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邮局工作刚满一周,就注意到一个奇怪的老爷子。每天下午三点,他都会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来寄一封平信。
"姑娘,寄信。"老爷子从布兜里掏出信封,瘦巴巴的手指摸着邮票。我注意到信封上的地址每次都一样:青石巷27号。

"现在都用微信了,您怎么天天寄信啊?"我边盖邮戳边问。同事张姐在桌子底下踢我,但老爷子笑呵呵的:"给我家老婆子寄的,三年多了,一天不落。"
那天突然下暴雨,老爷子刚出邮局就滑倒了。我冲出去扶他时,听见他怀里紧紧护着的布兜里传出纸张摩擦声。救护车来的时候,他满手泥水还抓着我说:"姑娘,今天这封信...千万要帮我寄出去..."
我在医院陪了他一整夜。凌晨三点,老爷子忽然清醒过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个铁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泛黄的信封,每封都写着"青石巷27号收"。

"其实阿茵三年前就走了。"老爷子摸着最上面那封信,"她咽气前攥着没写完的信,说等银杏黄了要去看红叶..."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我慌忙按呼叫铃时,看见他手背上全是摔跤时沾的泥浆,却还死死攥着手里的信。
第二天我按地址找到青石巷,只看见拆迁的废墟。附近小卖部老板说:"林家阿婆三年前癌症走了,后来老林头跟儿子去城里住了,听说他天天往老地址寄信..."
我站在长满野草的废墟上,拆开了被雨水泡皱的信。信纸是用银杏叶压成的,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阿茵,阳台你种的三角梅开花了,我每天都有浇水。昨天在菜场看到卖糖藕的,想起你总嫌我买的太甜... "
最后一页夹着两张褪色的电影票根,是三十年前上映的《庐山恋》。票根背面有行小字:"下辈子还给你写情书,林建国。"
