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说:
每到辞旧迎新的时候,人就会想法特别多。
我们太想要答案,却跳不过寻找答案的漫长过程。
在合适的城市、合适的平台,快速成长,慢慢接近谜底,就是答案。
1
茱迪最近被北京土着同事深深伤害了。
她跟同事聊起在北京生活的不容易,同事不以为然地说:“我就不明白了,这么苦,你为什么非在这儿呆着?要干事业,去哪儿不能,回老家就不能干事业了?”
大城市不懂小城市,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茱迪老家在河北四线小城。创业只能开小吃店、麻将馆,做的都是街坊邻居的人情生意,你上过沃顿商学院,不一定能做过邻居王大妈。
就算处心积虑找到一个跑得通的新商业模式,你上哪儿去招员工?真正的人才很难流向四线小城。何况你身后还跟着逼婚逼生的七姑八婆。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一个早几年来北京的师姐对茱迪说:
背井离乡是我们这些不安分的小城青年的宿命。我们这么苦,是为了当我们的孩子想留在大城市的时候,有一个选项是留在父母的城市。我们努力,是为了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中止孩子必定背井离乡的命运。
2
每到年底,北上广深的小城青年总会经历纠结和动摇。
这一年,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赚了足够的钱,学了足够的东西。很多梦想,还停留在年初的工作计划上,好像365天被一双无情的手偷走了。
要不要离开,成了最大的难题。父母在招手,以稳定工作和舒服的房子为诱饵,逼你回家相亲结婚。
回老家的好处太明显了。安稳、结婚相对容易、啃老方便,想起来就是一幅岁月静好的美好画卷。
张静去年从深圳回到老家。28岁的姑娘结婚压力大,父母给她准备了一个他们眼里的好女婿。男方是公务员,在上海读过大学。他把张静安排在一个社区居委会,让她先在基层锻炼锻炼,找机会再往上调。
对于张静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体系。她的人生忽然从无数的可能性落到了一种生活:
结婚、生孩子,在单一的价值体系中一步步向上,不需要你创新,甚至不需要太多思考,只要能忍、脾气好就可以了。
虽然天花板显而易见,十年跟一年没什么区别,但周围的人对此并不在意。结婚生孩子以后,他们的梦想几乎都嫁接在孩子身上。
干了不到半年,张静辞职了,她想试试做电商,以大学生创业为噱头,卖家乡土特产。
当她把自己抱着黑木耳的照片放在店铺首页的时候,男朋友跟她分手了:“我没办法把你介绍给我们领导,本来还准备结婚时让他证婚的。”
3
张静重回深圳。她学外贸专业,一直在贸易公司做事。这次回来,下决心跟同学开了一家小贸易公司。
刚起步,什么都难,有时候跟供应商吵完架,急得睡不着,她也会想,如果留在老家,现在可能已经怀孕七八个月,准备生孩子了。
是挺舒服的,但除了舒服呢?什么都没有。没有好奇心,没有勇气,没有改变,更重要的是,没有排除万难做成一件事后,那种每个细胞都洋溢着活力的快感。
“当你见识过很牛的人,跟他们产生过思想火花的碰撞;做过一些自己过去不敢想的事,尝到成功的滋味,就再也回不去了。痛苦有时候是一口毒药。你凭自己的力量,从痛苦中走出来时,那瞬间的成就感,是平淡一生的人,永远无法体会的极乐。”
张静不纠结了。她知道当她大学毕业,第一次踏上深圳这片土地的时候,她的命运就跟这座城连在一起了。
4
2017年,我有两个朋友离开武汉去北京,他们不是小年轻,而是已婚已育,自称油腻中年人。
小余是影视编剧,临行我们一起喝酒,我说真有必要背井离乡吗,武汉现在发展也不错。他说:“以前我跟你想的一样。但在武汉折腾这两年,我认清了一个残酷的现实:人是环境的产物。香奈儿如果不去巴黎,成不了香奈儿,毛姆不周游世界,也成不了毛姆。在中国,如果要做影视,就得去北京。”
说完,他悲壮地喝干了面前的半杯“白云边”。
另外一个朋友做公关和活动策划,在武汉已经小有成就,但当北京的4A广告公司向她招手,她毫不犹豫就去了。女儿才两岁半,老公气得半个月没理她,她硬是在北京给孩子找到幼儿园,把父母也一起带去了。
像职场新人一样租着三环外的房子,挤着上下班的地铁,晚上加班回家就在楼下吃碗麻辣烫,然后上楼给孩子讲睡前故事。
我问她,你折腾这一气儿图什么。她想了想,说:“成长吧。无论什么时候,当你回首往事,都会发现,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是你成长最快的时候。”
她说在武汉工作的最后几年,她已经找不到人聊天了。每个人都从她这儿吸收养分,而很少有人能给她养分。
5
我忽然想到谢丽尔·桑德伯格的一句话:
如果能登上一艘火箭,别管你可以坐在哪儿,先上去再说。
在大城市拼搏的小城青年,是在火箭地板上趴着的年轻人。他们无助、绝望、痛苦,每到春节临近,就为是否逃离而纠结。然而只要回老家呆一段时间,他们就明白坐在火箭地板上的日子并非全无意义——
虽然身处底层,被死拖活拽,仍然在上升和成长;
更重要的是,当你有能力站起来,迎接你的是星空而不是井底的墙壁和可望不可即的蓝天。
大城市与小城市,以生活论,没有优劣之分;以人生论,却是两种不同的轨迹。
只想要生活,可以回到小城市,但如果还想实现更多事业和理想,活出不一样的人生,高成长、高宽容度的地方一定在大城市。
每年都觉得苦,却每年都不走,因为即使孤独无助地躺在火箭地板上,那星空,却看一眼就再也忘不了。
王小波说:“人在年轻时,最头疼的一件事就是决定这一生要做什么。”
因为无法决定,更要将自己放在一个开阔、有无数可能性的地方,这或许是大城市那么苦,我们却不走的唯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