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与未来之间》是一本由[美] 汉娜·阿伦特著作,译林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8.00元,页数:26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过去与未来之间》读后感(一):过去
过去的都过去了,先在还在继续,未来在哪里???
过去的都过去了,先在还在继续,未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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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都过去了,先在还在继续,未来在哪里???
《过去与未来之间》读后感(二):评论标题
测试书评 一
二
三
94
玩玩儿
才
格式。。。。。。。。。。。。。。。。。。。。。。。。。。
咔咔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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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与未来之间》读后感(三):写在读完第四章之后
第四章中,作者言辞犀利的批判,一些观点简直就是现下社会文化的体现。
大众社会不需要文化,只需要娱乐,社会像消费其他商品一样消费着娱乐工业提供的玩意。”(P190)现在的许多文化节目、文化产品,好像不卖萌都不知道怎么营销、怎么表演
当书籍或绘画经大量复制被脸颊刨向市场并获得巨大销量的时候,......当这些东西本身被改头换面一番,如在改写、压缩、摘录,为迎合复制或电影改编的需要而删减之后,它们的本质就大大受影响了、这些改变并不意味着文化传播到了大众,反而是文化为了迎合娱乐的口味被破坏了”(P192)作者的担忧正出现在我们现在的生活中,现在的观众总是认为“《哈姆雷特》既可以像《窈窕淑女》那样有趣,也可以同样有教育意义”,将能娱乐的都娱乐,不能娱乐的就往娱乐的方向推,这种行为属于将艺术品作为商品,过度消费。不得不说,艺术不是“萌”、“可爱”,它大多时候是深沉的、严肃的、痛苦的。
作者还提到恨与共鸣的一点:
只有艺术品是为了纯粹显现的目的而做的。P194这种无功利的愉悦的态度,只有在生命有机体的需要已得到满足,从而人可以从生存必须性中解放出来,自由地追求世界的情况下,才体验得到。P195想要达到康德所谓“无功利的愉悦”并不容易,但并不代表不可以。艺术家的创作,有时候并没有什么用,我觉得很多人在看艺术品时很容易忘掉这件事情,这画的什么?画画有什么用?
要知道,艺术,可不是为了有用。
以上,想到再改
《过去与未来之间》读后感(四):我又来纠错
很麻烦,找到中文版原本是为了加速英文阅读的,结果常常非但不能解惑还又添新困惑,要命了。
本来是比较难理解的段落看一下中文,下午粗略了对比了一下,错漏非常多,十分不推荐看这本译书。
页码一为英文书,二为中文书。 一为英文原文,二为译文。 14,11
1, That this tradition has worn thinner and thinner as the modern age progressed is a secret to nobody. When the thread of tradition finally broke, the gap between past and future ceased to be a condition peculiar only to the activity of thought and restricted as an experience to those few who made thinking their primary business. It became a tangible reality and perplexity for all; that is, it became a fact of political relevance.
