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乔被妻女抛弃,精神受了刺激后,把目光盯在了别的女人身上,开始尾随……本文为作者采访所得,以第一人称写成。
1
我叫王丹,黑龙江人。1996年,我从护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一所乡镇医院。我们这个乡很小,一共 2000多户人家。医院也比较小,医护人员加一起 10个人,护士只有我和姚芬两个人。
那时候,来这诊治的患者多是感冒等小病小痛,但凡涉及到心脑血管病的,或者再严重点,就直接去县城诊治了。我们的工作不是太忙,只有在流感的时候患者比较多,平时也就三五个病人来打针。
一个感冒的男人过来打针,看起来应该没有50岁。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手上竟然拿着一本书!
在这个闭塞的地方,还有人看书?我感觉很奇怪,特意多看了他几眼,和村里粗黑的汉子不一样,他看起来还有点斯文气。
我问姚芬:“这个人是谁啊?”姚芬比我早来一年多,乡里的很多事她都知道。她悄悄告诉我,这人叫吴乔,大家都说他有精神病,间歇性发作的那种。他还是个无儿无女的五保户,平时就住在敬老院里。
我的天,原来是个精神病!
我突然害怕起来,他再来的时候,我给他扎针特别小心,生怕一针扎不上,他起来打我。平时患者扎上针以后,我们都回宿舍呆着,宿舍和病房隔了一个处置室,患者打完针就大声喊我们,我们再去给拔针。
轮到吴乔来打针,我就不回宿舍了,就在处置室等着,隔一会就去看看。我怕他的药没了,万一他不知道喊,来不及拔针,精神病发作了,那可不得了了。
吴乔前后打了5天针,感冒好多了,不再打针了。可不打针了,他却依旧来医院,来了就坐在走廊靠近处置室的椅子上。早上上班的时间就过来,待一上午,中午回去吃饭,下午上班的时间再来,待一下午,晚上就回去。
开始几天,大家都没理会,后来发现他几乎天天来。坐在椅子上,他什么也不干,只是看着处置室,眼光深邃迷离。他好像有什么心事,又好像在思考什么,似乎在看,又好像没在看。
我里出外进的,看见他就心里不舒服。我去找院长,希望院长把他劝走。
院长和他说了以后,他还挺听话,不再进医院了,却搬个小马扎,坐在医院院子的树下,还是和上班的点一样,每天准时来,准时走。
他坐在马扎上,依旧朝着我们处置室这边的方向,直盯着看。我问姚芬,吴乔以前也来医院吗?姚芬说以前也不来啊,自从打过针以后,才天天来医院的,不知道为啥现在总来医院。
精神病人的行为总是奇怪的,一般人都琢磨不透,后来发生的事证实了,吴乔天天来,竟然是为我而来!
2
那天卫生局来通知,让我去县里开会,早上吃完饭,我赶 9点的客车去县里。我拎着包出了医院,去不远的路口等客车。
我走到医院大门,吴乔正坐在大门的树下,看我走过来,他立刻站起来,把马扎拿起来。我快步地经过他,走到路口的时候,回头看见他拎着马扎在后面跟着,离我有十几米的,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跟着。
我上了车,车徐徐开走了,我从车窗看过去,发现吴乔站在路边,伸个脖子,朝车的方向张望。车开了好远,他都成了个黑点,我仍然感觉,他还在张望。
第二天我回来,下了车,发现吴乔在路口那站着,正朝车里看。看到我,他那紧张的表情一下放松了。他站在路口,我走过去,他侧了下身,等我过去后,他又慢慢地跟我到了医院。
有一天晚上下班,我们几个同事出去吃饭,走出医院的时候,吴乔刚要“下班”,回头发现我们出去,立刻转回来,跟在我们身后来到了饭店。
等我们吃完,发现他在外面站着,我们出来了,他又跟在后面,到了医院,我进屋了,从窗户看出去,发现他才慢慢离开医院。
知道吴乔是为了我来医院以后,我特别恐慌,看见他就心里“咯噔”一下,天天盯着我,他到底要干嘛啊?
