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伊斯特兰的旅程》是一本由卡洛斯·卡斯塔尼达著作,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9.00元,页数:26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前往伊斯特兰的旅程》精选点评:
●停顿自我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颠覆了,从来也没有谁能在现实世界里给出这样的颠覆。
●凡是要自己去做 幸福要靠自己
●停止合理化的思维吧,想想你还有什么不在规范束缚内的自由。
●每次一读就想睡觉,不太好意思 :)
●一个充满感情的人在这世上会拥有他视为珍贵的事物,即使没有别的,也有他脚下走过的土地。
●5555555555
●“世界之上另有世界,就在我们眼前。”
●了解人类与自然宇宙间的奥秘。真相和知识是战士的至高成就也是战士的身体和思想上的力量。我深信一些事物是挑人的。在临行前看完这本书让我更加坚定我必须前往我的伊斯特兰!
●读到“停顿世界”就理解无能了...如果说前往伊斯特兰这旅程是一个隐喻的话,那这是为学会另一种眼光看待自己和世界的必经之路?..
《前往伊斯特兰的旅程》读后感(一):如何成为精神世界里的战士
1.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探索心;
2.熟练地运用自身的直觉天赋;
3.坦然面对死亡与恐惧;
4.勇敢地有技巧地获取你前进需要的力量;
5.每个细节和每个感受都很重要;
6.敬畏比你更宽阔神秘的存在;
7.战士最后的敌人是你自我的影子;
8.每个战士都有引导者,属于他自己的路却永远是孤独的!
印第安灵性导师传授的修行教诲。
《前往伊斯特兰的旅程》读后感(二):无法“说”
你像一个隐秘
你望着我
我望着你
在你轻触我之前
你在我的左边
幻影在右边
世界交叠
在某个孤独的角落
等待
等待
没有死亡
他在我的右边
——欣 于2014.7.22
献给《前往伊斯特兰的旅程》
《前往伊斯特兰的旅程》读后感(三):简单的回顾
1、唐望说要放弃个人历史感和自我感,也就是放空“横向”和“纵向”的自我,观念和感觉不纠结于虚幻的影像上。人最关心的是自己,但是基本上是籍由纠结于“过去”和“未来”的影响而达到的。在时间里,过去和未来不过是感觉,在停顿的世界里,没有时间,更不需要过去和未来。我所敲打这么多,不过也是唐望所说的“做”,我知道我在放纵于这样的习惯中。知道。
2、荣格派对影子的解释是来自于集体无意识。而唐望的影子是世界本然存在的。是真实的。其实,两种解释都一样,荣格对影子的解释是以人的认知建构为中心的,虽然是人的文化心理的建构,但也是人类中心的。而唐望的世界本来就如佛教而言,三千大千世界,如恒河沙一般,人不过是平等的生物而已。影子也是一种平等的存在。。。
3、死亡一直在左边窥视我们。如果真正确信这件事,那么我们能理解的生活和生命将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向左一瞥,就能感知死神,是每个人的亲密伴侣。它也许不给与,但是会收回,能做的,就是清醒了知它的存在,高度专注地行动。若生命被收回,不管以何种方式,都要平等对待,不含怨恨。我们的轨迹也许由死亡限定和推动,但是要清醒地做一个有力量的人,时刻准备好自己美妙的死亡之舞。。。这里似乎与日本文化有相似的地方。
4、停顿世界是一种高度感知、专注和清醒。停顿世界可以使得“做”的世界产生崩溃。应该崩溃的事物必然崩溃,所以,停顿世界命运之路的必然。因为生而为人,必然要这样行动。
5、放弃个人历史感和自我重要感——感知停顿的世界——获得知识和力量——储存——平衡生而为人巨大的孤独与恐惧——永不停息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6、唐望说人出生时,有力量之环,力量之环聚集在一起“做”了房屋、描述和建构了这一个世界 。这与唯识论多么相近。不一样的是,唐望能“看见”,而佛经是向人描述“看见”后的情况。《唐望之书2》里,卡洛斯读了《西藏之书》,唐望说,他们没有“看见”。
7、看见是什么?看见是直达本质。卡洛斯的看到世界的联结。而这无法用语言表达,只能用身体表达。
