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阳江畔忆往昔
一点飞鸿
浦阳江又称浣江,为钱塘江下游入海口支流,据说也是古越西施浣纱沉鱼之江。她发源于浦江县,经诸暨市、萧山区,再汇入钱塘江。我的老家就坐落在萧山的浦阳江畔一处地势较为低洼的小山村。虽然很早的时候,我便离开了那里,去外地求学,到城里谋生,然而多年以来,每当我想起家乡,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紧挨一起的浦阳江,脑海里不时勾画出这条江带给我的种种记忆片断。日月如梭,桑田沧海,这些画面,这份情感,总是挥之不去,萦绕于心。
关于 “浦阳江”,给我留下最初印记的是早年父亲曾给我们讲过这样一件往事。那是解放前,当时年少的父亲时常跟随爷爷去浦阳江捕鱼,以补贴家用。仲夏的一天,黑云滚滚,一场大雨即将来临。正当他们收网后划着小木船快速靠向岸边的时候,只见岸上一位戴着礼貌,穿着考究,面容清瘦的高个男子焦急地向他们招着手,示意想雇用小船送他到对岸去。爷爷正与这位男子交谈之际,忽见一个凶人恶煞的大汉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硬要带走这位“教书先生”模样的男子,说他是“共党分子”。争执中,大汉甩手就朝该男子开了一枪,男子捂着胸口滚下岸去,鲜血浸湿了衣衫,染红了江水。男子挣扎着想爬起来,大汉又冲下去向他连开两枪,才扬长而去。事后爷爷与父亲把这位无端被枪杀的所为“共党分子”掩埋在了岸边的一个小山坡上。父亲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场面,吓得直打哆嗦。之后从爷爷口中知道杀人者是为日本人做事的。据父亲说,之后每次路过这位死去男子的坟前,总能闻到一股类似肥皂、牙膏的气味,可见他生前是一位多么爱整洁的男士。
我小的时候,特别喜欢与伙伴们去浦阳江边玩耍。那时的堤坝似乎全是泥土夯成,村民出村主要靠堤塘,一到雨雪天就会泥泞不堪。好在堤塘的两侧总是长满一人多高的芦苇杆,一眼望不到头,看上去别有一番景致。微风吹拂着洁白、轻盈、柔美的芦苇花儿,左右摆动,似乎总是在向行人招手;也常能看到精灵般的小黄嘴文须雀在其中上串下跳,叽叽喳喳的,似乎特爱凑热闹。小伙伴们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在芦苇丛中捉迷藏。一帮人在里面转来转去的,非常开心。每当潮汛时节,退潮时,江面水位下降,江堤就会露出一大截,这是捉小毛蟹的最好时机。大伙便捧着脸盆,提着竹篓奔来跑去捕捉随处乱爬的毛蟹。有的伙伴还把已经仓皇逃进泥洞内的小毛蟹硬是挖了出来,兴奋之余,总能收获满满。那时候,我还学会了垂钓的一些基本技巧。用自制的简单鱼竿串上蚯蚓,总能在江中钓到一些小鱼、小虾,甚至江鳗之类,拿回家做桌上佳肴,母亲总会夸上我几句。最让我难忘的是有一次,我们几个十三、四岁的野孩子竟然游过百米多宽的浦阳江,到对岸瓜地偷摘别人家的西瓜吃。凡此种种淘气捣蛋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别有一番“美味”。 可以这样说,浦阳江留给我童年、少年时光的乐趣可真是不少。
随着时代的变迁,如今的浦阳江面貌与从前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观。作为萧山人心目中的“母亲河”,这些年来,在区委实施的杭州都市“跨江发展”战略行动纲领的指引下,浦阳江综合治理工程正大踏步向前迈进。现在用混泥土加固浇注的堤坝抗洪能力有了大幅度提升;加宽后的路面实行了路堤分离,上面是自行车道、游步道,下面背靠着一条宽敞的公路,让人们的出行更加安全、便捷、舒适;沿江关闭了多家养殖场、污染企业以及黄沙码头,大大改善了浦阳江的水质和气候环境;错落有致的绿植与花卉覆盖在路道两旁,俨然成了一条长长的生态走廊道;两岸绿道的沿线还在积极打造别具地方特色的人文景观和供游人歇息的各式驿站。浦阳江畔这些日新月异的变化,不断刷新着我对她的过往记忆。每次回到老家,我总会开着车兴致盎然地去沿江公路兜一圈;或独步江边,置身于水景交融之中,瞩目眺望,流连忘返。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不正是前辈们用自己的青春、汗水乃至生命换来的吗?而我们这一代人也正承载着“造福后人”的使命,努力创造着更美好的明天留给子孙后代。望着静静流淌的浦阳江水,我这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