平有时候还是有点男人样,受了冤枉,活生生就咽了,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吃闲饭的女人。
其实他还有许多别的好处,比如钱,全部交给我管,比如房子车子,只写我的名字……自从和郑辉在一起,我和韩平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很多时候看着他,都像在看别人的男人,正是这样的距离,让我看到一些平时察觉不到的东西,可是女人总是善于幻想,以为爱情只在咫尺天涯,你想要的,永远不是唾手可得的那一个。
郑辉是不是我想要的,我却并不知道。
直到一天,我们亲热完后,郑辉忽然说,她下周要回来了。
我就在那一刻猛醒。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看着郑辉,其实心里拿不准,哪一个才是我想要的答案。
郑辉说,以后你不能来我家了,她心细,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的。
我的心就像坐过山车,沿着滑道,夹着寒风,一路呼啸而下。我不说话,环顾着郑辉的家,本来凌乱的屋子在我的收拾下,窗明几净,一派过小日子的样子。可是,我再怎么勤劳,也不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那个远在法国的女人,虽然我面前的男人斩钉截铁地说不爱她,可是她依然掌控了一切。
郑辉接着说,我们可以去你家,你老公不会知道的,男人比较粗心一点。郑辉说完就来搂我的腰,吻我的脖子,可是我浑身像爬满了蚂蚁,尊严在一瞬间,就被啃噬得残缺不堪。
眼前的郑辉,粗糙的手指,充满欲念的脸,实在和外面那些寻欢作乐的男人没什么不同。眼前的我,破碎的心,卑微的姿态,也和外面那些不值钱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我推开他,下床,穿衣服,拉开门走出去。我的动作一气呵成,像七年前一样坚决。
7
半年后,韩平的股票开始分红,韩平说要给我买一部车,鲜红色的,有亮得晃眼的大眼车灯和硬顶敞篷,几乎是我的终极梦想。我拒绝了,我说我想要一套房子,我们换个地方买房子吧,小一点也没关系。
韩平问为什么,我说现在的房子太大了,我打扫起来很累。
韩平照例嘟嘟囔囔,骂骂咧咧,说我真是一个麻烦女人,可我觉得他的唠叨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声音。
我只想快点搬离这里,因为有些交集一开始就应该错过,但愿现在还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