8、佛教说人不过是身心之流而已。我能更深理解身心之间的转换和融和。在体悟上,心理要慢身体很多。不能二元看待身心,但是,毕竟很多时候要相信身体甚于心理。因为,心给自己的伪装太快了吧。。
9、人各有自己运行的轨道。成为战士的人和放纵的人本质上有什么区别?我还没有弄懂,卡洛斯也多次提问,唐望也解释不出来,因为成为战士了自然就成为战士了。这个问题是属于“做”的世界的,而停顿的世界没有这样的问题。
《前往伊斯特兰的旅程》读后感(四):坚强的道路
很长时间没有读书了,不知道是因为上一个Kindle被我摔坏了,还是因为静不下心来。
新的Kindle到后,这两天在重读Carlos Castaneda先生的Journey to Ixtlan,唐望系列的第二本。这套书是前妻推荐给我的,推荐语是“这几年对她影响最大的书”,同时附了一句我应该不会感兴趣。我猜她那样说的原因是这是本关于一个巫师的书,像我这样平时以理性自居的人可能没法看下去。但她显然是高估了她跟我之间的差异,而遗忘了她跟我的共同之处了。
这套书也进入了对我影响最大的书之列。
今天复读到第二章,是作者跟唐望第二次面时唐望劝说他Erasing Personal History(擦除过往痕迹)。书中唐望说:
我没有历史。有一天我发觉过往痕迹如同饮酒一样对我不再必要,我便将它扔掉了。( I don't have any personal history. One day I found that personal history was no longer necessary for me and , like drinking, I dropped it.)
在解释为什么需要这么做时,唐望说,为了沿续我们的历史,你需要告知了解你的人一切,并向他们解释你为什么那样做。而当你身上并不存在过往时,你不再需要向他人解释,这使你从他人为你建筑的牢笼中解脱出来( That would make us free from the encumbering thoughts of other people. )
起初我对这一章颇不以为然。因为从现实的角度来说,唐望“在身边慢慢建立了一团疑云,无人确切地知晓我是谁以及我要做什么”的做法几乎是不可能行得通的。别的不说,我们平时付出的许多努力,恰恰就是为了获得一些使别人能够信任我们的历史,以帮助实现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比如我们努力上好的大学,在自己并不真心喜欢的岗位上做好工作,在某种意义上都是为了让他人通过我们的过往历史来建立信任,获得他人的支持。而唐望给出的另一解释即当一切都不再确定时世界变得令人兴奋、并得到极致的自由(ultimate freedom of being unknown)也难以让我信服,因为我并不认为由不确定性带来的兴奋有多大的意义。
坚强的人生对我而言才有那么一些“意义”。
在这套书的第一本《巫士唐望的教诲》里,唐望意味深长地说过一番话,这番话如此触动我心,以致于我将它贴在微博和QQ等随处可见的地方,这段话被我缩减以后是这样的:
所有的道路都是一样的:它们不通向任何地方。但是一条路有心,一条路没有。一条路使你坚强,另一条路使你软弱。
它明白无误地道出了人生的真谛:人生是一个过程,任何结果都没有意义,但方向仍无比重要,它要使得我们能在人生的旅途中心中充满力量而不迷失。
当联想到这一段,我忽然明白唐望为什么首先强调要扔掉过往了。
唐望讲的,大约并不只是扔掉过往这一样事物而已,他当时还没有讲出来的,其实是要扔掉一切使自己软弱的东西。
他人的期望使我们软弱。我们总是努力地抬高他人对自己的期望,这使我们获得他人的支持和必要的资源以完成自己的目标。但是当他人的期望一旦建立,我们便陷入到满足他人期望的漩涡之中,不断地作出努力以证明自己,最终我们只记得他人的目光而忘却了自己的初衷。如此,他人的期望成为了自我的牢笼,真正的自己躲在内心的小角落里哆哆嗦嗦不敢发声。看看身边,每个人都在说话,但真正在表达自己的又有几个,我们都只是在试图于人群中证明自己而已。同样,真正用生命去表达自己的人又有几个?当他人的期望成为衡量人生意义的坐标,我们已在不知不觉中失去自由,我们所追求的不再是自己的人生。
外在的欲望使我们软弱。世间万物本来只是“我”的客体,但深陷其中却使“我”这个主体反而受到控制,欲罢不能。我们追求好房子本是想要享受到它为我们提供的安逸,但为了拥有它我们背上重重的躯壳焦虑一生;我们饮用美酒本是为了它的香醇获得短暂的快乐,但试问有多少次喝酒没有被迫的成份?我们使用微博本是看见更广阔的天地,但沉迷于此却浪费了多少青春?