可是当现代的进步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秘密的时候,这个传统却被损毁的越来越微弱。在传统的红线最终断裂的情况下,过去和未来之间的裂隙就不再是思想活动特有的处境,而变成了那些少数以思考为业的人的专门经验。这种状况已成为一个真切的现实并困扰着所有人,也就是说成了一个有政治意味的事实。
问题:其实翻译的句子比较西式或者读起来比较拗口我都能接受,但是这个地方应当是错的非常离谱,以至于完全曲解了阿伦特的意思。首先第一句不是一个转折,而是现代的进步已不再是一个秘密本身伴随着传统的式微。第二个错误就更加谬误,任何了解阿伦特的思想的人都会感到前后矛盾了。此处的翻译应该是当传统的红线断裂后,过去未来之间的裂隙不再是思想活动的特别境况,也不再是那些少数以思考为业的人的专门经验。在这种情况下,才有了下面这句话,也就是这一状况已经成为对于所有人而言真切的现实和困扰,也就成为了政治相关的事实。
《过去与未来之间》读后感(五):过去与未来之间的现在
在此书中,阿伦特用历史的眼光看待了哲学与政治的关系。
所谓哲学的自由、真理与政治的权威与服从之间的关联与博弈。
过去的,所谓历史,承载政治与哲学的发展,具有不朽性。在其中的哲学,是一种沉思的生活;政治,则是在哲学中,人们为了服务公共事务而衍生出来的行当;而其中的人,相异于世界来说,则具有自身的客观存在性。
具体说来,一,政治里的权威,实则便是自由与服从的统一。不管是洋葱式、还是金字塔式的统治,人们都是通过哲学来指导思想。思想一方面是沉思性的,一方面则是为形成规则、服务公共事务。
二,哲学里所说的自由,则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它包括宗教和政治两个层面。从宗教来说,它起源于奥古斯丁,是为了自身得救,从而独立于政治之外。;从政治来说,它是为了按公共事务里的意愿行事时而得到的相对自由。结果呢,自由发展而来的具体的,意志自由,使得人们独立于外在交往,转而需求自身意志和思想的交流。
三、政治与真理。两者都具有专制性与强制性。首先,政治,是为了改变环境和世界的,它具有欺骗性,一是自身欺骗,二是大众的盲从、以致真理的缺失和被掩盖;其次,真理包括哲学真理和事实真理。前者具有超越性,且当它具有典范性时它会被人们所遵从;而事实真理,当它为政治利益服务时,它便与政治产生关联,然而后果是它要么被无上的遵从与实践,要么被彻底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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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
无意间在书中看到里尔克的这几句诗,很喜欢,忍不住想要记录在这里:
群山寂静,为群星所壮美;
然而即使在它们之间,时间仍在流逝。
哦,在我狂野的心中羁留的一夜,
是无家可归的永恒。
《过去与未来之间》读后感(六):“珍宝”与“遗言”
说到汉娜·阿伦特,不少人都会第一个想到她与海徳格尔之间情与智上的那一种关系,这可以说是哲学史上富于人情的一种“人事”,却也是思想上的一种脉络。但是我的兴趣主要还是在书本。
记得最初接触阿伦特,还是当时零星散见在杂志上的一些单篇论文的翻译,如今还留在印象里的,是一篇有关“根本恶”的论文。阿伦特以“根本恶”说明极权主义之根源。根本恶之表现即为“使人成为多余”。其言纳粹极权主义之发展为三步骤:一是剥夺人的“法律人格”,将人排除在法律保护范围之外,使人在社会上失去合法性的生存。二是剥夺人的“道德人格”。二战时著名的“苏菲之选择”,最可说明此点。其三个亲生儿女,只可由母亲亲手选择其一存活,其余二人则将走向死路。在此处境下,人的所有选择都让人有负罪感。三是剥夺“人之所以为人的主体性”,人变成物,成为多余。
阿伦特如今更为人知的一个命题,是与这个“根本恶”相伴随的“平庸恶”,由其观察纳粹集中营具体执行的“魔头”艾希曼受审而获得,因艾希曼始终强调他只是严格而不折不扣地在执行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他的责任。
康德早就有言,人不管处于何种境地,都可以选择不做恶。恶之最后责任永远在作恶者本人,任何其它借口都是多余的。这与阿伦特“平庸恶”的论点十分合拍。即二战时德国社会大部分“旁观者”起了何种作用。对纳粹罪行的默认或被动参与,事后是否可以“不知情”或“被逼无奈”为借口求得解脱?按康德和阿伦特的观点,这些人也要为其恶行负责。他们构成了战时德国极权主义恶行的社会基础。
