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积极和消极的态度,来明确生命的目标。
我相信道德有两种,一种是消极的,一种是积极的。
积极的道德在于主动去批评一些不合理的社会现象;消极的道德在生活里:地球资源匮乏,所以我不浪费。从书房走到厨房去拿一杯牛奶,我一定随手关掉书房的灯。离开厨房时,一定关掉厨房的灯。不让一盏灯没有来由地亮着。窗外若是有阳光,我会将湿衣服拿到阳台去晾,绝不用烘干机。若是有自然清风,我绝不用冷气。
有一天我知道了鱼翅是怎么来的。渔夫们从鲨鱼身上割下鱼鳍,然后就放手让鲨鱼自生自灭。鲨鱼没了“翅膀”就无法游动,巨大的身体就會沉在海底活活饿死。从此我不再吃鱼翅。
多年前的一个夏天爬黄山,我们走得气都喘不过来。一个眼睛晶亮的少年挑夫,在放下扁担休息时,我问他挑的什么?一边是水泥,一边是食品。他早晨四点出门,一路往上,路太陡,每走十步就要停下来喘息。翻过一重又一重的高山,黄昏时爬到山顶,放下扁担,往回走,回到家已是深夜。如果滑一跤,他一天的工资就没有了。
我问,挑的东西有多重?90公斤,他笑笑。一天挣多少钱?30块钱。
到了山顶旅馆,我发现,一杯咖啡是20元。
这使我对于享乐总带着几分怀疑。当你决定自己必须行动时,我相信,你会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做什么。(摘自《经典杂文》2020年第11期 龙应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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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声吻别母亲
梁晓声的母親住院了,一直处在昏迷状态,医生提出了担心:“你母亲喉咙里痰比较多,自己没办法咳痰,堵塞呼吸道就很危险。”
梁晓声问医生:“那用人工去吸可以吧?”“当然,那是最好的。”
一天,他发现隔壁病房一位老太太走了,感到很奇怪,叹道:“昨天还好好的。”家人遗憾地说:“一口气没上来。”这把梁晓声给吓着了。
一天,母亲呼吸困难,像是想咳嗽,梁晓声觉得可能是有痰了,于是不顾一切地为母亲吸痰。他对着母亲的嘴用力一吸,由于母亲紧闭着嘴,没吸出来,他呼了一口气,再一吸,母亲微微地张开眼。梁晓声以为母亲会伸手打他,母亲却露出久违的笑容。梁晓声想解释,母亲却伸出双手,一下子紧紧搂住儿子的头。梁晓声顺势把脸贴在母亲的脸上,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与母亲这么亲昵,自己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他怕压着母亲,想撑起来,可是母亲没松手。他只好闭上眼睛,继续紧紧地贴着母亲的脸,眼泪流了出来。他特别享受这一刻,希望这一刻凝固、永恒。
不久,母亲走了,是带着慈祥的笑容走的。这次吻别成了母亲留给梁晓声最温馨的爱。(摘自《特别关注》 苗向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