对未知的恐惧使我们软弱。我们做不成许多事,不过是因为我们没有勇气去做而已。世间伟大之人,不过是他们敢于突破对于未来和不确定性的恐惧而已。他们深知于人生而言只有自己的内心是真实的,是故敢于忠实于自己。他们是自己的主人,他们坚强故拥有力量。
这些使我们软弱的东西,是我们人生中的迷雾,当我们敢于伸张自己的生命,寻找到并忠实于自己内心的方向,这些迷雾便有可能成为我们的盟友,既使我们在旅程中获得捉迷藏般的乐趣,也使我们能够变得“狡猾”,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上坚定并顺利地走下去。
在被问及如何扔掉过往时,唐望回答到:
首先这个人要有扔掉它的欲望,然后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将它切碎。(One must first have the desire to drop it. And then one must proceed harmoniously to chop it off, little by little.)
当下一次我们努力地想要在他人面前证明自己、恐惧或产生某种渴望时,我们应保持警觉:它于我们的人生而言是否是必要的、它是否伴随我们的软弱而起、它是否是真实的自我的一部分,我是否应停下来、先将它扔掉再前进?
《前往伊斯特兰的旅程》读后感(五):最后一章
唐哲那罗在中午时回来,由于唐望的建议,我们三人开车到我前一天去过的山区里。下车后我们沿上次走过的山路上山,但是并未停在上次逗留的地,而往上爬到山顶,然后走下山坡,来到一个平坦的峡谷里。 我们停下来,在一个山丘顶上休息,是唐哲那罗选择的地点。我自动坐下来,就像每一次与他们在一起时,唐望坐在我右边,唐哲那罗在我左边,我们形成一个三角形。 沙漠里的短树丛焕发出湿润细腻的光泽,那是下过春雨之后的鲜绿。 “哲那罗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唐望突然说,“他要告诉你,他第一次遇到他的同盟的故事,是不是,哲那罗?” 唐望的声音有哄人的味道。唐哲那罗看着我,把他的嘴唇缩成一个小洞。他顶起舌头,嘴唇一张一闭着,像在痉孪。 唐望看着他大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做什么?”我问唐望。 “他是一只母鸡!”他说。 “一只母鸡?” “看,看他的嘴巴,那是母鸡的屁股,马上就要生蛋了。” 唐哲那罗嘴唇的抽搐渐渐加快,他的眼神变得古怪而疯狂,嘴巴张开,好像是抽搐使小洞变大似的。他的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很没有礼貌地吐了一口痰。 “该死!不是蛋,”他说,表情很担忧。 他的身体姿势和脸上表情是那么滑稽,我忍俊不住。 “哲那罗既然差点生了个蛋,也许他会愿意告诉你,他第一次和同盟遭遇的情形,”唐望再次说道。 “也许,”唐哲那罗说,似乎不很热衷。 我恳求他告诉我。 唐哲那罗站了起来,伸展手臂与腰背,他的骨头一阵响,然后他又坐下来。 “我第一次抓住我的同盟时,我还很年轻,”他终于说,“我记得那时正午刚过。我从天刚一亮时就到旷野中,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间,同盟从树丛后跳出来,挡住我的去向,他在那里等待我,并邀我和他角力。我正要回头走,不理他,但是我忽然想到,我的身体够强壮,能和他较量,虽然我很害怕。一阵寒意冲上背脊,我的脖子硬得像块木板,顺便告诉你,当你的脖子变硬时,那就表示你已经准备好了。” 他打开衬衫,给我看他的背。他绷紧他颈部、背部和手臂的肌肉。我发觉他的肌肉十分发达。回忆起同盟的遭遇,仿佛触动了他全身的每一条肌肉。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说,“你必须要闭紧嘴巴。” 