在读了这些单篇论文之后,才偶然地看到了阿伦特的那一本大著《极权主义的起源》,记得是一个台湾译本的翻印本,那译者的署名是蔡英文。本来以为即是如今这个政坛上的蔡英文,因为她之前也算是研究法律和政治的一位学者,翻译阿伦特的这本大著,也是可能的。只是,对于阿伦特思想曾经如此亲近的人,从政之后却显得如此的琐屑,看上去那为人的局面总是有点不堪,便慨叹实际的政治总是让人变得渺小罢了。后来知道,那一位译者的蔡英文并非政客蔡英文。这总算稍微感到欣慰一点,人要变化得很大总还是难的。
此次又想到阿伦特,是因为看了她的别一本著作,名为《过去与未来之间》。其中引了法国人夏尔的一句诗:“留给我们的珍宝和遗产却是没有任何遗言。”这个诗本身已是奇特,而阿伦特的解说更是精彩。
她说,珍宝没有遗言,那就是暗示这笔失落财富的无名状态。由于忘却,由于记忆的丧失,它的失落不仅临到继承人身上,而且也临到曾把珍宝握在手掌中的当事人和见证人身上。珍宝的失落是从不再有心灵去继承它、质疑它、思考它和记住它的时候开始的。
我们平常对于质疑总是有点害怕和躲避,好像多少总是一种敌意,却没有想到如果缺少了质疑和思考,即算是珍宝也没有了光彩,隐入黑暗而无名无状,留不下记忆,没有了生命,传不下“遗言”。就如阿伦特另外引用的托克维尔的一句话:“由于过去不再把它的光芒照向未来,人们的心灵在晦暗中游荡。”珍宝的“完成”,总是少不了那个“光芒”,而那个“光芒”里面,却实在离不开质疑和思考,因为它们才是真正的“活体”。
《过去与未来之间》读后感(七):聚焦过去的生的光芒照亮当下
有学者指出阿伦特的思想就是古典共和思想的存在主义式复兴,我觉得很有道理。正好最近赵汀阳先生写了一篇《时间的分叉——作为存在论问题的当代性》,我觉得写得不错,简单评论了一下,加上在其它地方写的一些对阿伦特思想的理解,凑成了这篇帖子。欢迎批评。
赵汀阳:时间的分叉——作为存在论问题的当代性 http://www.aisixiang.com/data/75779.html
“不思前,不想后,活在当下”,这是不是“使现在成为永在,现时成为永时”?! 对于任何一个存在的人来说,有一个起点和一个终点。起点是诞生,这是奇迹,一个全新的前所未有的人来到这个世界;终点是死亡,这是断灭,人的存在的不可避免的离开。于是,一个存在的人始终有两个面向,一个是面向诞生,一个是面向死亡。一个有智慧的人,一方面接纳死亡(过去的已经过去而不被它纠缠,至于未来确定无疑的死亡因为它的必然性而从不瞎操心。),另一方面又始终面向起点的诞生,这样,过去就是由一个不断诞生的连续累积的经验所构成,在这个过程中,存在的自我一直在成长壮大,因此自我能够稳稳的存在于当下,这样,未来就是由一个又一个充盈当下的连续累积所构成。 这样的人,阴阳平衡,自然而然,无为而无不为,是一个自由的人。
汉娜.阿伦特总是自觉地把自己当做一个贱民,从来也不想去发明构造什么理论和主义让人们来追随;她认为真理其实是不存在的,就像苏格拉底让所有的智者哑口无言之后,被反问到什么是真理,什么是正义等等的时候,苏格拉底回答到:“我也不知道”。
阿伦特的睿智在于,她成功的发现了纳粹主义和斯大林主义共同的极权主义2000多年以来的根源,那就是柏拉图由于苏格拉底之死所造成的精神创伤而背叛了苏格拉底:苏格拉底认为,真理只能掌握在神那里,但是,人间的人们却并不能因此而放弃真理的追寻;或者说真理只能存在于人们平等无间的永不停歇的意见交流之中,任何单个人都是有限的,都是无知的。而柏拉图却说,哲人走出了洞穴看见了耀眼的真理的光芒,于是要把洞穴中的只能看见自己背影的人们管束起来,免得柏拉图安逸的沉思生活被打扰。
马克思有最大的反叛,可是仍然被柏拉图所捕获。于是马克思成了先知,无产阶级成了被选中的人,经过最后的斗争,天国在人间实现。这简直就是犹太教的翻版嘛。
真实的情况是,每一个人都是无知的,不管你是精英还是贱民,一个共在共存的美好世界不是任何排他的理论可以解释和实践成功的,这样一个世界的实现需要越来越多的“无知”的人来共命共生。
“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这是马克思的理想。虽然市场经济已经雄霸全球,但我到目前为止还是坚信劳动价值论。
不过,汉娜.阿伦特在分析了劳动,制作和行动的根本区别之后,明确指出美好政治的前提恰恰是政治上层建筑不能被经济基础所决定。我觉得阿伦特这种原创观点是有说服力的。马克思真正科学的只是他的《资本论》而已,至于他的阶级斗争,暴力革命,无产阶级是最先进阶级等等都是一种基于道德义愤的情绪化产物。
