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俊先生是大数学家。他大学毕业时正逢抗日战争,在沪上做过六七年的中学老师,也曾在杭州的之江大学代课。后来留学法国,获得博士学位后回国。吴先生在拓扑学、中国古代数学研究和数学机械化三大领域均做出杰出贡献,38岁当选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院士),2000年,他与水稻专家袁隆平一起,获得了首届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可是,每当有人说他是天才时,吴先生都会嗤之以鼻,说自己是一个笨人,同时补充道,数学是笨人学的。
吴文俊先生除了喜欢数学,还从小爱看闲书,可以说是博览群书,他还爱看电影和话剧。吴老拥有一颗顽童的心,78岁时曾让一条蛇缠绕在自己身上,83岁时曾骑到大象的鼻子上,90多岁时还曾自己打车去商场看电影,然后去星巴克喝咖啡。晚年他在口述自传里说:“对童年和少年时代,我记忆最深的就是父亲的书和泡在书里的那些日子。”
吴文俊先生性格温和,为人谦和。即便是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他的头上也没有被戴上“反动”的帽子,没有被批“里通外国”,也没有被关进“牛棚”,所以有人说他是大智若愚的人。他甚至可以抽身,带着九岁的独生儿子,坐绿皮火车到南方“串联”了将近一个月,那是在1969年。他们去了许多地方,包括杭州西湖,年轻时他在那里教过书。父子俩一边玩耍,一边品尝各地风味小吃。
吴文俊先生不仅什么都明白,而且非常懂得感恩。正因为如此,他是个有福之人,每逢人生的关键时刻,总会遇到朋友或贵人指点、相助。因此,吴先生有着松柏之寿,也是非常自然的。他是上個世纪50年代当选学部委员的190位杰出科学家(另有社会科学家64名)里最后一位辞世的,享年99岁,他的离去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笔者虽只在20多年前与吴老先生有过一面之交,仍记着他的风采和人格魅力。那是在1996年冬天,吴先生应邀参加台湾的数学年会。那次笔者也有幸受邀,与吴老一同出席,且我们是仅有的两位大陆同行。吴老先生平易近人,我们常私下里聊天,并一起游览了风光旖旎的日月潭。回来以后,我们也曾有过函件往来,非常遗憾的是,我没有保存好吴先生的墨宝。
(常朔摘自夜光杯公众微信号 图/潆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