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境》是一本由庆山著作,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66.00,页数:352,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一切境》读后感(一):一切简单,是最好的境界
还没读完,今天刚收到书,迫不及待拍几张照片。
印章版
读了一部分,有点太爱惜了,舍不得一口气读完,但眼睛已经控制不住,沉浸阅读。
发现这本散文与之前的《月童度河》、《眠空》包括更早一些的《素年锦时》有很大不同,看出安妮在不断地精进中。总体而言就是文字愈发简洁好读、流畅,真做到了行云流水,但简单不是轻松的,知道写这样的文字很难,就像好的画家创作后期越来越简洁,但如果有人临摹就很难,临不出神韵。
好的文字不是故弄玄虚、词藻堆砌、故作艰深,安妮的文字已经过滤掉这些无用的装饰,即使她写的是很哲思,但读起来只觉得亲近日常舒服。
没有读完,继续读……之后会再写新的读后感
《一切境》读后感(二):一切境界,皆是心光
2012年,我开始读庆山的书,一直持续到现在,已经有十年的时间。她的文字伴随了我整个青春,从高中到大学,直至现在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工作。这样久的时间里喜欢一位作家的文字,真的是一种缘分,一种内心深切的连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恐怕都很难长情,而她的文字却贯穿了我这么多年的生活与内心。
在我觉得孤独,迷茫和感到人生虚无的时候,我总是能够从她的文字里获得抚慰,获得力量。在日常生活中,在旅途里,在陌生偏僻的小村庄,在繁华都市的街道上,在面对自然的山川湖海时,我总是会想起她的文字,影响着我,感染着我。
我因为心有珍藏,心怀珍重,而觉得生活的一切体验都弥足珍贵,因此要充分感受,从而有着不同的意义。她让我变得平静而有力,也让我更好的去照见世间万物,照见他人,也照见自己。我因此知道自己在这个世间是以一种怎样的生命状态在行进。
从《素年锦时》开始,接着是《眠空》,《月童度河》,到现在这本新的散文集《一切境》。这种力量和连接一直都在,让我向内观照自己的生活和生命体验。这是因为她的文字质地偏向生命的内在。
2021年夏天,在大理
在我看来,从2006年出版的长篇小说《莲花》开始,她的文字已经有了变化,因为她一直在行走,在践行,在不停探索内心和世界。之后出版的《素年锦时》,文字也比以往更加温暖和温情。再到《眠空》和《月童度河》,清简的文字,直指人心的率性,和发乎天性的真诚,也有了更多的思省和观照。
而新的散文集《一切境》,记录了她写作《夏摩山谷》这几年的生活,关于生活中的日常,与亲人的相处,旅行感受,以及阅读和思考,等等。每一个生活中的当下,都被这颗心摄受,从而生发出心的光亮。
如果写作《夏摩山谷》是一次登山的过程,那么《一切境》便是她在登山途中遇见的草地,森林,花开,湖泊和清风朗月。
收到新书《一切境》,连续读了三晚,在睡前阅读,舍不得放下。而将这本书读完之后,我起身走到窗边,看到夜空中的新月,明亮而皎洁。一颗星星在月亮旁边,清辉与之相互交映。如同读完《一切境》的文字带给我的感受一般,这是她内心的清辉照亮了我的内心。
人不可能完全脱离日常的现实生活,它有时的确是一种重复,充满琐碎和乏味,也给人带来各种考验。但平凡中有滋味,琐碎中有欢喜,挣扎中有真意。而生活中一切,皆因我们心境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模样。
所有生活中的经历,所有体验过的种种,如同无尽的宝藏,而当我们加以思省,加以观照,便能得到这把开启宝藏的钥匙。
