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在W市有一个叫金乌的小镇上,住着一个叫做王成欢的年轻人。
王成欢是整个小镇上颜值最高的男人,也是所有手艺人中最奇怪的一个工匠。
他每天都会拿着木头雕刻,除了吃饭睡觉外,绝没有一刻停歇,而后孜孜不倦的雕刻出来一些谁都认不出来的所谓“工艺品”。
比如没有尾巴的猴子,长着三只眼睛的松鼠,四条眉毛的“美女”等等,且每次雕刻完,他都会乐在其中,丝毫不会在意别人的眼色,像是一个活在真空里的人。
后来,王成欢继承了一个没有子嗣亲戚的遗产:一家靠经营木器具为主的小卖部。
于是,他就将自己的“工艺品”摆到了前排柜台上进行售卖,可惜的是,一天,两天......一个礼拜过去了,他的木雕一件都没有卖出去,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在雕刻什么,他雕刻的“工艺品”太奇怪了,仿佛每一件都是不成功的残次品。
有些经常光顾小卖店的老客户,实在忍不住了,便问他:
“老板,请问,你这雕刻的是什么?”
而这时王成欢都会骄傲的回道:
“那些都是我梦里的生物,他们就像像我的灵魂,就似我的生命!”
老客户闻言后,皆都以为王成欢是个疯子,于是纷纷摇头叹息着离开了: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凡事都有例外.......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小卖部必将因为王成欢的接手,而丧失掉所有客户之时,一个年轻的姑娘悄然走进了他的店中。
姑娘长得非常漂亮,像极了百老汇的大明星。
王成欢觉得很奇怪,一般像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基本都会买一些胭脂水粉,花布洋衫啥的“妆”品,怎么会到他这么一个木器店中来“凑热闹”?
“哦,我是梦媛商行的,我叫朱梦媛,也只是偶尔出来一次,买一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原来是梦缘商行朱老板的掌上明珠,大户人家,难怪这么有气质。
王成欢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尊贵的客人光顾自己的小店。
“原来是朱小姐,请问您需要些什么,中意哪款木器?”
王成欢仿佛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他笑容满面的向女人介绍着店里的精美木器,只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却故意“漏掉”了那些自己亲手雕刻的“工艺品”,这些近在眼前的“杰作”,此刻就好像并不存在一样。
“这些难道不卖吗?”
朱梦媛似乎故意与他“作对”一样,对于那些看起来十分精美的木器,她好像一点都不感兴趣,而是偏偏将目光盯在了前台柜上的那些所谓的“工艺品”。
王成欢一怔,随即便尴尬的点点头:
“卖,卖......这是我自己雕刻的,我,我怕您不喜欢!”
朱梦媛莞尔笑道:
“这刀工,一看就不是凡品!”
王成欢闻言,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了一个懂他的人......于是,动容道:
“这些都是我梦里的生物......”
朱梦媛点点头:
“这些我全要了——”
说完,便就从香包中掏出一把大洋摊在了柜台上:
“够了吗?”
王成欢一边用牛皮纸给姑娘打包,一边忙不迭的应道:
“多了,多了!”
“不用找了,我以后还会来光顾的,就当预留金吧——”
言罢,便就提着已经打包好的“工艺品”匆匆离开了小卖店。
望着朱梦媛迷人的背影,王成欢思潮澎湃:
“以后,难道她还会来?”
后来,朱梦媛果然隔三差五的就来王成欢的店里购物,且一次比一次“逗留”的时间长,后来干脆一坐就是一整天......
奇怪的是,朱梦媛只是默默的坐着,静静地看着王成欢忙这忙那,一句话也和他说,而小王成欢即使闲下来也从不与姑娘搭讪......
这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地坚持着,好像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与灵犀。
更为奇葩的是,每当王成欢的小店因为生意不好,濒临倒闭的时候,朱梦媛都会象征性的带走店内所有的“工艺品”,然后,“慷慨”的奉上一大笔远超过其价值的银元。
镇上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一个是就要走到破产边缘的店铺老板,穷困潦倒的木匠,一个是大家闺秀,富家千金,怎么就这么好上了......而且若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俩人最终迈入婚姻殿堂也是迟早的事。
然而,令大家伙没有想到了的是,仅仅在一年之后,便就发生了变故:
那是一个秋季的早晨,朱梦媛照旧很早便来到了王成欢的木器店,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她脸上却不见了往日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惆怅:
“我要走了,嫁给了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
这是朱梦媛来木器店后地第二次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声带中带着丝丝的沙哑。
王成欢闻言,顷刻之间便慌了神,良久后他才强作镇定的点点头:
“嗯......”
朱梦媛静静地注视着王成欢,眼中渐渐有了氤氲: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一年已经过去了......其实我,我并不懂你雕刻是什么......”
王成欢眼圈微红,而后缓缓将手中刚刻好准备送给女孩的鸳鸯木雕,重新放回了口袋中:
“没什么,梦而已......”
朱梦媛有些哽咽:
“我也有梦,但我却无能为力,若嫁给别人之后,便更加无能为力......我,我希望你能继续将梦做下去,纵使没有人看得懂你......”
王成欢趁姑娘没注意,快速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而后强装平静的说道:
“什么时候嫁人,我送你一件礼物,也算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朱梦媛闻言后很开心:
“我母亲有一个嫁妆,是柄木梳子,我小时候见过,柄上雕一凤鸾,非常好看,可惜的是被母亲不小心摔坏了,之后便压在箱子里一直没舍得用,久而久之,这木梳子就找不到了......”
王成欢点点头:
“我懂了.......”
说完,便自抽屉中拿出了一把自己的得意之作:一把盛开着牡丹花的木梳。
可是朱梦媛看完之后,却无奈的摇摇头:
“我要的是有裂纹的,从凤头一直裂开到脖子的裂纹!”
王成欢沉吟后了一刻后,似乎又懂了:
“这柄梳子想是因为裂纹才完美......”
然而裂纹是摔出来的......刻出来,怎么可能?
王成欢找遍了他所见过的所有刀和木材......却始终没有刻出一道完美的裂缝......
就此春去秋来,等王成欢把一柄完美的梳子做出来,姑娘已经离开了小镇......嫁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王成欢鼓起勇气找到了朱梦媛家门口,悲痛欲绝之下,却不知如何将这柄梳子送到姑娘的手中。
后来,小木匠的余生便再也没有雕刻过一件奇形怪状的木器,执着于一种带有裂缝的梳子的王成欢反而生意越来越好,全中国几乎都有他的分店。
有人曾今问过小木匠:
“王先生,请问刻的裂纹梳子,为何会火遍大江南北?”
王成欢意味深长的笑道:
“因为小木匠刻的早已不是木器,而是对姑娘的思念!”
......
店老板讲完了这则故事后,一脸诚挚的对顾客说道:
“我们这家店传承了上百年,靠的就是这手绝活......您竟然说我们的梳子有质量问题,告诉你,那可是我们店故意刻上去的裂纹......是对姑娘的思念!”
一脸络腮胡子,显得非常彪悍的顾客显然不吃这一套,只见他瞪着一双牛眼厉声呵斥道:
“你小子可真会讲故事,糊弄谁呢?告诉你,今个儿若不给老子把这把破梳子给退了,分分钟便把你这木器店砸了......爱信不信!”
店老板慌了,连忙陪着笑脸道:
“开玩笑的,哥,消消气,马上就给您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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