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英
小孩怕jie(就是惊的意思),老人怕跌。今年我已83岁,前半个月就饱尝了一次跌倒的滋味。
那是10月31日,因为前一段秋雨连绵,把我老家的房子下塌了。儿子在家整理一些时日后,计划另盖三间新房子。
要盖新房子就得方院基,我也想回去看一看。谁知,院基凹凸不平,一个隐藏的半截转头把我绊了个仰面朝天,左手和左胳膊吃劲了,立刻肿胀起来。儿子、儿媳和喜才媳妇都马上跑过来要将我扶起,我说,不行,待我缓一阵再扶。
十几分钟后,我被扶了起来。因为疼得厉害,儿子将我拉到村卫生室疗治。小郭医生看了,说:没有伤着骨头,便给了几张“云南白药膏”和几盒“伤科跌打片”。
谁知道第二天,左手左胳膊就像残废了一样,不但整整胖了一圈儿,而且没了丝毫“劲”,稍微活动一下,就疼得要命。这下,麻烦就大了:吃饭时左手不能端碗,不能拿馍;上卫生间不能自己坐下,不能解裤带,不能擦屁股;睡觉时不能脱袜,不能脱裤,不能铺被;起床时,不能坐起,不能穿裤,不能穿袜,不能穿鞋,不能坐起;就像一个超级“残废”,样样都离不开老伴帮助。这段时间,可把老伴忙坏了,因为吃喝拉撒睡,样样都得她照料。这也使我深深体会到了“老来伴”的重要性。如果不是她,我早就不成“我”了。
老三见我成了这个样子,就在家里拉起了“佘太君战斗队”。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他叫王满合,今年79岁,过去是个“瓦匠头”,因为年纪大了,早已退出工程队。那天“方院基”,他见我跌了一跤,就把盖房的事情主动揽了过去。晚上他躺在被窝里,想的却是建房的事。他想,我这次建的房是事先预制好的。预制房的尺寸特别严,与“地梁”角度不能相差分毫,因此“方”房基就成了头等大事。而我家的院子又是簸箕形,前宽后窄,不附合农村建房的“讲究”。因此,他觉得方院基不能从东向西方,而应该从西向东方。他越想越睡不着觉,便从被窝里爬出来,先做了个“草图”。次日,我儿子从城里回来后,他让他搬上0.8米x0.8米的“地板砖”又重新“方”了起来。
方好后,需要匠人从50做到37再做到24一米深的墙基底。但村子里塌房家太多,无匠人可寻。他就在挖好的壕内铺了一条棉裤跪在上面当大工,我的儿子和儿媳当小工。
妹妹女婿曹战胜,今年也已70来岁,过去是个瓦匠,现在在家里养羊。一年365天,没有一天“闲空”时间。听说我这里没有做基底的也来了。刚好碰到母羊产羔,一下子就损失了三个。
小工不够,老三把他的老伴也叫来帮忙。
她老伴,叫改改,已经77岁,而且视力很差,平时都不做地里活了,这次却拉来搬砖头。
老二满斗,已经去世三十多年,老伴也已78岁,这次也叫到“工地”搬砖头,而且一干就是一天。
见状,巷里人立即给我打电话:“你老三都79了,还带上改改(他老伴)、来亲(老二老伴)给你搬砖做基底,你就不怕把她们跌伤了?满合更是跪在壕内给你砌砖!”
我一听,急了,连忙叫上老伴、女儿,忍着手疼腿疼连夜回到老家,阻止老三带着“佘太君战斗队”做基底。可老三说:“现在根本找不下人!如果不让我们干,除非你的房子不盖!”
“反正你不能亲自干,只能当指挥!”我下了“死命令”。
“要不,给转运叫来,商量商量。”
转运,是老三的儿子。我们商量了一个办法,就是由他出面,用“硬楔闋”的办法,让原来跟着他爸干的匠人,想个办法给我家干两天。
和本村工程队在太候村干活的人一说,成了:“老工头(指老三)发话了,我们就是再忙也得干!”
就这样,工程队派来几个人,给墙基底做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