天天被一个精神病这样跟着,我心里特别别扭。我去找院长,院长说:“这可怎么办呢?医院本来就是个公共场所,也不能说不让他来,何况他又没扰乱谁,又天天只是坐在医院外面。”
直到一天,派出所的刘所长来打针,我和他也说了这个事。刘所长说吴乔没有什么过激行为,也不能把他抓起来,告诉我只能多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马上打电话。
我爸爸知道这件事后,特意过来给我的门上安了一把暗锁,在窗户上安了铁栅栏。
主人公留影
后来,我们医院又来了一个男大夫,住在走廊的另一头,我这才真正感觉安全了一些。
那时,医院的条件很艰苦,我们需要自己做饭。医院在锅炉房里给我们砌了一个炉子,做饭要点上炉子,点炉子烧煤需要一点引柴才能点起来,我就用点针盒、纸壳,有时候也会去外面捡点树枝。
吴乔看见了,他开始给我捡树枝。树枝树条大概 10厘米一段,捆得整整齐齐的,每天拿一捆,放到处置室的门口。
他从来也不和我说话,送木柴的时候也不声不响,直接放到我的门口,然后还像没事一样,坐在外面,向屋里张望。
这样持续大半年后,又发生了一件惊险的事,更是印证了吴乔对我非同一般的关爱。
3
那年初春,粮库会计的丈母娘过来打针,大夫给开的链霉素。按规定,链霉素是要做试敏的,因为链霉素过敏的比较少,我们一般都不给做过敏试验。
谁知道,这老太太就过敏了。我的针刚拔下来,她就“扑腾”躺地下了。我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喊来大夫。
大夫马上给打上急救针,我惊慌失措地想,这下完了,这要抢救不过来,我不得赔得倾家荡产,工作也不保啊!
幸好不一会,老太太慢慢地醒过来了。听到消息的会计和他老婆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进来先看了老太太。
老太太已经平稳了,正在打针。随即,会计老婆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抓住我的衣服就伸手打向我。我急忙退到院长身后,院长和大夫拉住她,都在劝她消消气。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我知道是自己的失误,连惊带吓哭得泣不成声,不停地向她赔礼道歉。余怒未消的会计老婆仍然不依不饶,大声地骂着我。
正在这时,一块砖头突然飞过来,砸在会计的肩膀上。没有防备的会计老婆一个趔趄,撞到药架子上。
我们回头一看,吴乔不知道啥时候来到了门口,瞪着双血红的眼睛,左手还拿着块砖头,正对着会计老婆,又要拍过来。
会计和他家几个亲属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去把吴乔打倒在地。院长和大夫几个马上把他们都拉开,吴乔的头撞到了桌角,出了一摊血。
我真没想到事态会闹成这样,马上打电话给派出所,不一会刘所长就来了。
可这个事咋处理呢?精神病打人没办法让他负责任,可粮库会计打精神病就说不过去了,何况还把脑袋打破了。
后来,派出所所长、民政所所长、敬老院院长,加上我们医院院长一起协商,决定大事化小,由会计负责给吴乔治疗,并赔偿200元钱。
吴乔的脑袋缝合了 4针,又打了3天的消炎针后,这个事就这么完了。由于光顾忙乎这个事了,我给患者打针打过敏的事也不了了之。
吴乔7天拆线的时候,敬老院老刘也跟着过来了,看着吴乔因为缝合剃秃了的那块头皮,我不禁感觉很歉疚。吴乔走后,我让老刘跟我去供销社,我要给吴乔买两瓶罐头。
路上,我问老刘,吴乔是怎么得的精神病。老刘说他来敬老院的时候,吴乔已经在这几年了,他这个精神病咋得的也不知道,除了有些痴,不疯也不闹,就是喜欢看小孩,尤其是小女孩。
我又问老刘:那他在敬老院的费用谁出啊?老刘告诉我,吴乔在村里有20多亩土地,他得了精神病后,乡政府就把他的土地包出去,费用除了敬老院的费用,还能剩点零花钱。
发生了这件事以后,乡里很多人都知道吴乔跟着我的事了,都知道吴乔是我的保镖。一些风言风语传了过来,说吴乔是花痴,爱上我了,追求我。
各种版本的都有,有说吴乔给我写情书,还给我写诗,还有说吴乔因为追求我不成,才得了精神病的。
乡里有些小流氓、小混混,以前看见我总是吹口哨,或者搭讪我,现在只要被吴乔发现他们这样干后,吴乔无不是像饿狼一样,捡到砖头或瓦块就打过去,有一次还误伤了一个乡领导。
后来,我再在街上走的时候,小流氓小混混看见我,再看看尾巴一样的吴乔,他们再也不敢撩我了,却嗷嗷起哄着喊:“保镖!保镖!”
