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生命中,曾有一位特殊的人,我的哥哥奥利弗。生前,他卧床将近33年,他一直都在他房间的那个角落,一直都在那个窗下,一直都在黄色的墙壁边。奥利弗目不能视、口不能语,双腿也萎缩了。他全身无力,哪怕是抬头都有困难,更没有学习能力。
1946年10月的一天,当时妈妈怀着她的次子奥利弗,由于火炉煤气泄漏,她晕了过去。1947年4月20日,妈妈生下奥利弗,这是个看起来健健康康、胖乎乎的漂亮男孩。几个月后的一个下午,妈妈抱着奥利弗在窗口晒太阳。阳光明媚耀眼,奥利弗却直直地望着太阳。那时,妈妈第一次意识到奥利弗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爸爸妈妈才慢慢知道,奥利弗的疾病远远不止失明。医生说,这孩子的病已经没救了,“你们可以把他送到疗养院里去”。但是,爸爸妈妈说:“他是我们的亲骨肉,我们要把他带回家。”
成年的奥利弗身材跟10岁男孩差不多。他的胸膛和脑袋都很大,手脚却只有五岁小孩的模样,又小又软。圣诞节的时候,我们把一盒婴儿麦片包好放在圣诞树下作为给他的礼物;在七月中旬天气酷热的时候,我们会用湿毛巾轻敷他的头。
二十出头的时候,我和一个姑娘恋爱。几个月后,我领着她见家人。我问她:“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奥利弗?”因为之前我跟她谈起过我哥哥。“不要了。”她回答说。
不久,我又遇上一个叫柔的姑娘。她问了我兄弟姐妹的名字。她很爱孩子,我感觉她人很不错。交往几个月后,我也把她带回了家。不一会儿就是给哥哥喂饭的时间,我怯懦地问她要不要看看奥利弗。“好啊。”她回答。
我坐在奥利弗床边,柔在我身后看着我给他喂了满满的一勺,接着是第二勺。“我可以试试吗?”她问我。柔问得那么自然、那么自在,言语间,我看到的是她那颗怜悯之心。于是,我把碗递给了她。
现在,我和柔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母。
1980年3月12日,奥利弗因肺炎病故。哥哥是我见过的最弱、最无力的人,同时,他又是我所遇到的最强大的人。他让我们健康人意识到自己多么幸运,妈妈对我说:“你的眼睛能看到东西,这不是很棒吗?”
妈妈还说过:“等你上了天堂,奥利弗会奔向你,拥抱你,他首先说的会是‘谢谢你’。”
(来源:《特别关注》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