通过《一切境》,我看到她是如此一心一意的生活着,记录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一杯茶汤,一朵莲花的盛开的样子和香气,一段梦境,一次散步,和朋友的一次对谈,读完一本书的感受,一封远方寄来的手写书信,和母亲的日常生活,以及和女儿的旅行。
如此种种,都让人心生柔情和暖意。
那天早上在竹林里,阳光温暖,发自内心和真实的生命质地的文字,和自然一样滋养人心。
她也写自己在渐渐老去,在城市中生活感受不到与自然的连接;写这个物质繁盛,科技发达,欲望深重的时代;写男女之间的关系;也写念死无常,应生起如救头燃般的急切与精进。
这些充满哲思的文字,如同在夜晚点起的烛火,明亮亮的,照人心目;有时也如当头一棒,发人深省。
人生短暂而迅疾,无常接踵而至,我们的生命仿佛只是夏日一朵莲花的盛开与凋落。但那又何妨,“松树千年终是朽,槿花一日自为荣”,当我们重启内心的灵光,活在当下,观照自心,莫向外求,也许灵魂的道路已经呈现。
我们来到这个世间旅行一次,穿过茫茫的黑夜,跋山涉水一程,途中经历种种艰辛与考验,但正是这一切给予了我们生命的重量和质地。
一切境遇,皆是照见。
一切境界,皆是心光。
在《一切境》中,我又再次得到你的赠予。每一次凝望,你都在那里,安静而有力量的存在。我想你一定对众多读者,对世间的人,对万物有着很深很深的爱,所以一次次记录,分享和传递。
沧海桑田,人事变迁,在这成住坏空的世间,没有任何物质的东西会永久存在,而我们可以在心里构建一个永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
2021年秋,在北方的海边
在无尽的时空中,在变化无常的世间里,在相遇和告别之间辗转的茫茫夜色间,请充分燃烧自己的生命,生出勇猛而温柔的心。点亮心灯,发出光亮,最终灯灯相印。
正如你在《一切境》所说:重要之事,是相爱,欢笑,觉悟。谢谢你的文字,也谢谢你。我因此找到了我自己,也点亮了自心。
文字:拟见
图片:庆山 拟见
新浪微博/微信公众号:拟见
— END—
我们每个人
每件事物
每一刹那
都在呈现
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有一种微妙的因果
使万物殊途
有其归宿
《一切境》读后感(三):从心理学视角浅析庆山的哲学脉络和批判意识
【写在前面:】她一直有一套不随主流的价值观,因此一直面临来自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冲击。拒绝被主流价值观绑架,做一个异类是需要勇气的。因为人类天性中就有清除异类的心理。但她是一个非常勇猛的人,具有从精神上的苦修中得来的坚忍,使得她在这种逆流中前行20年。她深知自己的处境,即便身处异见生存空间狭窄的时代,她也从未向这种现实妥协。
【庆山的哲学、心理学脉络。神赋予了我们意识与觉知】
因为一直有阅读的习惯,阅读庆山也十余年了。自从系统性地学习哲学、心理学后才发现她作品中的哲学和心理学脉络,回看庆山的写作,其实很早就有这条脉络在,甚至可以称之为哲学心理学写作,而非纯粹的文学写作。他涉猎宗教哲学颇深,从中看见与西方哲学和心理学的众多观点交汇,这个有趣的现象,也印证各派教义中隐含的智慧都始于一个源头的理论。
如果是她常年的读者,肯定会发现她早期写作和当下写作的不同。可以说我比较幸运地是从《莲花》开始阅读她,因为这本书的宗哲思想已经很强烈,里面融合了深深的个人信仰和《圣经》的隐喻。但如果比较年轻的读者,也许只能看到其中原生家庭带来的巨大创伤。如果是从更早的《七月与安生》这类短篇小说开始,更能看见其中的原生家庭问题。那时的安妮宝贝还处在一个舔舐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口的时期,可以说早期的作品都是伤口下的产物,所以读上去激烈、黑暗而颓废。