同时,新的传言又出来了,说吴乔年轻的时候成过家,还有个女儿,他得病以后老婆带着女儿跑了,便说我就是吴乔的女儿,说吴乔认出我了,找到女儿了,要不他咋天天跟着我呢?咋对我这么好呢?
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连我都相信了。我联想着吴乔的所作所为,越想越害怕,回家问妈妈:“我是不是捡的孩子?”
妈妈说我有哥和姐,下面还有个弟弟,自己这一帮还不知道咋养活呢,还能出去捡孩子?再说我们兄妹长得多像啊,我怎么可能是吴乔的女儿呢?
确定不是精神病的女儿,我才稍微放下心来。
4
可是,吴乔依然像个甩不掉的尾巴一样,天天跟着我,跟得我不胜其烦,又无可奈何,闹心得要命。
我实在不想在这个医院工作了,萌生了调走的想法。我去卫生局找局长,把我的情况和他说了下,局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答应我,尽量帮我调动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我以前的同学大刚大学毕业分配到了本地,在银行管信贷。他知道我所在的医院后,经常过来找我,一来二去,我俩恋爱了。
大刚住在银行的宿舍,离着不远,我们经常见面,有时候他来我这里吃饭,有时候我们出去吃,有时候我俩吃完饭,顺着公路慢慢散散步。
不过,大刚和我在一起后,吴乔不再那么偏激,也不向大刚扔砖头。有时候我和大刚去散步,吴乔就在路口等着,等我们回来,他就回去了。
开始的时候,大刚特别反感,堵住他,警告他:“不许再跟着我们!”可是,警告有什么用?他该跟着还是跟着,一点也不惧怕大刚。
大刚有次堵住吴乔,揪着他的脖领子就要打。我拉住他:“他是个精神病,跟他一样的干嘛啊?他已经跟我跟了 3年了,管又管不了,就随他吧,他跟着还没人敢欺负我呢。”
大刚想想也是,还说就当是个保镖了,有精神病跟着保护我,他还能放心一些。
不知不觉,我不再害怕他了。或者说,我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时光荏苒,吴乔仍然没事就来医院。天气好,他就坐在外面;下雨下雪,他就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他也不和我说话,在医院里也只是安静地坐着。
我外出吃饭的时候,他还是跟着。有时候我们吃剩的菜,我都打包给他。我们拆下来的装医疗器械的纸箱子、塑料瓶,我会放到门外,跟吴乔指一下,他马上过来拿走。整理好后,他拿到敬老院,攒多了就卖给收破烂的。
恋爱一年多后,我和大刚要举办婚礼了。他的家是隔壁乡的,离我们这边有 30公里。因为结婚要去他家办婚礼,还要回娘家办回门酒,所以连来带去一共有 7天时间。
等我重新回到医院时,姚芬告诉我,那些天,吴乔每天早上来医院看一下,看我不在,就去路口等客车。每辆车过来,他都挤在车门口,看看下车的人有没有我。
我听了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第一次有了一种心酸心疼的感觉。
回来的第二天,我正在处置室忙碌着,吴乔开门看了一下,发现我在,立刻露出喜悦的神情。我连忙拿出一包喜糖给他,他接过糖,不停地用手摸索着。
那天,患者很多,都在病房等着我去打针。我核对完药,在病房忙了好半天,等我再回处置室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放了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这是什么?我打开一看,是钱!每张50元,我数了一下,一共有 10张。我们的月工资才七八百,平时同事随礼也就100元,这是谁给我这么大的礼?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吴乔。
出来后,我看到吴乔坐在大门口。我拿起牛皮信封,问是不是他的,他把头扭过去,不吭声。我断定这就是他给的,我还他,他不要,我硬塞给他,不料他扔在地上,转身走了。
他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钱?看他平时的行为举止有时候正常,有时候又不正常,说不清摸不准,到底是不是精神病呢?
