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廖华歌 诵读:王卉
秋日里,我从遥远的大山带回一截干枯的杨树桩,顺手把它插到了院子的土堆上。
过了一段时间,我惊奇地发现,这截杨树桩让我生活的环境发生了一些变化。以前,院子里只有一棵孤零零的小枣树,风一吹,就会发出寡不敌众且软弱无力的声音,听得叫人沮丧。一天晚上,当院子里传来野兽般尖利的吼叫,我发现,那竟然是杨树桩发出的声音。呼啸的风里,它不像枣树那样左摇右摆,竭力挣脱,而是不慌不乱,静对风的挑战,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它迎击着风,又吸收着风,它让风进入自己的毛孔,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它们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不仅是风,就连落下来的雨也仿佛有了变化。多数情况下,院子里织成的雨幕都是东疏西密。西边的杨树桩被浇得酣畅淋漓,东边的小枣树却干巴巴得瞧着可怜。
下雪天,小枣树裹着棉絮,被冰雪覆盖,几乎看不见任何枝丫。而杨树桩却光溜溜、水亮亮的,雪花一落上去便立刻消融,从不积存。一样的冬天,一样的雪,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景致。
无风无雨的天气里,我总能听到一种声音。这声音隐约而清晰,细微而执著。它像是一个人在奋力行走,一会儿翻山,一会儿趟河,一会儿在清风丽日下奔跑,一会儿又在烟雨迷蒙中踟蹰。
开始的时候,我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在作怪,产生了幻听。直到无意中,我的目光碰触到杨树桩那饱胀着绿色汁液的肌体,几片嫩黄的叶芽儿,那一刻,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我一直听到的,都是生命行走的声音啊。
从一截干枯的树桩,到再次绽出生命的新绿,这之间需要怎样的跋涉。我好像看到了它早已深深扎入土壤,结实得再也拔不出来的根须,同样,也想到它被插进土堆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重生的脚步。在风雪肆虐的冬天,大多数生命都像院子里的小枣树,瑟缩地睡去,被动地等待着春天的到来。而杨树桩,选择的却是生长,一刻不停地生长。
站在院子里,我轻轻抚摸着它静默冷峻的枝干,仿佛是在拥抱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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