那么从心理学上看,早期的作品就是马斯洛所说的——爱的匮乏。(这也是庆山时常说到的一个问题。)早在1943年,马斯洛就提出爱的两种形式,一种是匮乏之爱,比如我们现在常说的占有他人,这是一种自私的爱,是为了获取而不是给予。另一种是存在之爱,比如我们去关怀他人,这是一种基于成长的不是占有的爱,是不自私的爱。成熟的爱是两个人之间健康亲密、相互信赖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两个人会没有恐惧、戒备。爱的需要如果得不到满足,尤其是青少年时期在家庭中得不到爱的需要,就会使人出现心理疾病,产生人格上的困扰。可以说早期的庆山一直在她的作品里解决自身的这个问题,有大量痛苦挣扎的黑暗心境表达,直到后期《莲花》开始投入宗教哲学的怀抱,才渐渐透彻地理解并接近完全地解决这个自身的问题。但实则一直延续到她中年后的《夏摩山谷》依旧可以从中观察到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
到《莲花》以后,尤其从《一切境》中近几年的心路可以发现,她的写作已通向更深层次的宗教哲学,有时可以看到她的思想和柏拉图、马斯洛等人一脉相承,这源于她深究的宗教哲学与西方哲学和心理学本质上有同根的缘故。我们甚至可以从她的语言中直接看见大量的哲学与心理学术语的运用。比如投射、爱的匮乏、意识、显现、觉知、自我、直觉、特质、记忆、情绪、情感、个人体验等等。
如“投射”和“自我”,也是柏拉图哲学的核心思想,即他说:现实世界由心而生,物质个体仅仅是心中想法的投射。(后来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派中也运用到投射法,来研究无意识现象。)柏拉图的这个思想庆山也常有提到。
再比如她常提到的“意识”和“觉知”。在心理学上的意识是指个人运用感觉、知觉、思维、记忆等心理活动,对自己内在的身心状态和环境中外在的人、事、物变化的觉知。这些术语虽然是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犹如常识的存在,似乎并不重要,但恰恰相反,因为人与人的意识与觉知的深度是存在非常大的差异的。当初耶稣、释迦牟尼等圣人成道顿悟的原因,就在于首先他们的意识与觉知的深度无人能及。庆山同样是一个意识与觉知深度超群的人,这使得她一如既往地深邃、智性、精进。从经典中的记载:人与动物的差别就在于,动物似乎没有人所有的意识与觉知,但神赋予了万物意识与觉知,而唯有人的意识与觉知已经醒来,所以人有了思考、高智力,再有了灵性,而灵性是通往觉悟的钥匙。
又比如,柏拉图的学生爱比克泰德认为:我们都属于一个躯体;每个人都应该明白,自己必须为所有人寻求福泽。这样的观点在庆山的写作中也几乎无处不在,如她写到:“世界的样子,是由每一个人及万物的心,互相牵连联结而完成。世界的模样,取决于自己如何对待人与事物。”“万物与我,都是唯一源泉的分身。分身生灭变幻,是它永恒的嬉戏。”“没有比那自然更好的治愈,人与万物同体。”等等。
因为宗教哲学与西方哲学、心理学本质上有高度同源的缘故,所以这些心理学和哲学上的术语如今也可以发现充斥在庆山作品中,可以说无处不在,和早年围绕来自原生家庭情感创伤的写作有本质上的区别。如果没有系统性接触过宗哲心理学,可能会对她的表达有个别部分理解得不够透彻,再加上她的语言本身就比较隐秘,向内,用词精密考究,祛除了大量的白话词汇和句式习惯。有时会给人留下一个朦胧的体验,而使人不能深入其中的真意。阅读现在的庆山的确需要一定的知识储备。
【关于原生家庭与纯然的文学】