他转向唐望说:“是不是这样?” “是的,”唐望平静地说,“因为当你抓住同盟时,会有很大的冲击,可能会让你咬断舌头,或把牙齿都撞掉。你的身体一定要挺直站好,两脚稳稳地踩在地上。” 唐哲那罗站起来,示范正确的姿势:他的膝盖微弯,手垂在两侧,手指微弯。他似乎很轻松,但又屹立在地上。他保持这姿势一会儿之后,我以为他要坐下来,但是他突然向前一冲,仿佛脚下有弹簧似的。他的动作太突然,我往后倒下;但就在我跌倒时,我很清楚地感觉到唐哲那罗抓住了一个人,或者是某种具有人形的东西。 我坐直起来,唐哲那罗全身的肌肉还是紧绷着,然后他突然放松下来,回到他原来的地方坐下。 “卡洛斯刚才看见了你的同盟,”唐望随口一提,“但是他还是太虚弱,跌了一跤。” “真的吗?”唐哲那罗故作天真状地问,鼻孔张得大大的。 唐望向他保证,我确实“看见”了。 唐哲那罗又朝前一跃,用力之猛,我朝一侧倒下去。他的动作如此迅速,我实在看不出来他是如何从坐姿跳起来的。 他们两人都大笑,然后唐哲那罗的笑声变成了咆哮声,和狼的号叫一模一样。 “不要以为你必须像哲那罗跳得一样好,才能抓住同盟,”唐望叮嘱道,“哲那罗能跳得这么好是因为他有同盟在帮他。你只须稳稳站在地上,准备承受冲击。你要像哲那罗还没跳之前那样站着,然后你要往前一跳,抓住同盟。” “他应该先吻吻他的勋章,”唐哲那罗插嘴道。 唐望故作正经地说,我没有勋章。 “那么他的笔记本该怎么办?”唐哲那罗坚持道,“他非得想办法处理他的笔记本才行,在跳起来之前把它搁在一旁,或者他可以用笔记本来打同盟。” “我真该死!”唐望似乎真心感到惊讶地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个。我敢打赌同盟一定是第一次被人用笔记本打倒在地上。” 唐望的笑声和唐哲那罗的狼号叫声停息之后,我们三个人的心情都很好。 “你抓到同盟之后,怎么样呢,唐哲那罗?”我问。 “先是有力的震动,”唐哲那罗迟疑片刻后说,他似乎在整理思绪。 “我从来没有想到会像是这样,”他继续说:“就像是一种,一种,一种……我说不出来的东西。我抓住同盟之后,我们开始旋转。同盟使我旋转,但我没有松手。我们在空中旋转着,速度又快又强,最后我什么都看不见,变成白茫茫的一片雾。我们一直旋转,旋转,旋转着。突然间我觉得我又站在地面上了。我看看自己,同盟并没有杀掉我。我还是完整的一个人,我还是我自己!这时我知道我胜利了,我终于有个同盟了。我高兴地跳上跳下,多棒的感觉!那是多棒的感觉啊! “然后我看看四周,想知道我在何处,周围的一切对我都很陌生。我想同盟一定是把我腾空抓起,丢到很远的地方。我辨认方向,我想我家一定是在东方,所以我就朝东走。时间还早,和同盟的遭遇没有占去多少时间。我很快地找到一条小径,然后我看到一群男女朝我走来,他们是印第安人,我以为他们是马札提克族的印第安人。他们围着我,问我要去哪里。‘我要回依斯特兰的家,’我告诉他们,‘你迷路了吗?’有人问,‘是的,’我说,‘你们怎么知道的?”因为依斯特兰不是往那里走。依斯特兰是在相反的方向。我们就要到那里去,’另一个人说,‘跟我们一起走吧!’他们齐声说,‘我们有食物!’ 唐哲那罗停下来望着我,好像在等我发问。 “嗯,后来怎么样?”我问:“你跟他们走了吗?” “不,我没有,”他说:“因为他们不是真实的。在他人向我走过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在他们的声音及友善的态度中,都有某种东西暴露了他们的底细,尤其是当他们要我跟他们走的时候,因此我赶快跑开。他们都在后面叫我,求我回去,他们的哀求声变得很蛊惑,但我继续跑走,离开他们。” “他们是谁?”我问。 “是人,”唐哲那罗断然地回答,“但不是真实的。” “他们就像鬼魅,”唐望解释,“像幻影。” “走了一会儿,”唐哲那罗继续说,“我更有自信了。我知道依斯特兰是在我走的方向。