也许中国的左翼更多地从中国古典思想汲取养料要比一味从西方吸收要更能解决中国的问题,同时共生共存的一元和合也能够为西方你死我活的二元对立提供解毒剂。
《过去与未来之间》读后感(八):阿伦特 《过去与未来之间(Between past and future,1961)》小摘要
【按语:读得最认真的是“1:传统与现代”,在此分析柏拉图的洞穴的首次倒转以及是对荷马《奥德赛》冥府之喻的颠倒,既具有优雅的解释学风格,又同时暗暗契合海德格尔对柏拉图-尼采的批评,非常美妙。但整体而言,这书是一个文集,零散地讲述了世界异化、罗马式权威(自由的服从)、和罗马式自由的故事,主要思想在《人的境况》和《论革命》中有更系统严谨的表达;甚至一些应用的篇章老子就懒得读了。】
“前言:过去与未来之间的裂隙”
Char所谈的珍宝似乎是共和传统;但因失忆而失落,“由于过去不再把它的光芒照向未来,人们的心灵在晦暗中游荡。”【阿伦特:《过去与未来之间》,王寅丽译,译林出版社2011年版,页4,下同】卡夫卡的切入隐喻或许可以替换为留驻其中。选集中的论文是“思的经验”:从批评到试验。
“1:传统与现代”
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政治思想传统发源于洞穴之喻【13,这样就撇弃了形而上学式样的理解,而纳入到政治中】,到马克思的为终点(真理就在世界中)。“劳动创造了人。”【18】但Marx、Kierkegaard,Nietzsche在反抗传统时仍然采纳了传统的概念工具。他们虽挑战传统却仍在传统的框架内,是通往传统的路标;而导致与传统断裂的却是20实际的极权主义及其恐怖和意识形态手段。
Kierkegaard的信仰、Marx的行动、Nietzsche的生活。Idea被values取代,个人被社会化了,价值中立是一种现代的胡言乱语。【28-30】反抗的是人是理性动物的概念,但颠覆的倒转却取决于首次倒转即柏拉图的洞穴故事以及柏拉图对荷马《奥德赛》冥府之喻的首次倒转。【31-2,这里阿伦特对倒转的分析有很强的Heidegger的超越二元的影子】另外,现代科学(假言命题系统和有用性)是决定性的,比传统哲学更可怕【27】,也使得传统概念框架不再可靠了。【34】
“2:历史概念”
古希腊的不朽被柏拉图用永恒替代了【43】;基督教与功利主义的自我利益之间的关联:都具有将人神圣化的结构【49】世界的异化是古今变迁首要的特征。【50】表现为在笛卡尔那儿的怀疑,Hobbes对科学的敬重;【52】Vico相信转向历史是因为历史可以被制造。整个而言,阿伦特不是在谈论History概念本身,而是谈现代性问题“随着世界异化的不断加深,现代导向了这样一种境况,就是人不论往何处去,遇到的都只是他自己。所有地球和宇宙过程都把自己揭示为人造过程,或潜在的人造过程。”【85】世界的双重失落:自然世界失落和人造世界(后者亦包括全部历史)的失落。【85】
“3.何为权威?”
要点与《论革命》中类似:权威意味着服从和自由的叠加。【99】先讲了些柏拉图基督教blalala,随后又提及罗马传统和罗马建城经历,问题在于“罗马的奠基经验却似乎完全被遗忘了。”【130】现代只有马基雅维利回到罗马,关键在于一种革命的开创能力。
“4.何为自由?”
在谈论了自由的复杂性、各种自由理解之后,阿伦特的关键是:“政治的存在理由是自由以及这种自由首先在行动中被体验到时,…我要做的只不过是对这一古老真理的反思。”【143】她要回到罗马式的政治参与的自由概念。这里又提及“自由的能力、纯粹创始的能力…就人是一个行动的存在而言,他是一个开端。”【160-2】这种对Beginning的诠释在后来的《论革命》中有更集中的诠释,被解释为给革命和自由立国带来正当性。
后续篇章,省略。
江绪林 2014年6月30日星期一
《过去与未来之间》读后感(九):阿伦特的“思想操练”
1958年,汉娜·阿伦特完成了《人的境况》的草稿,她原本想把书名定为“政治学入门”,但这本书在写作过程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并没有遵循写作者的意图。书中对劳动与工作、对现代科学与经济增长等进行了长篇大论,至少从表面上看与政治无关。为了弥补这种缺憾,阿伦特又从新的角度断断续续写了六篇文章,在1961年集结成《过去与未来之间》出版,1968年修订后添加了后来的两篇。某种程度上这本文集才真正实现了她的“政治学入门”的写作初衷。