另外关于原生家庭,还想提及一点。(虽然她说还没有勇气写原生家庭,但其实庆山早期的作品正是因为原生家庭的伤害从潜意识中激发出来的创作。)早年原生家庭写作为她带来了庞大的读者群,似乎是理所应当,因为原生家庭问题几乎遍布每个人内心,且具有终生性质。她辞藻上的美只是起到了一个表面的作用。拿我做比,最初刚接触《莲花》时一方面对她中文的独特运用感到文字组合的美,到后期,尤其是现在才渐渐明白是其中的原生家庭共鸣与心理学上的共同特性使得读者与她的作品互相吸引,这种长久的心理共鸣,使得读者在书中同她一起踏上找寻在原生家庭中缺失的爱的道路,并在这种找寻的过程中获得同作者一样的疗愈的效果。早期的安妮宝贝之所以能够获得庞大的读者群,和八九十年代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冲击作用下,大量原生家庭所带来的心理疾病(爱的匮乏)有密切的关系。
这也印证了像张爱玲说过的一句话:出名要趁早。她深深知道自己的写作土壤建立在那个战乱的年代,她的作品只有在这样的土壤上才能开出最耀眼的花。同样,安妮宝贝也是那个特定时代的机遇与巧合的诞生。常有文学爱好者对她提问如何成为作家并以此维生,她也总劝导他们。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如她自己说,是写作选择了她,而不是她选择了写作。换句话说就是,是时代选择了她,而她无法选择时代。并且她们被选择、爆破的那一刻也随着时代过去而逐渐远去。换句话说就是,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诞生另一个安妮宝贝或者张爱玲。这种远去是整个社会革新下的远去,文学已经在二十年后的今天成为如微尘的可有可无的存在。
甚至仔细观察现在某些榜单或文学奖就会发现,近几年的文学已经沦为政治工具或资本炒作对象,屈指可数的职业作家们在现在的环境中几乎也只能跟着政治战争走。纯然的文学早已就不见踪影。尤其爬梳过文学史更会发现,文学写作本质上只能分为两个大类:即太平年代的泛娱乐化消费品和动荡年代的政治写作,纯然的个人化的内心写作一直以来都非常少见,虽然有也只是锦上添花不足为重的存在。但只有这种写作能被称为纯然的写作,并且具备永久的生命力,因为它不局限于时空,也最能体现超越性。这种写作本质上就是哲学、心理学写作。庆山可以算作其中之一。
所以,这么多年的阅读,有时甚至意识到狭隘的文学只是某种阶级形式的游戏,有一群固定的人在一个固定的圈子内把玩。它不是普通人需要的东西。只有包含哲学心理学的写作才有实际的用处,并能够运用到人生过程中,让人清醒,明白,能从表象看到本质。
【庆山是深受去个体化、群体极化思维和首因、晕轮效应影响的作家典型 】
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在阅读庆山的书,也阅读其他很多作者的书,但我从未想过要跟某个喜欢的作者在生活中认识,或者说要与对方形成什么圈子化的交际。这一点我和很多有偶像情节的粉丝与读者不同。因为我觉得作品和作者虽然密不可分,但却是两种有独立生命性质的存在。书是一种经过精密加工后创作者思想萃取的结晶。所以我觉得把作者奉为偶像并打破这层墙壁,对双方都是危险的,读者更应该冷静而客观地对待作者,反而这样单纯的读者身份,最利于对作者与作品持续的欣赏与喜爱。
所以想说的是,当作者的作品被失去理智地无限放大,一般由于人们心理上的自我代入,可能会给作者带来麻烦。
正是因此,庆山的作品总是给她带来两种极端化的社会反应,尤其早期安妮宝贝时期的作品给她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前不久我还在豆瓣里看到某个帖子在讨论她,大意是说,想到早年读过安妮宝贝就觉得羞耻。这种失智的自我否定行为其实从很早,大概是《春宴》以前就开始到处散播,而直到偏向后期的《春宴》,因为非常畅销,让她遭受的非议和人身攻击又到达一个高峰。
这种时期最能够从网民施加于她的网络暴力中看见心理学上可怕的去个体化现象。