然后我看见两个人从前面的山路走下来,他们似乎是马札提克族印第安人。他们牵着一头驴,上面驮着柴草。他们经过我身边时咕哝一声:‘午安。’ “‘午安!’我说,继续前进,他们根本没注意我,只顾走他们的路,我放慢脚步,回头看看他们。他们继续走着,丝毫不理会我。他们似乎是真实的,我追上去,大叫;‘等一下,等一下!’ “他们牵着驴,站在两侧,好像在保护驴背上的货物。 “我在山区里迷了路,’我对他们说,‘到依斯特兰是往哪里走?’他们指着他们前进的方向。‘你还要走很久,’其中一人说:‘依斯特兰是在山区的另一边;你要走四五天才能到达。’然后他们回头继续走。我觉得他们是真的印第安人,因此要求他们让我跟他们一起走入。 “我们一起走了一会儿,然后其中一人取出他的食物,递给我一些。我当场楞住。他递给我食物的样子十分奇怪。我的身体感到恐惧,所以我向后一跳,赶快跑开。他们俩都说如果我不和他们走,我会死在山里,劝我和他们一起走。他们的请求也是十分蛊惑,但我使出全力跑开。 “我继续走。这时我知道我是在朝着依斯特兰的方向走,而那些幻影想要把我诱离正途。 “我碰到了八个幻影;他们一定是知道我的决定是不可动摇的。他们站在路旁,用哀求的眼光看着我。他们大多会拿出食物或其它的货物,像在路边卖东西的诚实商人。我没有停下来,也没有看他们。 “下午稍晚时,我来到一处山谷,我似乎认得这里,看起来有点熟悉,我想我以前来过。若是如此,那我就走到依斯特兰的南方了。我开始寻找地形上的特征,来确定自己的位置,更正我的方向。这时我看见一个印第安男孩在放羊。他也许只有7岁,身上的穿著和我自己小时候一样。事实上,他使我想起我自己小时候为父亲看管两只山羊的样子。 “我观察他一会儿,小男孩在自言自语,和我小时候一样,然后他会和羊说话。就我放羊的经验来看,他做得实在很好,他很细心与谨慎。他没有放纵他的山羊,也没有虐待它们。 “我决定喊他,我大声对他说话,他跳起来,跑到一块岩石后面,从石缝中偷偷看我,他似乎准备要逃命。我喜欢他。他似乎很害怕,但他仍有时间把他的羊群赶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向他说了好多话。我说我迷路了,不知道往依斯特兰要怎么走。我问他这是什么地方。他说的地名正是我刚才所猜想的,我很高兴,我知道我已不会再迷路了,并思索着同盟的力量居然这么大,在一眨眼的工夫,就把我的身体带到这么远的地方。 “我谢谢那男孩,准备离开。那个男孩从躲藏处走出来,把他的山羊赶上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径上。这条小径似乎通往到山谷中。我喊那男孩,他没有跑开。我向他走近,当我太靠近时,他就跳入树丛中。我称赞他的小心,然后问他几个问题。 “‘这条小路通往哪里?’我问,‘下面?’他说,‘你住在哪里?’‘上面。”下面有许多房子吗?”没有,只有一间。”还有其它的房子在什么地方?’男孩漫不经心地指着山谷的另一边,就像同年纪的小孩一样,然后他赶着羊群走下小路。 “‘等一等,’我对男孩说,‘我又累又饿,带我去见你的家人。’ “‘我没有家人。’小男孩说。我心中一震,不知为什么,但他的声音使我很迟疑。男孩注意到我的迟疑,停下来对我说:‘我家里没有人,’他说,‘我的叔叔走了,他太太到田里去了。家里有很多食物,好多好多,跟我来吧。’ “我几乎要感到哀伤,那男孩也是个幻影。他的声调及渴望的语气暴露了他的底细。许多幻影想要诱惑我,但是我不害怕。刚才与同盟的较量仍使我感到麻木。我想要对同盟及那群幻影发发脾气,但是不知如何,我无法像以前一样地发脾气,于是我就作罢。然后我想要悲伤一番,因为我喜欢那个小男孩,但是我也无法悲伤,只好作罢。 “突然间我明白,我有了一个同盟,那些幻影不能拿我怎么样,于是我就跟着小男孩走下山路。