阿伦特在“政治学入门”写作的资金申请书中,如此描述她的写作计划:“重新批判、讨论政治思维的重要传统的概念与概念的框架——手段与目的、权威、统治、权力、法和战争等问题。虽然说是批判,并不意味着‘错误的暴露’。我想发现这些概念在成为古老的硬币之前、在成为抽象的普遍概念之前,从什么地方产生的。”发掘和梳理这些政治概念的历史当然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重新让这些习以为常的政治概念“陌生化”,唤醒我们对其的质疑和思考,“发现概念的真正起源,以便提炼出这些传统概念的原初精神,后者已经令人悲哀地从政治语言的关键词消失了,只留下一些可以塞进去几乎任何内容而不必考虑背景他们背后的现象实在的概念空壳”。阿伦特的“在过去与未来之间”的标题无疑指向的是,过去代表的传统的丧失,会对未来愈加灰暗的政治图景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这里需要对阿伦特所在的背景做一个简单的陈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阿伦特已经在美国作为评论家赢得了广泛的声誉,《极权主义的起源》(1951)让她声名鹊起,跻身于知识分子精英的行列,自此后她受到美国多所名校的邀请,作为客座教授主持一系列的讲座。她的生活环境的改变不仅仅体现在经济状况上和身份的转变上,她可以有更多的精力搞自己的研究,而更多体现在对现实有着强烈的兴趣上,尤其身为大学的客座教授,对教育问题的关注愈发让她察觉出一种传统与现代的断裂。
我们不要忘记,她是个有经历的学者——世界大战、纳粹屠杀、极权主义、原子弹爆炸,当你从废墟中走来的时刻,对这个世界的观感再也不会相同——这是一个要求哲学家重新认真思考的世界,我们需要构建新的政治学,通过对传统进行整理的方式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我们要特别注意这里的用词,“思考”,而不是改变。在这本书的第一章《传统与现代》的开篇,我们就读到了这样的句子:“我们的政治思想传统有一个明确的开端和终结,它开始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教导,我相信,这个传统在卡尔·马克思的理论中差不多到了一个明确的终点。”
阿伦特对马克思理论的反感就在于他僭越了政治与哲学的传统界限:“政治哲学必然暗含着哲学家对于政治的态度;其传统肇始于哲学家厌弃政治,之后又为了将他的标准强加于人类事务之上而回归政治。而当一个哲学家厌弃哲学以便将他的哲学‘实现’在政治当中的时候,这个传统的终结就来临了。”换句话说,在阿伦特看来,哲学家的灾难就在于原本用于沉思世界的哲学,偏偏要去改变世界。我们如果想纠正这种哲学的偏差,最好的方式就是对传统进行重新的梳理,回归到哲学的本源性。
“传统与现代”、“历史概念”、“何为权威?”、“何为自由?”、“教育的危机”、“真理与政治”,这一个个篇幅组合而成的是一幅从过去到未来之间冲突洪流中的思想演变的画卷。阿伦特把这些随笔称之为“思想操练”,它们唯一的目的是“获得如何去思的经验”。对哲学家来说,“思”便是最大的行动。思想过程不是为了发现真理——真理问题在这些操练当中从头到尾都是悬而未决的;思想的过程也不是为了续接断裂的传统——传统的断裂和延续当代人生活中必须直面的;思想的过程不是为了解决现实问题——哲学家只负责思考问题,不负责解决问题,尽管这种思考完全都是从现实经验中获取的。思想的过程是为了质疑过去,也是为了质疑未来,最终还是为了找寻现在的位置。在过去与未来之间,总有一个现在,这才是思的存在和意义。
在过去与未来之间,一切都是为了现在。但现在这个世界,如此多的灾难,我们还能做什么?用阿伦特的话说,用行动去爱这个世界,爱这个残缺的世界。
思郁
2012-4-10书
过去与未来之间,【美】汉娜·阿伦特著,王寅丽 张立立译,译林出版社2011年10月版,定价:28.00元
《过去与未来之间》读后感(十):一个时代的间隙
它既不归结于过去,也不归结于未来。它只是走过。
——卡尔·雅斯贝尔斯
1945年以来的几年,在阿伦特看来是几十年动荡、混乱和恐怖之后的第一个相对平静的时期,《极权主义的起源》即写作于这段时期。而更为关键的,这个相对平静的时期,并不只是意味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恰如阿伦特在《极权主义》序言中所说,纳粹德国的失败,仅仅意味着故事的一部分结束了,而另外的部分仍然在路上。