去个体化是由费斯廷格等人提出的。他们认为,在群体中,人们有时会感到自己被淹没在群体之中,于是个人意识和理解评价感丧失,个人的自我认同被群体的行动与目标认同所取代,个体难以意识到自己的价值与行为,自制力变得极低,结果导致人们加入重复的、冲动的、情绪化的,有时甚至是破坏性的行动中去,这种现象,叫做去个体化。
导致去个体化的原因有两个。首先是匿名性(尤其现在的网络),当一个群体的所有成员都穿着同样的制服时,个人是不容易被识别的。个体在匿名状态下,个人的一切活动和行为都不被标识,于是自己对自己的行为的责任意识就减低了,个体对自己的行为就会失去控制。去个体化的另一个原因,是个体处于群体中会受外在因素的影响。在一个较大规模的群体中,个体往往受身旁的事物的影响,他们无法以自己内在的价值标准和态度来支配自己的行为,而是依据别人的反应来反应。
而依据去个体化,又可以延伸到“群体思维”和“群体极化”,一旦群体思维产生了,凝聚力高的群体成员就会过高估计群体的权利和道德权威,使得对立意见定型化,使得错误意见合理化,导致群体做出错误决策。
历史上有很多重大的事件,如文革、恐怖主义、各种战争,包括我们现在的网络暴力,都是因为去个体化与群体思维的极端化导致的。所以,庆山早期面对的网络暴力,也是因为这种原因。
其次,庆山也是个深受心理学上的“首因效应”影响的作家。
首因效应是指人们在对他人总体印象的过程中,最初获得的信息比后来获得的信息影响更大的现象。庆山在这方面是典型,人们似乎一直关注并讨论的都是她二十年前的作品形象。晕轮效应是指人们对他人的认知判断首先是根据个人的好恶得出的,然后再从这个判断推论出认知对象的其他品质的现象。如果认知对象被标明是“坏”的,他就会被“坏”的光圈笼罩着,他所有的品质都会被知觉者认为是坏的。
庆山早期的作品因为影响范围非常深远而广泛,这其中造成的首因效应与晕轮效应也尤其严重,从而导致这么多年过去,对她持有片面刻板印象的人依旧存在。并且有一类人群只是从他人口中间接听来的评价,而并非自己去阅读过她的作品。
【说说庆山的变化,和她的批判意识】
在我印象中,庆山以往是更克制的,在这本书中观察到她现在变得更有趣,更活泼、尖锐、犀利,也更为坦诚。如她作为公众人物的私生活,在书中展露无遗,像她说,持续两年收到一位疑似有精神问题的陌生人发来的邮件,邮件内容相同,每天看见只能删除。另一个则一直发送如电报一般的字句给她。一段摘句:地球妈妈要开始甩动了,你们人类小心一点。看得人发笑。书中这类繁多的生活细节,让人看到一个比以往更生动鲜活的庆山。其外,无论是针对许多社会现象,甚至文坛现象,也都有尖锐的批判。她说大部分文艺创作,文学的表达,是提出疑问而无解答。试图去解答,才是一种真正负责任的究竟的写作。这个观点我十分认可。一直以来传统文学的标准之一就是只描述表象而不提倡解决问题,这种怪异的标准也让大部分的文学阅读毫无用处。庆山对此也有清醒的认识。
新书中对物欲横流的社会现象亦有指出,很多处都可见。如她写:“电影院里,一位整容美女,身材高挑衣着时髦,对着镜子打电话。她说,我就想多几个人恋爱,每天给我发微信,让我有个心灵寄托。原来一个女人的心灵寄托是男人的甜言蜜语。人工美女尚且如此,那些日常女人貌不惊人又该如何度日。某种程度上说,社会审美,尤其是主流的男性审美已极其荒诞和扭曲。一些男性喜欢整容脸,喜欢僵硬而完美的脸,这也是女性被物化的表现。但问题也许也在于女性使得男人把自己当作物品。”这样赤裸而猛烈的物欲批判意识,早在《莲花》就已经出现,只是没有现在这么密集而犀利。
我想也许是庆山这样的思想,面对社会现实,它如同一颗颗珍贵发光的稀有金属,它们需要亿万年的磨练才能形成,并非能够轻易获得。她们(即普通人)无法承受这种思想中的苦修、克制与肉体上的考验,她们做不到,但她们依旧会一直阅读这些文字,因为摄取其中的思考至少可以在精神上得到慰藉,肉身却依旧只能在现实面前低头,随波逐流。