有其它的幻影会突然冲出来,想使我跌下山崖,但是我的意志要比他们强,他们一定也感觉到了,因为它们停止搔扰我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只是站在路旁;不时会有几个朝我扑来,但都被我的意志给挡回去,最后他们都不来打扰我了。” 唐哲那罗说到这里,停了好久。 唐望看看我。 “后来怎么样,唐哲那罗?”我问。 “我就继续走,”他说的很实在。 他似乎已经把故事说完,不想再说下去了。 我问他,为什么从他们给他食物,就可判断他们是幻影。 他没有回答。我进一步又问,是否马札提克族印第安人通常不会表示自己有食物,或是对食物非常在意。 他说,他们的口气,引诱他的那种渴望以及提到食物的神态,都足以断定他们是幻影。而他之所以能判断,是因为他的同盟在帮助他。他表示,若是靠他自己,他绝对不会注意到那些特别的细节。 “那些幻影是同盟吗,唐哲那罗?”我问。 “不是,他们是人。” “人?但你说他们是幻影。” “我说他们已不再是真实的了。在我遭遇了同盟之后,没有一件事是真实的了。” 我们沉默了许久。 “这件事的最后结果是什么,唐哲那罗?”我问。 “最后的结果?” “我是说,你最后是怎么到达依斯特兰?什么时候到的?” 他们两人同时爆出大笑。 “那就是你所谓的最后结果啊!”唐望说,“那么我们可以这么说,哲那罗的旅程没有最后的结果。永远不会有最后的结果。哲那罗还是在前往依斯特兰的路上!” 唐哲那罗犀利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眺望远方,远远的南方。 “我永远也到不了依斯特兰,”他说。 他的语气坚定而又温柔,像是在喃喃自语。 “但是在我的感觉里……有时候在我的感觉里,像是还差一步就要到了,但是我永远到不了。在我的旅程中,连过去熟悉的路标都找不到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唐望和唐哲那罗互相注视着,他们的眼中有种哀伤的神色。
“在我前往依斯特兰的旅程中,我只见到虚幻的旅客,”他轻声说。 我看看唐望。我不懂唐哲那罗的意思。 “哲那罗在他往依斯特兰的旅途中所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只是飘忽不定的幻影,”唐望解释说,“拿你来说,你就是一个幻影。你的感觉与你的渴望,都是其它人的感觉及渴望。这就是为什么他说,在他往依斯特兰的路上所遇见的过客,都是幻影。” 我突然明白了,唐哲那罗的旅程只是一个隐喻。 “那么你的依斯特兰旅程不是真实的,”我说。 “是真实的!”唐哲那罗反驳道,“那些旅客才不是真实的。” 他点点头,指着唐望,很肯定地说;“这才是唯一真实的人。我只和这个人在一起时,世界才是真实的。” 唐望笑笑。 “哲那罗把他的故事告诉了你,”唐望说,“因为昨天你停顿世界了,他认为你也看见了,但是你这个笨蛋自己却不知道。我一直跟他说,你是很奇怪的,迟早你会看见的。不论如何,在你下次遇见同盟时——如果有下次的话,你一定要和他角力,把他收服。如果你能承受得住冲击,我相信你能,因为你够强壮,生活像战士,你便会收服同盟,然后发现自己生存在一个未知的世界上。很自然地,你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踏上回洛杉矶的归途。但是却没有路可以回到洛杉矶了。你留在那里的事物将永远无法再寻获了。当然,那时候你已是一个巫师,但那也没有用,在这种时候,一个最重要的事实就是,我们所爱、所恨、所盼望的一切,都已被留在后头了。但是人的感觉不会死去,也不会改变。巫师踏上归途时,知道他永远不会抵达,知道世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带他回到过去他所爱的地方,所爱的事物,所爱的人那儿,甚至连死亡的力量都不能。那就是哲那罗要告诉你的。” 唐望的解释像一剂催化剂,唐哲那罗的故事突然对我产生一股巨大的冲击,我能从他的故事中看到自己的生命。 “那么我所爱的人呢?”