可以称为20世纪的第一个相对平静的时期,似乎处在一个故事的断裂处,它所揭示的不是一个特殊的历史现象,而是现代社会基础之上人们存在的共同感。阿伦特将之描述为“一个时代的间隙”。如此间隙,正像阿伦特所言,由“已不再”的事情和“尚未”的事情一起规定。而以《过去与未来之间》一书为例,所谓“已不再”的事情指的是以欧洲抵抗运动为载体的人民阵线这种政治形态的结束,所谓“尚未”的事情指的是以美国革命的梦想为镜像的欧洲的政治前景。因此说,《过去与未来之间》一书所要论述的,与其说是阿伦特对当时美国社会的思考与批评,不如说是阿伦特对于20世纪另外部分的故事的“操练”。一如该书前言宣称的,“由于这些操练是在过去与未来之间进行的,它们就既包含着批评也包含着实验,但是这些实验并不企图设计出某种乌托邦性质的未来,对过去和传统概念的批判也不意欲‘摧毁’”。这是基于一个时代的间隙所做的操练,它的唯一目的在于获得“如何去思的经验”。
在欧洲抵抗运动末期,尤其在勒内·夏尔那里,阿伦特发现了20世纪另外部分的故事的第一幕。在抵抗运动的最后几个月,也就是临近解放的时候,勒内·夏尔从他的反思中得出一个结论:为未来的幸存者着想的呼吁,没有为他们之前的行动者着想的呼吁那么紧迫和强烈。这个满怀热情、拿起枪参与游击活动的诗人,在抵抗运动临近尾声之际,似乎提前觉察了某种失落。抵抗的呼吁在“未来的幸存者”和“之前的行动者”之间的差别,说明了这一代人于抵抗运动中得来的财富,将无以传递给未来的人。用勒内·夏尔自己的话说,即是:“留给我们的遗产没有任何遗言。”对这句话的阐释,使得阿伦特在托克维尔那里找到了她想要论述的时代的根本问题:“由于过去不再把它的光芒照向未来,人们的心灵在晦暗中游荡。”如此时代的困境,最终以卡夫卡寓言中那个既为过去和未来两种力量所胁迫,又能在一个出其不意的时刻跳出线性包围圈旁观彼此交战的“他”为启示。只是与卡夫卡的“他”略有不同,阿伦特坚决将之构建于过去与未来冲突之下的夹角之中,而不是任何一个外部,更不是任何一个旁观的所在。“他”要和由一个时代的间隙所带来的困境一起活着。
20世纪里的第一个相对平静的时期,不仅是弥足珍贵的,而且是极为关键乃至足以影响欧洲政治命运的一个时期。它表明着人类在历史上的一个基本状态:“就如同每个新人都要让自身切入到一个无限过去和一个无限未来那样,每一代人都必须重新发现和开辟自己的道路。”这是一个与我们的政治命运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也是一个悬而未决的包含真理的时刻。不仅如此,阿伦特还为如此时刻找到了一个颇具修辞意义的模型:柏拉图的洞穴。《理想国》中苏格拉底所谓的两种盲视,淋漓尽致的体现在勒内·夏尔于抵抗运动中的遭遇:由暗处到亮处,再由亮处到暗处。这个看似重复的过程,表明了诗人从一种内在精神到一种外部运动过程中所经历的两重变化。当诗人以缪斯的名义投入运动中,他找到了自己,不再怀疑自己是不真诚的,用阿伦特的话说,“在这种剥去了所有假面——包括社会指定给其成员的假面和个人为了在心理上反抗社会而自己造的假面——的袒露中,他们第一次让自由的幽灵光顾他们的生活”。这是一次由暗处到亮处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自由受邀来到他们之间:“椅子还空着,但位置已经设下了。”然而正像托克维尔所说,“虽然革命在这种社会形势下发生了,但法律、意见和人们的情感还远没有定型”。这句话指出了几乎所有革命都要或多或少遭遇的那种困境。如此困境,即是洞穴的第二个阶段:由亮处重新返回到暗处。正是在这个哲学与政治的裂隙之处,我们触及到一个时代的局限。
在以前的时代,这种局限性所导致的间隙,始终为传统所滋养并填补。而到了现代社会,由于传统的终结所激发的陈腐的暴虐以及新事物对于传统的扭曲,使得这种自我滋养和填补变得紧张起来。也许把它称为“危机”还为时尚早。然而阿伦特不无忧虑的说:“在传统的红线最终断裂的情况下,过去和未来之间的裂隙就不再是思想活动特有的处境,而变成了那些少数以思考为业的人的专门经验。这种状况已成为一个真切的现实并困扰着所有人,也就是说成了一个有政治意味的事实。”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一个时代的间隙,哪怕在政治意味上必然诱使一个少数人的专门经验,可在人们生活于此间的深刻联系上,无言的遗产终将被忆起、记念以及传递。个中原因在于,如此时刻,在历史上绝不是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