所以,庆山的作品,某个层面上说,对于物欲社会无节制的纵欲、膨胀有着一个精神上的缓冲带的作用,以至于能够让人在欲望苦海的岸上不被汹涌的浪潮席卷入海而被淹死。因此读她的书可以活得更安全,不会患上物欲社会普遍的心理疾病。这是她的书在当下社会生活中一个非常折中的实际性作用。
当然,真正做到这样苦修的人,也有,只是为数不多,他们是物欲社会的边缘人,是得道的人。庆山当然是其中之一,而她确又是不合乎边缘法则的一个特例,因为她身处都市中,身处欲海的中央。也正因如此,她反而成为海中一座坚固的灯塔,太多人以各种复杂的心态观望着这座灯塔发出的奇异光芒。它几乎就等于一个不合常理的存在,所以才引得人为之惊叹。
【总结几点】
她写:人活着的过程就是散播种子。在田野上一把把挥洒种子。
看到这句时有被惊艳到。语言上,庆山从《眠空》后进入一种更趋近于诗性的表达,有时候让我想到泰戈尔或我喜欢的《神的游戏》。这种短句中蕴含着深层而向内的哲学思考,本质上就是最顶级的诗。当然,她也不乏类似“把别人往坏处想,对别人生气,然后让对方也莫名其妙困惑,这种纯粹自作自受多余的的情绪没有任何益处。”这种非常接地气的对于人性劣根(或者说弱点)的省察。所以可以说,她现在的散文短小、精炼,读起来有一种诗性美与烟火气相结合的气质,令人感到舒适并容易被头脑接纳。像身体需要水,就喝下水。
庆山的作品中,也一直能够看见“一意孤行”和“人没有一点倔强根本做不了事”这两个观点,这种倔强从她早期作品中的人物身上就能看见,可以说是这种人格特质上的倔强让她走到现在。从《莲花》开始,她就给我一种感觉,她不像一般认知上的女性,而像个男性。有时候又觉得她似乎没有性别,是超越性别的一个中性的存在。这让她的思考也因此超越了性别的限制。
看庆山写亲情,是我觉得最享受的时刻,心中会有暖流流过,仿佛在电影《Lucy》中斯嘉丽感受到的那种,来源于人最原始而单纯的如婴儿与母体的链接,是如同初生与死亡一般强烈的感情。这种感觉几乎让人落泪。书中对亲人,尤其与女儿、母亲的互动,家常,一个背影,对亲人的依赖,以及年少时的叛逆,只言片语,淡淡几句,就将人生的波折与隐晦不露声色地呈现出来。这种克制的隐秘而柔和的感情,是要到一定年龄才能察觉到的人与人之间无法分割的牵绊的力量。庆山很善于写这方面,尤其在早年《蔷薇岛屿》中对父亲,《素年锦时》中对家乡、母亲、外婆的描写,都能体现,而在《一切境》中又一次体会到这种情感力量,只是后期已经没有早期的黑暗,更显得温暖明亮。并且她在这种描写中,尤其家族中的女性,让人看到一种美的女性的定义。
在亲情面前,庆山有极其珍贵的柔软的一面。
总而言之,庆山现在的写作,已与宗教哲学交融难分,并从中衍生出西方哲学与心理学的脉络,它们成为一个经过淬炼冷却凝聚而成的整体。阅读这些思想,如黑暗的长夜中有一盏经久不灭的油灯,可以把人的眼睛和心照亮。
最后用她自己的一段话来总结,觉得非常妥当而准确:年轻时候无非都有些纵欲、愤怒、紧张、骄傲,创作也围绕着黑暗、孤独、叛逆之类的妄想。慢慢看到世间的核,放松下来,变得平凡,显得淡漠。外表上看像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内心趋向广漠的归途。
《一切境》读后感(四):收集了好多庆山的照片
当当上这张新照片她穿的是布鞋?每次看到庆山照片觉得她气质跟别人不一样,有同感的吗?
收集了好多她的照片。
好像是《八月未央》在德国出版,她在德国出席活动
《城市画报》封面,我有买
不知道哪个年代的证件照
老照片
《春宴》时候拍的
忘记哪个活动了
好像也是老照片
《月童度河》时候
老照片
《八月未央》德国出版出席活动
老老老照片,好年轻
老照片
好像是《春宴》时候
《城市画报》上一张老照片
老老照片
《春宴》时候
《春宴》时候
老老老老照片
不知道
不知道
也是德国时候
更不知道的老照片
《心的千问》时候
《春宴》时候?
也是春宴
微博上的
不知道
端庄典雅
不知道哪个活动
微博的
好美的老照片好年轻
《素年锦时》时候?