5
结婚以后,我就不在医院住了。家离医院不远,医院离大刚工作的银行也不远,每天上班我俩一起走,下班他过来找我,我们再一起回。
从这开始,吴乔也跟着我从家和单位来回走,早上我出来,他就站在门外;我到医院,他也跟着去医院,晚上我下班,他也跟着下班。
有天我休息,快到 9点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我突然想起吴乔来,他不会还在外面吧?
我赶紧出门看看,果然,他穿个雨衣,正在大门外站着,大雨浇得他瑟瑟发抖。我看见他这个样子,一阵愧疚,又忍不住心疼,告诉他今天休息,我不上班了。
他听见了,慢慢地回去了。从那以后,我无论去哪里,第二天休息、回娘家或者是去县里学习开会,我都会提前告诉他。
后来,我有了女儿南南。南南稍微大点了,天气好的时候,我会把她带到医院里,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吴乔就坐在大树下。我抬眼看看南南的时候,发现吴乔也在看着她,满面笑容。那是一种慈爱的笑容。
等到南南上了幼儿园后,吴乔又跟我每天去送孩子接孩子。南南感觉到总有这么一个人跟着我们,便奶声奶气地问我:“这个爷爷,他为什么总跟着我们啊?”我告诉女儿:“这个爷爷是在保护我们呢!”
有不太了解我们的人,天天看见我们一起走,就问我:“王护士,这个人是你亲属吗?”我说:“是的,是我二叔!”
2006年的秋天,有一天上午,我往窗外看去,第一次发现吴乔没在。他今天怎么没来呢?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有心发现他没来“上班”,莫非有病了?
等到下午,吴乔还是没有来,我突然觉得心神不定。晚上下班后,我让大刚陪我到敬老院去看看。
这是我第一次进敬老院,乡里的五保户不是很多,住在这里的人也就六七个。大概有五间房,吴乔住在最里面的一间房子,屋里是一铺炕,凌乱不堪,纸壳塑料瓶堆了一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整个屋黑乎乎的,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我几乎被熏倒。吴乔盖着一床看不出来颜色的被子,躺在炕上,不时地呻吟。
看到我们来,旁边房间的陈大爷过来说,他今天早上就感冒了,好像发烧了,已经吃了药了。
我看着吴乔,脸色通红,看样子烧得不轻。我摸了下他的额头,最少得有 39度,不行,得马上给他打针。
我和大刚返回医院,拿了输液需要的药品,又来到敬老院。给吴乔打上针以后,我让大刚先去接孩子,再回家做饭,我在这陪吴乔一会。
吴乔在炕上躺着,我看着他,这还是十年了,我第一次近距离地和他在一起。他已经老了,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是沟壑深深。我突然感觉他仅仅是个寻常的老人而已,一个无依无靠的普通老人。
我又给吴乔打了一针。他好多了,不发烧了,管理员给他把炕和火墙都烧得很热,屋里暖和不少。
趁着他打针,我和管理员把屋里打扫了一遍,把地下的纸壳和塑料瓶等废品都收拾到敬老院的外面,垃圾也都清理出去了。擦擦灰尘,拖拖地,屋里整洁了很多。
我给吴乔买了新被子,买了套新内衣,又把老公不穿的衣服,给他找了几套。这次去,我给吴乔彻底打扫了一遍,把他那脏得像打铁一样的被子给扔了,破衣服、烂裤子,也都给他清出去了。
经过这么一收拾,打开窗户,通通空气,他和房间一样,全都焕然一新。
6
吴乔好了以后,依旧来医院报到。南南的幼儿园放学早,我都接她先到医院等着我。南南会在院子里蹦蹦跳跳,背儿歌背古诗。每当这个时候,吴乔都会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露出慈爱的笑容。
南南上小学后,由于乡里的学校都离得不远,从她上二年级开始,我就不再接她送她了。南南放学后依然会来医院等我,她先写作业,等我下班再一起回家。
吴乔开始跟着南南了。每到放学时间,他都等在学校门口,南南前面走,他就后面跟着。南南中午上学,他跟着到学校,晚上再跟着她放学,一天四趟,雷打不动。