我问唐望,“他们会怎么样呢?” “他们都会被留在后头,”他说。 “但是难道没有办法可以挽回吗?我能救他们,或带他们一起走吗?” “不能,你的同盟会把你单独地旋向未知的世界中。” “但是我能回到洛杉矶,是不是?我可以搭巴士或飞机,回到那里。洛杉矶还是会在那里,是不是?” “那当然,”唐望笑着说,“还有曼提卡(Manteca)、提梅库拉(Temecula)及土桑(Tucson)。” “还有提卡特(Tecate),”唐哲那罗极严肃地补充。 “还有皮德拉斯?尼格拉斯(PiedrasNegras)和特朗奎塔斯(Tranquitas)”唐望笑着说。 唐哲那罗又加了许多地名,唐望也是。他们列举出一连串好笑而古怪的城市乡镇名称,似乎乐此不疲。 “与同盟较量,会改变你对世界的观念,”唐望说,“这观念就是一切,它一改变,世界本身就会随之改变。” 他提醒我,我曾读过一首诗给他听,他要我再背诵一遍。他提示了几个字,于是我想起来,我读过望?雷蒙?吉梅奈斯(JuanRamonJimenez)的几首诗给他听。他要听的那首诗名为“ElVigjeDefinitivo"(最终的旅程)。我背诵起来。 ……我将离去,但鸟儿会留下,唱着歌儿。 而我的花园会留下,有它青葱的树木相伴,水井相随。 午后,天空将是蔚蓝宁静。 钟楼上的锺会响起, 如同它们敲响在这个午后, 曾经爱过我的人会逝去, 城镇会年年更新, 但我的心灵将患思乡症,永远地流浪, 在我那盛开的花园中,同一处深奥的角落。 “这就是哲那罗所说的感觉,”唐望说,“为了成为巫师,一个人必须充满感情。一个充满感情的人在这世上会拥有他视为珍贵的事物——即使没有别的,也有他脚下走过的土地。 “哲那罗在他的故事里告诉你的,正是这个。哲那罗把他的热情留在依斯特兰,他的家,他的同胞,他所珍惜的一切,现在他带着他的感觉四处流浪;有时候,正如他说的,他几乎抵达了依斯特兰,我们也都和他一样。对哲那罗而言,那是依斯特兰;对你,那是洛杉矶;对我……” 我不要唐望告诉我他自己的。他仿佛读出了我的心思,因此停下不说。 唐哲那罗叹了口气,重述那首诗的前一行,但稍加更改。 “我已离去,而鸟儿留下,唱着歌儿。” 一刹那,我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孤独如大浪般袭来,吞噬了我们三个。我看着唐哲那罗。我明白,身为一个感情充沛的人,他心中必然有如此多的系绊,还有如此多珍爱的事物被留在后头,我清楚地感觉到,这时候他回忆的力量即将奔泻而下。唐哲那罗该是在哭泣的边缘。 我连忙移开视线,唐哲那罗的热情,他那极端的孤独,使我想哭。 我看着唐望,他正凝视我。 “只有成为战士,人才能在知识的道路上生存,”他说,“因为战士的艺术,是在平衡做人的恐惧与做人的奇妙。” 我轮流看着他们两个。他们的眼睛明亮平静。他们召唤出一股巨大的怀乡之情,而当他们似乎要迸发出伤感的泪水时,他们控制住那股冲动。在那一刻,我想我“看见”了。我“看见”人类的孤独像一股巨浪被冻结在我眼前,被一座由隐喻建成的隐形墙壁所挡住。 我的悲哀巨大到让我感到沉醉。我拥抱他们。 唐哲那罗微笑着站起,唐望也站起来,把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们要留你在这里了,”他说,“至于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同盟会在原野的边缘等待你。” 他指着远处黑暗的山谷。 “如果你觉得时候还没到,就不要赴你的约会,”他又说道:“逞强是没有任何益处的,如果你想要生还,你就必须真正清楚自己,对自己绝对有把握。” 唐望走了,没有再看我一眼,但唐哲那罗则回头两三次,眨眼摆头,示意我也跟上去。我目送他们,直到他们消失在远方,然后我走回停车处,开车离去。我自己知道,我的时候还没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