敲个《一切境》自序。
在2002年,我出版了《蔷薇岛屿》,这是本散文集,之后陆续出版《清醒纪》《素年锦时》。早期创作阶段的散文,主要以行走、城市生活及情感的个人记录为主体。2013年,出版《眠空》,也许是新的散文阶段的开启。期间相隔11年。我从年轻女子进入中年,期间经历更多世事磨炼和生活变化,包括父亲去世、孩子出生、各种情感与旅途的交错与扩展。
从《眠空》开始,在散文创作中,进入一个更注重探索哲思与记录当下观念的阶段。结构上倾向于散漫,但也因此留出较为充足的灵性捕捉与意识思考的空间。之后,2016年出版《月童度河》更进了一步。
这本2021年出版的《一切境》,归属于这条脉络,又有其崭新的生发和探究。散文中所有生长变化的经验都跟随着我自身的实践与体验。
散文是我创作内容中重要的组成,比重与长篇小说同行并进。通常,长篇小说出版之后,我会整理与出版一本散文集。我一直保持这种节奏。也许,散文集更像是一种创作上的调整与休息。因为长篇小说这种空中搭建宫殿的创作艺术,对作者来说,身心消耗剧烈,需要持续好几年。每次都如同攀爬过一座高山。散文是在这几年,以文字整理自己的思路与生活状态。也是一种深入的回顾与省察。
读者对这两种主要形式也是各有喜好。有些读者喜欢我的小说,有些则更喜欢散文,因为这是读者进入作者内心快速的捷径。
这三本散文内容,素材大多来自于数年的日记、日常观察与心得,偶然三言两语的记录,当下灵光一现的直觉。形式上,内容彼此之间抽离,分散,思路跳跃性强,碎片化。但内在其实是一条绵延而持续的心流脉络,传递对我来说,为真实而深刻的记忆、情绪、感情与观念。
这些文字为我的生命活动留下痕迹与标记。它们也可以被当作是我的日记来阅读。
在日记中,表达的气质是私人的,任性、单纯而又坦诚。仿佛随心所欲说话,与看不见的暗中的心心相印之人。也像是对自己说话,给予自己倾听。在小说中,作者的这些个人部分会被打散、隐藏。在日记中,它们简短,直接,有一句是一句。
我在《一切境》中亦提过,写作者在散文表达中通常一览无余,他所有的生命体验都在敞开,展示出内外,与一切读者分享。不管他在多远,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或任何。在文字中,彼此的心流相融。这也是失去自我重要感的一种训练方式。把自己的一切存在体验消融于大众之中。如同盐粒溶解于茫茫大海。
2019年出版长篇小说《夏摩山谷》之后,由于作品本身的重量,负重攀越山顶的过程,身心颇为透支。因此,这一两年一直以中药调养身体,休息居多。期间全球疾病横行,发生动荡。闭关静守的阶段也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之前的我,一直有很多旅行,也与人交集。在《一切境》中,记录了写作和出版《夏摩山谷》期间的这几年生活。经常独自在家静闭,令人思考更多,更深入。对自己也有了全方位的整体性的回顾与检查。
写作二十余年,也许在一些读者的心目中,我始终是那个走在路上、情感充沛、意志强烈的人,有少女般的存在特质,似乎永远是年轻的,是不变的。也许在我的内心,这股能量始终存在并保持其热量。但在物质世界中,我的肉身在不可避免地老去。当我们逐渐在老去,会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与肉身逐渐拉开距离。肉身有时候追赶不上灵魂那恒久的光亮与能量。
那光亮与能量还是如此真挚而强烈,而肉身如同花园里的花朵,经过风吹雨打,黯然失色,凋落消亡,要面对自然与无常的变故。前者不变,后者会变。
最近几年,在世界性传染疾病引发的变故浪潮的各种显现中,我们看到人类社会所被引发的死亡、恐惧、经济衰退、各种艰难与局限。个体既要应对外界的业力大潮,也要处理好微小身心所面临的困境。这种双重夹击,带给人真实而彻底的挑战和试炼。每个人都需要面对这些生命课题。
灵魂明了,它需要形成更高级的密度和强度,才能平衡与这一切之间的交交会。
在叶芝的诗歌里,他写道:多少人爱你愉悦丰彩的时光,爱你的美,以或真或假之情。只有一个人爱着你朝圣者的心灵。爱你变化的容颜里所蕴藏的忧伤。
当人逐渐老去,灵魂的功课让他得到更为纯净与深入的思辨力,对痛苦与孤独更为宁静的忍耐。以及承担的勇气。在内心,他得到一种沉默的透彻与洞察。
没有比净化身心、忏悔、思考反省、训练自心、面对生死更重要的事情了。
以后的路怎么去走。如何去抵达与面对此生旅程的终点。在那一刻,我们将会成为怎样的人,得到什么样的心境,去往什么样的道路。
在《夏摩山谷》之后,《一切境》之后,我仍想继续探索。
2021/9/26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