他走路已经很缓慢了,腿好像也没有劲,总有种蹒跚的感觉。
吴乔老了。
我做好吃的,一定先盛出一些给他留着。每年过年,我都会包好饺子,让南南先给他送过去。隔段时间,我都去他那里,给他打扫一下,把他的衣服床单都拿回家,洗完再给他送过去。
新鲜的菜、水果上市了,我也先给吴乔买一些。过节我也会给他买点好吃的,每次看见这些,他也会露出笑容。
2009年,我在这所乡医院工作了13年,院长换了三任,我也由当年的小护士,晋升到主任护师。认识我的人都开玩笑说我是“三朝元老”,而敬老院也重新翻建了,院长也换了几任,但因为吴乔的原因,我和他们的关系都很熟。
7月的一天,敬老院的新院长老张打电话给我:“吴乔摔倒了!”
ldquo;摔倒了?怎么摔的?严重不?”我急忙跑过去,发现他已经昏迷了。我发现不好,马上喊来大刚,大刚开车把他送到了县医院。
到县医院一检查,发现吴乔是脑梗塞,大脑中动脉主干栓塞导致小面积脑梗死,病情比较严重,好在发现得早,及时住院治疗,还有得救。
乡里派了个陪护的,我也陪了三天,没有危险了,我才回家。
吴乔住了 10天就出院了,回来后有点半身不遂,走路一瘸一拐,非常吃力,可仍然每天来医院。
我告诉他别再来了,我会经常去他那收拾一下,可他还是会经常步履蹒跚地来到医院。他走路那么艰难缓慢,每次看见他,我都忍不住有点心酸。
有一次,我去敬老院给吴乔收拾房间,发现了他经常看的那本书。这本书旧得都掉了角,我好奇地打开翻翻,忽然发现里面夹了一张旧旧的黑白照片。
这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里面有年轻时期的吴乔,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 3岁左右的小女孩。
看来传言是真的!吴乔真的结过婚,还有个女儿。这么说,吴乔跟随我 20年的谜团算是揭开了,他很可能把我妄想成了他长大的女儿,可他的老婆孩子都哪去了呢?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到了2016年。这几年,吴乔由于身体不好,已没有办法总是出现在乡医院门口了,换成我时不时去敬老院照顾他。
大家都说我是活雷锋,乡政府的宣传干事还让我组织材料,给我申报道德模范,我谢绝了。我照顾吴乔并不是为了当什么模范,也不是为了出名,他比我父亲还年长几岁,我就当捡了个“爹”吧。何况,吴乔也不用我怎么照顾。
2018年的6月,吴乔再次摔倒住院。他的血栓又加重了,打了一个月的针,才算稍微好转了。7月2日,天气特别晴朗,我去敬老院给他打扫房间洗晒床单。在我临走时,吴乔拿出一个存折,示意要给我。
我看见存折里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一笔存款,每笔从来不超过500元,总额是5万元。这得要攒多少年啊!我看见这个折,眼泪流了下来。
我把存折塞给吴乔,悄悄告诉他:“这个钱谁也不要给,自己留好,趁身体还行的时候,花在自己身上。要是将来哪天实在没挺过去,我来送你走。”我说完,吴乔的眼泪掉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得了我的承诺,身体复原之后,吴乔的状态好了起来。天气好的时候,他就拄着拐棍去医院“上班”。我抬头看他时,他就咧着掉了牙的嘴,笑得阳光灿烂。
我知道,这20多年的相互守候,让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浓浓的亲情,成了不是亲人的亲人,成就了一份难得的父女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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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玫瑰心语
编辑 | 阿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